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岩下組(上)

在美國養成的習慣,我每到一個地方住下,都會先去了解一下周圍的環境,以便找到哪裏是逃跑的最佳路線,哪裏是殺傷敵人的最好隱蔽場所。

我的新家附近幾乎全是普通人家,大約要五百米開外,才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另外三家小型的私人商鋪分散在本町十二街的中間,至於更大型的綜合xing商場,則要邁步到一公裏以外了。

從地理環境來說,這裏地形不夠複雜,結構太過單一,不適合以一敵多的巷戰。

但是如果要逃逸的話,幾乎相同的布局和房屋,對追捕者也是一種考驗。

探查好家裏周圍的環境後,我走出了本町十二街,等多走了幾條小巷子後,算是再一次實際體驗了逃跑的方向、速度和隱藏點。

沒辦法,像是我這麽珍惜生命的殺手,一定要時常練習和準備著,否則事到臨頭再磨刀,可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為了不在海關惹下麻煩,我手裏沒有帶槍支武器,不過在日本這個黑社|會社團發達的國家,找幾支槍和一些防禦用的武器、電子設備,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威廉的情報很是豐富,我昨晚找他要了一分東京黑社|會社團的資料,今天早上,這份打印出來都會有數百頁的文件,就躺在了我的電子郵箱裏麵。

這還隻是東京排名前十社團的資料,要是算上區域的和外圍的組織,大大小小起碼能有上千個。

當然,這和東京都的人口基數有關,加上橫濱,東京都的人口是三千二百多萬,占了日本總人口的五分之一,而它的麵積連日本的百分之一都不到,由此可想東京都密密麻麻的人口密度。

日本是世界上唯一承認黑社|會社團合法的國家,黑社|會公然開立公司、撈地盤,火拚更是時常上演;但日本卻又是世界上公認的治安最好的國家之一,兩者看起來似乎很矛盾,實際上卻有著玄妙的關係。

日本的黑社|會在平常情況下,很講究不擾民,因為有了好的土壤,他們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他們一般針對的是對手社團,或者是自己內部爭鬥。

平日裏更多的是去和大公司大財團勾結,對暴利行業感興趣,對於普通的民眾,倒是因為沒有什麽油水,而不怎麽看重,隻是象征xing的收點保護費。

在日本,最大的三個幫派依次是關西的山口組、東京的住吉會和關東的稻川會,三個幫派官方注冊的加起來就有二十二萬人,如果連上外圍組織和延伸勢力,起碼要上五十萬。

我現在身處東京,倒沒有心情去關心外麵的勢力,事實上,在東京的黑社|會,排名卻依次是地頭蛇住吉會、山口組和稻川會。

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我避開了東北角,特意尋找了一個位於東京南麵的幫派來補充武器。

岩下組,排名東京勢力第八,和排名第三的稻川會關係很深,是某種程度上的聯盟。

從威廉的資料中我得知,岩下組是東京都裏麵,火力最為凶猛的一個組織,所以就算他們人數不及很多幫派,但也靠凶狠的火力占據了一席之地。

也幸好他們人數不多,而且安於控製東京都南部江東區和墨田區,要不然三大社團肯定得聯手先把他們滅了再說。

設想一下,如果大家都拿著砍刀、手槍在激戰的時候,岩下組卻拿出了衝鋒槍甚至火箭炮……如此的不平等廝殺,還有什麽意思?幹脆投降得了。

威廉的情報上特別注明一點,岩下組控製的兩個區地盤,恰好是一塊遊離於東京都之外的島嶼板塊,周圍水道眾多,最適合船隻通行。

情報寫到這兒,他不用多說,我就知道岩下組的生意,一定和走私有關。

如此好的地理條件,對麵河流對麵就是東京都的六個區,平整容易停泊的優良河岸線就有兩百多海裏,這麽寬廣的地獄,不多加以運用,那岩下組可就是白癡了。

走私永遠是超級暴利之一,岩下組沒有足夠強橫的實力,也不敢做這個,俗話說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嘛。

坐上小型的衝鋒艇,我先是在大小河道中穿行了一陣,才在幾乎是東京最南端的江東區區政府旁邊的小河道處上岸。

江東區的區政府倒是不大,區區兩層樓的建築,看起來也不怎麽新,而且和旁邊的商業大廈沒有任何的間隔,似乎很有美利堅合眾國市、區政府樸實無華的味道。

但就在區政府的兩百米開外,那個叫做“平東會社”的大型單層樓房建築,卻正是岩下組的總部。

區政府和黑|幫總部相鄰而居,如果說兩者之間沒有什麽勾當,隻怕是正常人都不相信吧。

岩下組的防禦很是嚴密,它的周圍雖然是兩棟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房子,不過裏邊偶爾閃過的瞄準器的光芒,也瞞不了我。

除此之外,大鐵門之後的三處草坪和兩個雕塑,中間都暗藏機關,起碼有十幾支機槍對準著四周。

要是在黑夜,全力施展輕功的我,還是可以避開防備,進入房子裏麵的。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這樣做就有些不合時宜了,更何況我來這裏也不是殺人放火的,隻是借一些武器罷了,用不著弄得那麽腥風血雨的。

在街對麵找了一家專做牛井飯的SUKI家,喊了一碗後,坐在可以看見對麵平東會社大門的位置上,我慢慢的吃了起來。

說起來牛井飯,也就是將薄薄的牛肉配著洋蔥,再用密製的甜醬等一起熬製,最後舀一勺在白米飯上,或者最後加一個生雞蛋還有紅紅的嫩薑,看起來很是簡單,不過日本人很喜歡吃,一來是方便,二來味道確實好吃。

