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年的舊賬

“進來。”

女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男人見狀,不由得側過身來,看著她,用英文道,“你不會中文?”

女人用英文回道,“不會。”

男人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麽,隨即對她招了招手。

女人踩著高跟鞋,邁步走過去。

男人本是站在床邊,她走過來的時候,他就坐在了床腳的軟榻處。

女人在男人麵前一米遠的地方停下,男人抬眼看著她,似笑非笑的道,“你長著一張亞裔的麵孔,是哪個國家的人?”

女人出聲回道,“我從生下來便是被主人養著,從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也沒有興趣知道。”

男人聞言,笑著道,“有趣。”

說罷,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女人邁步走過去,在地毯處脫下高跟鞋,赤腳來到他麵前,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她主動勾著他的脖子,送上自己殷紅的唇瓣,男人卻伸手抵住她的唇,看著她,薄唇開啟,“我不喜歡口紅。”

女人聞言,拉過他身上寬鬆的紗籠一角,徑自抹掉自己唇上的鮮紅。

紗籠拉起,女人看到男人的腰間別著槍套,銀色的手槍把手,散發著森然的冷意。

見狀,她下意識的一愣,隨即便不動了。

男人淡笑著道,“你害怕?”

女人點了點頭。

男人伸手挑起女人的下巴,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精致的麵孔,良久,他薄唇開啟,出聲問道,“你知道為什麽是你嗎?”

女人出聲回道,“因為我長得漂亮……”

男人勾唇淡笑,“是,但也不是。”

女人不語,男人徑自道,“因為你的眼睛,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

聞言,女人麵不改色,男人看著她,有那麽個瞬間,似是晃神了一般,然後很低的聲音道,“嗬,怎麽可能是她……”

女人僵硬的坐在男人的腿上,一動不敢動,直到男人慢慢的垂下頭來,幾欲吻在她的唇上。

女人閉上眼睛,任由他親吻她,她很快就被壓在了軟榻之上,他的手順著她旗袍的開叉處,一路下移,她曲起左腿,幾乎盤在了他的腰上。

在沒有陽光的地下酒店中,屋中亮著不比日光弱的大燈,男人吻著女人的唇瓣,摸索著她完美的身軀,火熱,一觸即發。

男人很快的沉迷在美色的世界中,渾然不知腰間的槍套合適不打開,隻是在那銀色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處時,他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

被壓在身下的女人,絕美的麵孔上帶著麵無表情的淡漠,像是拿著槍,指著他頭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兩人四目相對,還處在最最曖昧的姿勢當中。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終究是男人先出聲道,“你是誰?”

女人唇瓣開啟,聲音不大,但卻跟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聲音,她用中文道,“李牧原,我找你找

的好辛苦啊。”

此話一出,男人登時收縮了瞳孔,他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身下的女人,直到她再次出聲,“怎麽?四年未見,不認得我了?”

李牧原唇瓣開啟,但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被人拿槍抵著頭,他卻毫不在意,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就隻有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女人。

好半晌,他這才聲音緊繃壓抑的道,“南溪……是你嗎?”

女人揪著李牧原的脖領,猛地一個翻身,他就被她壓在了身下,她拿槍抵著他的腦門,沉聲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是該開心呢……還是該惡心呢?”

李牧原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就像是渾身上下的血液被人一股腦的抽幹似的。

“南溪,真的是你。”

沉默良久,李牧原出聲,聲音中竟是帶著說不出的理所當然,似是他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一般。

女人一眨不眨的垂目盯著身下的男人,冰涼的槍口抵在他的額頭,她出聲道,“說,當年是誰出錢讓老大設了這個套?”

“不知道。”

話音落下,喬南溪用力的按下了槍口,李牧原的額頭都被頂的發紅。

她沉聲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李牧原直視著喬南溪,徑自道,“南溪,我知道三年前你離開夜翀,這三年,你過得好嗎?”

聞言,喬南溪扣著李牧原脖領的手,猛地上移,一下子卡在他的脖頸處,手指收緊,她終是動了怒,開口道,“別再對著我說這樣惡心的話!”

