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黑衣下的身體

江知九拍了拍手,仿佛上邊沾著令人恐懼的粉末,實際上,這隻手隻不過是碰到了牛褚葉罷了。

她想這個陌生男人的死活全然不會和她牽扯上關係,若真發生什麽事情都是他自找苦吃。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夠了。

即此。

江知九臉上雖然含著擔憂,卻又隱隱的帶著興奮之意。

“這隻是我抓的第一隻鬼魂,其它全部跑到上邊去了。”

這是牛褚葉對她說的話,江知九並未在他臉上看見任何的隱瞞之意,反而是那一絲絲對她的崇拜之情更是明顯的凸顯在其臉上。

隻不過是一樓之差,江知九根本沒花多少時間,便立馬到了。

而在她的身後,幾經她的不在意。

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遊景那緊緊相隨的身影。

“你為什麽願意跟在她的身邊?她隻不過是一介弱女子。”牛褚葉雙腿盤在地上,抬頭看著飄在半空中的遊景,根本未有絲毫的畏懼。

遊景的頭發在空中無風自動,率先無視掉他臉上那敵對的笑意,抬手輕輕地撫摸著青絲,好似自己根本沒死,那動作飄飄然,瀟灑至極,無人能及。

“與你何幹?”遊景冷聲說道。

“我們利益互換好不好?我師父可以幫你成為最強的!”牛褚葉恭敬的敷衍著。

遊景看看窗外,遠處晴空萬裏,近處卻是烏雲密布,明眼人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詭異。

“你告訴你的師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好自為之,相安無事這才是上上之策。”說著遊景,眯了眯眸子,甩袖離開。

餘光落在落下正在快速向上的男人身上,嘴角泛起諷刺的漣漪,立馬消失在了原地,無人發現。

江知九的確在四樓看見了鬼魂,但是不是這件案件之中遇見的鬼魂,隻是過路的。

“該死的!”江知九右拳打在牆上,看著除了角落裏那一隻弱不禁風的小鬼,便空空如也的房間,不斷地唉聲歎氣之中。

正在江知九抱怨的時候,眼角注意到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她反射看去,才看一眼,也隻看見那人的衣服一角,便追了過去。

“顧源,你給我站住!”江知九大叫著,這隻是一種直覺,隻是看見那一瞬間,她潛意識便已經認定了這就是她一直辛辛苦苦在找的人。

那聲顧源在樓道中響徹,江知九在心裏計算著,此時她已經跑到了五樓,而顧源便站在她的不遠處,背對著她看不見臉。

實際上,就算是顧源麵對麵與她站對,江知九額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顧源,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兩人便沒有真正的見過麵。

江知九激動地雙腿打顫,右手緊緊攥緊,手心的汗讓她覺得滑膩難受,指甲狠狠地刺向肉中,迫使自己神經繃起,提起精神來。

“顧源,我終於找到你了。”她瞪著顧源的背影,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此時的顧源早就已經灰飛煙滅。

“咯咯咯。”顧源詭異笑著,邁開步伐,無視掉她的話,一步一步悠閑的往前走去。

江知九怎能讓已經出現在她麵前的顧源,在她眼睜睜看著的情況下逃跑,執起衣服內袋裏的匕首,緊握著。

這是防身用的,但是誰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一步一步,跟著顧源的腳印,江知九看著自己和顧源之間的距離開始縮短,心中是按捺不住的緊張。

隻有她和他存在的空間,安靜的太過於可怕。

腳步聲就像是死亡前的安魂曲,一聲一聲的踐踏在她的心上,從那一根根細小的血脈之中流露,又在全身無數毛孔中不斷地穿梭。

腦後勺一陣酥麻,江知九突然覺得事情不對。

果斷停下腳步,右腳本該往前的步伐,此刻縮在後麵,往後麵倒退一步。

右手拿起匕首橫著執在胸前,將自己身體保護在後方,江知九看著因為風而在空中飄蕩的黑衣,而顧源便是被這黑衣完完全全的包裹在其中,看不見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不對,你不是顧源!”江知九大聲的喊道,立即又大聲的質問,“你是誰!你為什麽冒充顧源!告訴我顧源在哪裏!”她迫切渴望著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心心念念”的顧源。

