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了跑了活了

江知九選擇了妥協,她現在的狀況很是不對,腦子裏麵就好像是什麽巨型物體碾壓之後留下的痛楚,明明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可她身體之中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危險。

“為什麽是你跟著我來?”江知九坐在房間的床上,雙手不斷地在太陽穴上揉捏著,全身沒有一處是感覺到舒服的,神經緊繃放鬆不下來,體內翻滾的難受,全部讓她開始心情變得狂暴起來。

牛褚葉觀察著她在賓館所居住的房間,聽見她的問題的時候,才恍惚回神,“啊,那是因為我好歹懂得捉鬼啊,陸先生那裏肯定要一個人幫忙,當然是鬼和鬼打交道比較快,遊景可以幫他的,那我就來幫九姐你了。”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監督牛褚葉,隻要他不要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一切都好說。

“九姐,我可不可以借這裏的衛生間稍微擦一下身子,之前這麽折騰渾身都難受。”

江知九瞧見牛褚葉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差直接哭出來給她看了,心裏一下便沒有多想。

雖然她自己也渾身難受的不得勁,可是她此時根本沒有力氣去衛生間洗澡,並未多想即刻就答應了。

“你去吧,不要吵我,我難受著。”

“好的好的,九姐,你好好休息。”

江知九在牛褚葉進了衛生間之後便躺在了床上,模模糊糊之間眼皮越來越重,不下片刻,便已經睡著。

方麵,城北建築區。

陸仲年等人已經將那具屍體搬走,所有的人都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撤走。

他看著那些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警察也沒有多說什麽,人總是會害怕的,而他也正是如此。

倒是並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江知九會發生什麽事情。

從江知九走了之後,陸仲年便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多虧了江知九的血,他到現在都還能看的見在他身邊晃蕩來晃蕩去的遊景。

就快要離開這個房間了,陸仲年卻突然之間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遊景,你會不會背叛小九。”

“她是我的主人……但是誰知道呢,人類,你說是不是?有時候人心是最恐怖的。”遊景很快回答,但是卻可以將與其放的很是遲緩,似乎是為了激起陸仲年的某種心情。卻是子啊看見陸仲年麵色冰冷的時候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吧,我暫時是不會動手,你也知道我還要靠著我的主人活下去呢。”

“那便好,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都要有自知之明。”陸仲年厲聲說道,那話中威懾人的其實不減半分。

遊景嗤笑一聲,卻是沒了下文。

……

江知九坐在床上,自從她睡著之後,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但是陸仲年仍舊未回來,她大抵猜得到沒過多少時間。

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視線在房間之中搜了一圈,江知九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由於太過著急,甚至差點從上麵翻了下去,不由得驚了一身的冷汗。

明顯房間之中少了一個身影,江知九從外邊往衛生間裏看去,可卻是看不見任何的身影,更讓她緊張的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靜的可怕。

光著腳,一步一步的往其走去。

在江知九看來,這一步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火口上,那一步便是遙遠的距離,她知道自己在遲疑。

在危險麵前,她第一刻想到的並不是牛褚葉的生命安全,而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甚至她還在懷疑牛褚葉。

事情似乎變得糟糕了。

她變了。

就好像即使牛褚葉現在死在她的麵前她也不會有多大的驚慌,甚至還會睜大著眼睛,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咯吱。”衛生間的門被江知九打開,出乎她自己的心理,沒有任何的遲疑,她便按下了門把手。

衛生間內的亮光,和她身後的黑暗成為了明顯的對比。

而她便是那兩個世界之間的夾縫之人,不是鬼,也不是人。

卻好生生的活著,說這話,看著景,做著事。

地上是滿滿的一灘水,江知九往浴缸的方向看去,布簾並沒有完全的遮掩,她可以看見浴缸中的水滿滿的流了出來。

夾雜著絲絲的紅色,滑在地上,溶入水中,最後被吞進了下水道之中。

江知九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清楚的知道她現在很清醒。

也知道牛褚葉可能已經遇害。

但是不同於以往的慌張,害怕,她竟然覺得麻木了,一腳一腳的踩在血水中,往前走去,直到她的手已經扯住了布簾,這才停止前進。

布簾拉開之後,看見的是牛褚葉隻穿著內褲,安安靜靜的躺在浴缸之中。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安然入睡的人。

但是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牛褚葉早就沒了呼吸,胸口靜如死水。

因為長時間的泡在水裏,雙手雙腳已經完全浮腫,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更是在脖子上有一條深的可以看見食道的傷口。

傷口兩邊的肉往外邊大力的翻起,水的作用力讓其看起來像是泡久了的豬肉,毫無血色,讓人覺得犯惡。

浴缸的水是紅色的,並不是耀眼的紅,是深沉的紅,很壓抑。

隻是看了半會,江知九期間一直目不轉視,心裏猛地想起了還沒回來的陸仲年。

看牛褚葉的模樣,死亡時間肯定不會短,但是他們現在究竟去了哪裏?為何還不回來?

