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濃於水的愛
對於顧老的激動，江知九自是認為情有可原。
“大概要是真的這麽做了，我是不會後悔的，但我現在還不準備這麽做，顧老你不必要那麽激動。”江知九見顧老都快要從床上摔下，不得已出聲安慰，但真正心裏想的也就隻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江知九再注意顧老的時候，隻見他一直看著自己身邊，江知九注意過去，才發現是遊景站在她的身邊，翩翩而至，一臉雲淡風輕，不似在塵。
收回視線，江知九收拾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上灰塵，“顧老，請你告訴我如何找到你的弟弟。”
顧老很是煩惱，最終隻是搖了搖頭。
江知九也並沒有抱著多大的期許，見顧老這般也就作罷，隻是臨走前站在門口，未回頭，“若是我找到他了，可以任由我處置麽。”
身後並未傳來聲音，但她知道顧老是同意了。
或許對於顧老追了大半輩子來說，來一個人幫助他，他心裏恐怕是樂的慌，
“主人……”遊景在她身後小心翼翼的叫著。
江知九獨自走在前邊，“不用和我說，我清楚得很。”
她知道的。
遊景認識顧源，而他會出現在範辰那裏，也是因為顧源的原因，但是他沒說，她也不問。
隻是兩個人之間總是隔閡著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障礙。
更何況，兩人之間本就是認識不久，誰也不指望誰會主動掏心掏肺。
天已經黑了，路邊的燈珊珊說說的亮著，偶爾有一輛輛車進進出出，喧鬧繁雜。
江知九站在路邊，身邊一片寂靜，那些繁花似錦，喧鬧吵鬧全部與她無關。
路邊的燈火也不能帶領她走向自己的未來。
這一刻她不知自己要去做何事。
找顧源她知道。
可是怎麽找怎麽做……
她就這麽一直站著，在別人奇異的眼光中，獨自一個人被拋棄的站在兩個世界之間。
而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更是不能和任何人述說。
“主人。”
直到遊景將她的意識拉了回來。
她順著他的手望去。
一輛急救車，不斷地鳴叫著，叫囂著生命即將的遠去。
江知九冷眼看著，默不作聲，但是一個身影被抬下來的時候，她抬腿邊跑，險些於他人相撞，所有景色都在她眼中遙遠逝去，唯獨看見的隻有那血染全身的男人。
“讓開讓開，小姐不要妨礙我們！”
江知九趴在男人身邊，抬頭怒瞪一邊的救護人員，“我是他的老婆！讓我進去！”
救護人員被她嚇到，隻是僵硬的點了頭。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還在腦中沒有淡去。
江知九站在急救室的門口，抬頭，愣愣的望著上麵的字，一次一次的呼吸，就像是一次又一次有人手握重錘重重落在她的心上。
雙手捂著臉，滑落跪坐在地上，臉麵幹燥，並未流淚。
她覺得身邊的燈光全部黯淡，在她的身後是一條充滿黑暗，讓人恐懼的道路。
隻要她一邁腿，就會跌落其中，永遠再
也無法上來。
閉著眼的江知九並沒有發現她身邊的異常。
也沒有看見遊景飄在她的身後，微微低著頭看著她。
而她身邊的走廊的燈一瞬間閃閃爍爍，隻有她的麵前是亮著的。
深淵……
再後來，陸仲年醒來的時候，江知九已經在他的床邊睡著，雙眼下的烏青如此星清晰。
江知九是被陸仲年搖醒的，一抬眼，看見的便是陸仲年滿臉燦爛無比的笑意，他衝著她叫到：“老婆。”連那話中都像是充滿了蜜，甜的膩人。
她不知道為何隻是這兩個字，他便這般歡喜。
但是江知九很累，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去，一個個的遇見危險，全是因為他。
終究她是一個可憐人，硬不下心來，即使她的孩子死在了他的手中。
自欺欺人。
掩耳盜鈴。
江知九知道的，江雲隻是間接死在了陸仲年的手中。
恍惚之中，江知九是清楚的，陸仲年不會這麽做。
隻是不這般想，她無法安慰自己躁動的心。
江知九重新將腦袋埋在被子中，陸仲年的手在她頭上撫摸著，一下又一下，溫柔至極。
“陸仲年，我知道的，孩子不是你殺的，孩子的死也因為我。你看，你差點因為我也死掉了，所以，陸仲年離開我吧。你重新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陸偵探，像以前一樣隻愛自己，隻相信自己，不是很好嗎？我不會再執著於你的，我會離開的。”
江知九一聲一聲沉悶的說著，沒人可以清楚她現在究竟是抱著怎樣一個表情，怎樣一個心情說出這些話來。