李牧原蒼白的臉色,因為窒息而逐漸發紅,他很低的聲音道,“南溪……你不知道我這四年是怎麽度過的,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你住嘴!”喬南溪收緊手指,李牧原眉頭一簇,肺部的空氣更加稀薄。

他太陽穴處的青筋隱現,明明已經難受到極處,但還是哽著聲音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南溪,對不起。”

喬南溪真的差一點就掐死了李牧原,他的雙手都是空著的,但卻一下子都沒有阻止她。

在最後的一秒,喬南溪猛地鬆開卡著李牧原脖頸的手,然後翻身下來,站在軟榻邊上。

李牧原強烈的咳嗽,然後想要起身,喬南溪拿槍對著他,沉聲道,“我再問你一次,四年前,是誰收買的老大?你又是為了誰,情願做戲設套,隻為出賣我?!”

李牧原下意識的搖著頭,“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隻聽到不大的一聲響,李牧原悶哼出聲,因為喬南溪開槍了,子彈打在了李牧原的腳踝處。

喬南溪冷著臉道,“李牧原,四年了,這四年中,你不是很詫異我過得好不好嗎?”

說著,喬南溪的瞳孔緊縮,一字一句的道,“我為了救你,委身夜翀身邊,當了他一年的禁臠,他跟我說過,他已經放了你,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會扔下我,一個人逃跑,所以我情願留在夜翀身邊,哪怕他…

…”

喬南溪哽了一下,抿著唇瓣,幾秒之後,這才繼續道,“李牧原,你真是害得我好苦,我喬南溪這輩子做夢都想不到,原來設計害我的,竟然是養我十年的組織老大,還有陪在我身邊十年,口口聲聲說著愛我的男朋友!”

是恨到了極處,哪怕四年過去,但是喬南溪對李牧原的恨,隻是有增無減,時間抹不去憤怒,更抹不去背叛。

喬南溪拿著銀色的消音手槍,瞪著李牧原,眼中滿是森冷的寒意。

李牧原白著臉看著喬南溪,他眼眶發紅,出聲回道,“南溪,對不起,我承認當年是我背叛了你,我不是人,我答應老大做一出戲,讓你以為我是失手被擒,也算定了你一定會為了救我犧牲自己……我不是人,是我錯……”

喬南溪不語,隻是拿槍對準他的頭。

李牧原垂下視線,聲音壓抑的道,“你一定以為我是為了錢才出賣你的吧?”

喬南溪微眯著視線,冷聲道,“難道不是嗎?”

李牧原抬起頭來,直視著喬南溪道,“如果你心中是這樣想的,那你就幹脆殺了我,我李牧原要是皺一下眉頭,我他媽就不是個男人!”

喬南溪聞言,眉頭一簇,手指也扣緊了一下槍環,出聲道,“李牧原,我找了你三年,這三年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找到你之後,我是怎麽殺你才好?槍殺,太便宜你了,我要想盡辦法的在你身上,把我這幾年受的苦全部都討回來!所以你別急著叫我殺你,你今天……必死無疑,我隻是想在你死之前,問清楚到底是誰雇你們設了這個套,叫我去接近夜翀的!”

李牧原看著喬南溪,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喬南溪眉頭陡然簇起,可還不待她說什麽,李牧原便徑自道,“你是組織中最優秀的神偷,那人竟然能雇得起老大親自設套害你,想必也是權勢滔天的人。”

頓了一下,李牧原話鋒一轉,“南溪,怪就怪你當初一意孤行,非要提出退出組織,難道你不清楚?組織成立這麽多年,從來就沒有過活著退出組織的,我們生是組織的人,死也是組織的鬼,組織花了十年的心血培養你,可你竟然說要收山,也難怪老大要利用你賺最後一筆了!”

喬南溪厲聲道,“笑話!我是孤兒,從小無父無母,是被人拐到組織的,我也曾以為,組織會給我一個家,讓我有兄弟姐妹,但是它給了我們什麽?它讓我們親手殺死同處了六年的兄弟姐妹,也讓我知道,這個所謂的家,不過是枯骨和金錢堆積而成的,他們養我們十年,結果卻是讓我們用整個下半生的偷盜來償還!”

“李牧原,我曾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老天賜給我最好,也是唯一的禮物,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命……可你,早就已經想好,怎麽拿我做最後一筆交易,所以當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從今以後,我喬南溪再不欠你,不欠組織任何一絲一毫,反倒是你們欠我的,我統統都要討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