日本的大米在全世界都很有名,用此做成的大飯團子是日本媽媽們,最喜歡給孩子們的便當中放入的東西。

像是亞洲人來說,中國和日本的飲食習慣都差不多,喜歡米飯和菜肴。

然而最近幾十年,西餐的風氣蔓延到了亞洲,年輕人崇尚新奇的東西,故而早餐牛奶麵包、中午咖啡三明治、晚上牛排濃湯甜品這樣的生活方式,很受到白領們的歡迎——在這一點上,中國和日本又是一樣的。

我在美國生活十八年,雖然從來沒有回過中國,但是老頭子一直做的就是中餐,他時常念叨的一句就是,中國的飲食文化博大精深,比起老外的餐飲來說,無論從色鮮味美哪個方麵,都遠遠的超過了他們,為什麽我們要棄精華而納糟粕呢?

後來到了我長大,老頭子幹脆就將做飯的任務交給我,美其名曰多讓我學習一項本領,害得我隻有跑到華人街正宗的中餐廳裏去打工了半年,學得一手好廚藝,才能滿足老頭子挑剔的胃口。

平東會社的門口,不停的有人手和車輛進進出出,憑借著我多年殺手經驗的觀察,這裏麵沒有多少有身份的大人物出現,從他們手中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故而我也懶得動手。

回想往事的當兒,我驀的轉過了頭,對著兩米之外道:“小姐,我有那麽好看嗎?”

“噗哧~”

一個二十來歲的美女笑了起來,穿著一身白色襯衣、休閑短褲的她,黛眉彎彎、瓊鼻高|挺,笑起來的時候,左右臉頰都出現一個淺淺的梨渦,看上去秀美之中,帶著一股懶散的卓越風姿。

她與我同樣坐在這靠窗的長桌子上,本來比我還要先來一步,自從我開始吃東西起,她就一直盯著我看,最後幹脆還用玉手托著腮幫,雙眸動也不動的

看著我。

“我隻是很奇怪,區區一碗普通的牛井飯,為什麽你像是在吃天皇的禦膳一般?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吃牛井飯吃得這麽津津有味和從容優雅的,你一定是貴族出身吧?”美女笑著問道。

“不是不是。”我溫和的笑道,“我家裏是戰亂的時候,逃去美國的平民……我是柳俊雄,還請多多指教。”

美女眨了眨眼睛,“柳先生,像是你這麽好氣質和風範的男人,在美國也不該是個平民家庭吧?不過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強求了。”

說著,她想了想,從皮包中拿出一張名刺,“加藤遙,也請多多指教。”

名刺製作得很是精細,撫摸在上麵的感覺很舒服,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出,由此可知名刺是在香氛之中浸泡過一段時間。

加藤遙的名刺上麵寫得簡單明了,就是一個名字和一個聯係電話,其餘的資料全是沒有。

像是這樣的女人,出身來曆都應該不凡吧!

收下了名刺,我歉意的道,“對不起,加藤小姐,我昨天才來到日本,還沒有來得及印製名刺。”

“昨天才來日本啊,那麽你是來幹什麽的?”加藤遙淡淡的問道,心中卻是一陣恍惚,自己這是怎麽了,要是讓別人看到自己這麽對待一個初見麵的男人,恐怕會大驚失色的吧。

“家父吩咐,回到日本來工作,也算熟悉一下環境。”我平和的回應道。

“找到工作了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加藤遙輕笑著問道。

“已經找到了,櫻花學園當老師。”我很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加藤遙顯然不知道櫻花學園的特別之處,隻是遺憾的道:“哦,是這樣啊!”

她很想和我多說一會兒話,不料恰好此時手機響起,加藤遙低聲說了幾句後,看得出她很著急,於是對我說了聲抱歉,轉身離開了SUKI家。

也是碰巧,就在她離開後幾分鍾,從平東會社裏麵開出了一輛超豪華的法拉利跑車,駕駛席上一個滿麵怒容的年輕人一晃而過,轉眼跑車就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是了。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輛法拉利跑車是今年二月新發行的限量版本,價值該在兩百萬美金左右,平東會社裏麵,恐怕沒有多少人能開得起吧?

從SUKI家裏麵出來,我在旁邊的幾條大街小巷中穿梭了一陣,一是為了尋找那輛法拉利的蹤跡,二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容貌。

於是在十分鍾過後,漫步在江東區街頭的人,換成了一個三十歲男子,麵部冷漠,一條刀疤從眼睛上邊一直劃到了嘴唇邊。

作為一個殺手,一定要會揣摩別人的心裏。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下午時分,開著一輛法拉第,怒氣衝衝的跑出去,他會到什麽地方去呢?

我將搜尋的目標放在了各種娛樂場所上,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在一家大型的卡拉OK店門口,看到了這輛拉風的跑車。

卡拉OK的招牌上,寫著“七十八個包間”的字樣,如果我一個個房間的去找,也太過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站在街道的對麵,我伸手一彈,一塊用粘xing膠泥包裹的“天堂”飛進了車底。

三、二、一……

轟~~

車底火光大閃,法拉利跑車被氣浪掀上了半空,再重重的落在了旁邊一輛車子的車頂,壓得兩輛車子加起來還沒有一個車子高。

旁邊行走的路人和周圍店麵的客人,都被嚇得尖聲大叫,甚至到處亂跑,一時間那周圍是絕對的混亂。

直到兩三分鍾後,大家沒有發現還有其它的爆炸聲響起,這才稍微定下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