正文_第三十四章: 你不是二少爺
小七吱吱嗚嗚道：“是…我壓的時間太久……”
葉賢德沒有聽他說完，收回手就對著小七的臉揍了一拳。
小七吃痛，他因為呻吟而露出的唇齒上帶了點斑斑血跡，巨大的力道讓他身後倚靠的雜物如滾石般落下，葉賢德反應過來，馬上向後撤退，看著眼前灰塵滿屋，遮蓋住了視線。灰塵散盡，眼前滿是亂糟糟的雜物，呼吸間還帶著嗆人灰塵。
葉賢德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堆雜物覆蓋下，哪裏還看的到小七的身影。他彎下身子，憋著氣，用手去觸碰那些積滿灰塵，髒兮兮的不知是什麽的東西，把它們向左右兩旁扒拉去。地下漸漸露出一雙腿。
葉賢德手下不停，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把匕首從雜貨中飛馳而出。直衝著他的麵門。
他心中那團火頓時燃燒的劇烈起來，心裏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小七！！！！！
那匕首投擲的速度太快，而匕首飛出來的地方也離他太近。近到葉賢德在被憤怒擾亂思緒的時候沒有完全躲開它。
“噗嗤—”尖銳的匕首刺入肉體的聲音，與此同時，葉賢德身上燃起火焰。火焰迅速的沾染上易燃的布帛，豔橙色的火焰迅速燃起，葉賢德身在火焰的中線，卻仿佛絲毫也感受不到灼熱。
小七…小七……
“二少爺，你可算是醒了！”
“我是……少爺，我也不過才是個武人……下級……”
“嗚嗚嗚，少爺您真好，以後小七上刀山下油鍋也要跟著少爺，不讓任何人給少爺吃虧！嗚嗚嗚……”
“你這個賤人！二少爺待你不薄，你怎麽能如此對待二少爺！”
“少爺，你怎麽會把大少爺打傷了呢？你去山裏的話小七也要跟著你一起去，我可以照顧你的啊！……”
騙人，全部都是騙人的。
那些為他而露出的微笑，為他擔憂，為他憤怒，為他傷心。全部都是虛情假意！
“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兩吊錢，你帶著去你親戚那邊待一段時間。”為什麽嗎？那時候的自己會從心底不希望小七受到傷害。真心實意說出的話，卻被人報以虛情假意。
人類總是習慣活在虛假的世界裏，一旦
被戳破了謊言就會變得不堪重負。
在現實的麵前，一旦謊言無法繼續延續下去，無論是怎樣的謊言，背後大多都有著讓人不願接受的事實。
在那一刻，明亮的，湛藍色的天空被火焰染紅，染上了夕陽的顏色。
那一刻，在分院的女子臉上露出如嬌花般的微笑。
那一刻，葉賢德站在倒坍的，熊熊燃燒的房屋外，神情恍惚的聽著小七痛苦的哀嚎。
“啊啊！你這個惡魔！你不是二少爺！！啊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啊！……”
葉賢德的神色恍惚，拳頭握起。
是他錯了嗎？錯的人是他嗎？可是，就算不是他，原本的二少爺也該命喪黃泉了。這個身體會變的冰冷，葉小梅那個柔弱的女人再也不會看見她的兒子了。火焰依舊在燃燒，劈裏啪啦的響聲，小七的身影被倒塌的建築物而掩蓋。
為什麽？為什麽要在最後讓我知道真相。
是…一定是葉賢明，葉賢明對你說了什麽。不然你也不會知道…你我還會是好兄弟。葉賢明……
我……殺了人嗎？用這雙手，葉賢德低著頭，望著隻要是他的意願就可以釋放出的火焰。眼前的火焰仿佛變成一個穿著紅色紗衣的女子，正在對他微笑。白皙的皮膚，火紅的長發，是簽訂契約時候的女子。
一聲鳳鳴在耳邊響起，閉上眼，葉賢德仿佛看見一隻渾身通紅的鳥兒。
浴火重生，紅的如火焰般的羽毛，紅的如烈火般的眼睛。
鳳凰——！
它比這世間所有的鳥都要來的尊貴，它身後是孔雀大鵬，孔雀大鵬的身後是百鳥齊飛的景象。
“劈裏啪啦啊！……”火焰仍然在燒焚，這場火迅速將一整間房子燒成灰燼。
房屋倒塌，斷壁殘垣，泥土散發著被烤焦了的糊味。
葉賢德拿起寒鐵弓，火熱的內力包含著寒氣，熄滅了最後的火焰。
小七…已經死掉了吧！
我們還是兄弟，你看，你死了連一個為你收屍的人都沒有。為什麽要背叛我呢？為什麽不相信我呢？
葉賢德用雙手刨著手底下的焦木，他的手被倒刺紮入，流出鮮血。他拔出倒刺，用著全身的
力氣去抬起壓在小七身上的木頭。他將外衫脫下來，把地上所有的灰都收起來。收完一塊，就去抬另一塊。
遠遠地，有人看著這一幕，他的五官菱角分明，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穿著一襲白衫，腰佩著長劍，就那麽遠遠地注視著葉賢德。他是……葉賢明。
他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注視著葉賢德了，他看見葉賢德收拾完灰燼後。外衫包不下就脫下內衫，光著膀子。用雙手，用他手裏那把冰藍色不似凡鐵所鑄造的靈弓，去挖出一個深坑。將那些灰燼，沒燒完的骨頭埋入坑中。
他的手指甲劈了，十指連心，鑽心的疼。他卻仿佛感覺不到一樣，又去找了一塊石頭，做石碑，一拳又一拳的轟在地上，將那石碑放入坑中，用血做染料，手指做筆的書寫下幾個字。隨後他開始一下下的填土，他的眼睛通紅，裏麵布滿了血絲，又充滿了認真。
他沒有留一滴眼淚。最終他做完一切。仿佛用盡了這輩子的力氣一般仰天躺在地上。
他嘴裏似乎在叫著什麽人的名字，看嘴型像是。
小七…葉賢明……
“大少爺，冠禮還有兩個時辰就開始了。老爺讓您先去沐浴更衣。”一個侍從站在葉賢明的身後，恭敬的道。
“我知道了啊！……”葉賢明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從山坡下的葉賢德身上離開視線，轉過頭對侍從招招手，那侍從走上前去，他俯下身子在侍從耳邊吩咐了幾句話。
“這……老爺怪罪下來？”侍從聽後，有些猶豫的問。
“照我說的做，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不會有事的啊！……”葉賢明離開侍從身邊，高大的身材讓他俯視著侍從，黑曜石般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身下的人。那侍從無來由的覺得一陣恐懼感，仿佛如果不照大少爺說的做，他真的會有事一樣的感覺。
“是，我明白了，請您放心。”侍從更加恭敬的垂下頭，應聲後退了下去。
看來這葉家早晚是大少爺的，葉賢德那個廢物窮極一生也不可能達到大少爺這樣，那是比家主更令人膽顫，讓人無法反抗的氣勢。那個侍從遠遠地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山坡上，獨自一人，逆風而立的白衫之人後。
他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