她知道的。
這五年來。
一直愛著陸仲年。
因為江雲一直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就好似陸仲年一直在她的心上，從來沒有消失過。
陸仲年將她頭扶起來的時候，江知九麵無表情。
直到他說道，“小九，孩子沒了我們可以繼續生，小九我受傷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自己不小心。老婆，你都說了自己是我老婆了，你怎麽能丟下我自己離開？五年，你一個人承擔了五年，五年前的過錯你讓我來承受啊，你給我時間補償，你給我一個機會，小九……”
淚水無聲的落下。
哭泣的聲音從嘴出不可遏製的傳出。
江知九的情緒完全崩潰，趴在陸仲年的懷中。
她想自己多麽狼狽，隻因為他的一句話，自己卻放下了那麽多年來的恨意。
她真差勁。
最後，江知九收住眼淚之時，對著陸仲年說道，“我會離開這裏，走遍萬水千山，找到江雲，找到那個神秘人，若是可以我想去將那些懷有執念留在世間的人超度，你願意陪我去麽？放下你的名利，丟下你的身份。”她想沒有一個男人會這麽任由一個女人命令自己。
她也隻是傾訴一般的將那些知道的全部告訴他，包括顧老和顧源的事情，除去她自身的秘密。
她離開病房的時候，是嘴角含笑的，那個笑容沒有人清楚其中的含義。
甚至於連江知九自己大抵都是不清楚為什麽要笑，在笑什麽
。
她隻知道，陸仲年是不會和自己走的。
江知九回去徐玉那邊的時候，見到的是被鎖住雙手，被兩個人高馬大的警官按住的葛嫣。
江知九站在門邊，不得不側過身去，餘光望著葛嫣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然而就是在那一瞬間，江知九聽見葛嫣用那幾近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的聲帶說道：“我是愛她的。”
她不知道葛嫣口中的她是哪個她。
直到她看見了房間地上的屍體，那是屬於範辰的。
江知九站在屍體的前麵，有不少人在收拾著，但是她卻不知道究竟要用怎樣的表情去對待這裏的一切。
究竟發生了什麽……
周圍一個警察看見她佇立在一邊，也認出她來，不親自說，“哎呦，這都是一些什麽人啊，你看，地上這女的突然之間自殺，後來啊，就剛剛被帶走的那女的發了瘋似的說要殺了陸警官呢……哎。”他口中的陸警官便是陸仲年。
江知九愕然，低身去看的時候，並沒有找到範辰的鬼魂。
遊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回來，身影淡然的解釋，“她的魂已經走了。”
江知九淒慘一笑，“她解脫的可真是快啊。”
徐玉的事情，不止是因為宋琦孩子的鬼魂，範辰和葛嫣都是參與其中的。
她不清楚為了什麽，但是後來她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俗世的相愛相殺，葛嫣入了牢，範辰入了土。
再到後來，江知九走遍了大半個中國的時候，才有人告訴她，葛嫣是愛她的，愛的那人是已經死去的範辰。
再再後來，她聽說，葛嫣死了，自殺在了牢中，臉上是帶著笑的。
江知九想，大抵葛嫣是看見了範辰。
但是這件事情她沒有再去管。
……
事情的經過江知九了解了，不得不說，她的生活已經完全亂了套。
“主人，你接下去要做什麽？”
“我不知道。”
“你去哪裏我都會跟你去，我可以幫你除去惡鬼的。”
“好。”
“主人，你是不是想要找到自己孩子的鬼魂？”
江知九終於恢複了一些神采，眸子閃著希冀的光，憧憬的看著遊景。
遊景說道：“我可以幫你的。”
江知九堅定點頭，“好。”
宋琦的事情已經解決，何美和她的孩子消失不見，大概隻有找到河源的時候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
而她自己的孩子，也不知所蹤，大概是投胎了，大概是還在天地之間遊蕩。
江知九緊握拳頭，隻要有一絲希望，便不會放棄。
離開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江知九看見陸仲年的時候心中驚訝萬分。
“小九，我來了。”
江知九點了點頭，低眉垂首，那眼角的笑意怎般都掩蓋不住。
陸仲年站在她的麵前，笑意滿麵。
她說：“陸仲年，所有的錯都在我的身上，我隻是去贖罪的。也許邁前一步，就是地獄，你還願意和我走麽？”江知九伸出手來，麵前是一片陽光明媚，身後是一片黑暗深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