“顧源”轉過身來,仍舊看不見那那張臉,不同於之前見到的人,他稍稍佝僂著背,而那瘦弱的身子更是撐不起來那件看起來可以穿得下幾個人的外衣。

“我?我就是顧源啊,咯咯咯,咯咯咯,你不是一直在找我麽……江……江知九。”他抬手捂住嘴用一種奇怪的調子對著她說道。

那聲音好像卡帶一般的節奏,夾雜著電音,還有絲絲地遲疑。

不知哪裏來的一道風,將“顧源”的衣服吹得鼓了起來,江知九死死地看著,一直因為緊張的神經終於兩端正負極相碰,一瞬間想通了之前為何看起來如此奇怪的一個點。

此時此刻,在江知九的眼中,所看之處全部都是密封的,何來的風?但是“顧源”的衣服確實證實了現在又風這一點,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更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冷風,初始並不在意,可現在越看越不正常。

轉頭往後麵看去,江知九伸出手來,不斷地往周邊可以看見的牆壁觸摸過去,腳上更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後麵挪著,就怕一不小心便是踩空,失足喪命。

因為類似的事情,宋琦曾經對她做過,那一次若是陸仲年不在,她可能早就已經躺在地底,而如今,陸仲年不在,隻有她一人,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最後遭殃的肯定就是她自己,必須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可這人就算不是顧源,肯定也會有蛛絲馬跡留在身上,江知九開始捉摸不定。

而危險卻又時時刻刻的沉溺在她的身邊,一點都不遠離抽離開去。

就在江知九提心吊膽,確定著自己身周是不是安全的時候,“顧

源”絲毫都不準備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讓她離開。

“你,你的孩子呢?”“顧源”低著頭,可那話卻是實實在在對她所說。

江知九抬到一半的腳,猛然戛然而止,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支吾反問,“你,你說什麽?”

“你的孩子還好嗎?咯咯咯,還好麽?還好麽,咯咯咯。”起先,他還更是一本正經的用詭異的語氣說著讓她無法安心的話,可到了後來,那一句句話,就像是從複讀機中鑽出的一般,不斷的重複,不斷地卡帶。

江知九早就已經將自己要逃跑的事情忘記到了九霄雲外,兩手握著匕首,不斷地上前,“你在說什麽!說什麽!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麽了!你們對它做了什麽!說啊!”她一步一步,腳步越發大了起來,和他之間難得拉長的距離也越發短了起來。

瞪大眼睛,眉頭緊皺,視線一直盯著“顧源”的一舉一動,江知九眼角泛紅,額頭因為大聲喊叫青筋繃起。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短,江知九臉上綻放出輕鬆地笑意,抓到了,她在心中高喊。

她的手準準確確無比的抓到了“顧源”的衣角,也感受到了底下實物的觸感,“告訴我,他把我孩子怎麽了!”她說的是他而不是說你,那是因為江知九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顧源,給人的那種陰鬱的感覺不同,那種從心底裏讓你毛骨悚然的陰森。

可這人故意和她作對,江知九已經將匕首抵在了他的腰上,隻要一下,這人便會失去行動能力,可他什麽都不怕,還在那邊咯咯咯的笑著,口中不斷地重複著之前說的話。

“咯咯咯,你的孩子呢。咯咯咯,你的孩子還好嗎。孩子呢,還好嗎。咯咯咯……”

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江知九受不了了,他的聲音,就好像無形的刀,正在將她的心髒一步一步,逐漸的一片片割下來,逐漸的在趨於瓦解。

她看不見他的臉,更不知道這鬥篷下麵的人究竟是不是人,無可奈何之下,一隻手揪著他的衣服,一隻手直接用匕首將他的衣服割破。

“刺啦”一聲,江知九身子由於重力慣性,往後麵傾斜,但是很快用腳步阻擋住了自己後退的趨勢,看著手中的布條,江知九露出勝利的笑意。

抬頭向著那落敗的人看去,也就是“顧源”。

她正好將他身側的那片衣服割去,由於纖維的存在,實際上江知九拉下了挺大的一條黑布,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前這個人的一半部分的臉終於顯露在了空氣中,江知九驀然睜大了眼。

心髒快速地跳動,發慌的身體都軟了下來。

那不是人,不,那是人,那隻是一個人的肉體,他,他的皮不見了!

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江知九的腦中爆炸開來,又是將那最後一絲鎮定炸的粉碎,見不到影子。

“咯咯咯,我的衣服呢,我的皮呢,你看見了麽?孩子,皮?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