而在她睡著的情況下,不傷害到她,卻又偷偷摸摸的殺了人,那凶手究竟是誰?

是那扒皮案的凶手,還是顧源?

不知道。

獨自搖了搖頭,江知九鬆開了手,布簾重新將死者遮擋在了下麵,在外看來若不仔細是根本看不出來一點奇怪的地方。

很多事情便是這樣,表麵上你根本瞧不出事實真相。

你也無法從一個人的外表看清楚這個人的心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她腦子裏想的是害你還是真的想要保護你。

江知九總覺得心裏空空的,不得不說陸仲年開始懷疑牛褚葉的時候,她在心裏好多次想到。

牛褚葉有沒有可能是一條蛛絲馬跡,但是便是在此刻斷了。

毫無預兆。

腳上的觸感一片冰冷,江知九木訥著一張臉,悄無聲息的從衛生間出去,看向因為之前睡覺而掉落在床上的手機。

稍微彎下生去,還未觸碰到,屏幕便亮了起來。

映照的她的臉一片慘白,雙眼無神,那是一種冷漠,一種空洞,好似什麽都無所謂的一種眼神。

僵硬的撈起手機,江知九故意一笑,嘴角的弧度大的出奇,順手便接聽了電話,是陸仲年打來的。

“小九,你現在在哪裏!為什麽之前手機打不通?”

江知九一愣,很是無辜,委屈的說道:“我隻是在賓館裏邊睡覺啊。”

對方明顯不相信,甚至還遲疑了很久,她不耐的反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陸仲年這才回了神,語氣緊張的很,但是為了讓她聽不出來卻是故意咳嗽幾聲,江知九憋笑。

“沒,沒什麽,你現在就在房間裏麵等我,我立馬去找你。”

“好。”隻一個字,未等對方繼續說些什麽,江知九便掛斷了電話,絲毫不覺得這又什麽不對。

將手機丟在一邊,江知九轉身將衛生間的門拉上,頹廢的癱軟在了床上,睜大了雙眼,一直看著天花板發呆。

黑色填充了整個房間,至少是江知九眼睛所能觸及的地方,一陣陣黑暗,就好像要將她扯入其中一樣,莽足了勁。

一陣陣眩暈傳來。

就在劇烈的不適感傳來的時候,江知九被門外的敲門聲嚇得雙腿發軟,胸腔處一陣陣胸悶。

“小九,開門!開門!你在麽,小九。”

江知九並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從床上爬下,腳步深深淺淺的往門口走去。

又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動作,江知九看著門外的陸仲年的時候,也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般,毫無溫度。

陸仲年大抵是被她的表情嚇到了,立馬進了房間,拉扯著她的手,驚慌失措,又是將她扯到了房間裏麵,拉著她坐在床邊,接著對著她看上看下,視線最後停留在她的腳上。

江知九也順著視線看去,大概是因為之前站在水裏時間有些久,有些些發皺,甚至因為黏在其上的水漬幹了,現在腳背上的些許地方,還留著紅色的血跡。

“小九,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他收回了視線,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你很不對勁,我之前怎麽都找不到你。”

江知九將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抓了下去,臉上的冰冷被強行打破,溫怒上延,“你在說什麽啊,我回來這裏之後,就一直在睡覺,倒是你們都過了這麽久,為什麽現在才回來?遊景呢?”

陸仲年被江知九的質問搞得哽咽,想了一會,“遊景沒事。”看了看周圍,又是說道:“我之前去找你了。”

“為什麽要找我?我從那之後就沒離開過這裏。”江知九被說得有些迷糊,立馬問出。

陸仲年卻是開始牛頭不對馬嘴,“牛褚葉呢?你讓他去哪裏了?他狠危險,為什麽不聽我的話?”他幾近爆發。

“死了……”她的視線不自在的朝著衛生間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