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幫了他
宮境夜從席位上站起，委婉回絕道：“回皇太後的話，微臣恐怕要辜負皇太後的美意了。因為微臣已經選好了正妃人選，她正是上官府的小姐上官初塵。”宮境夜突將我拉手而起，將我介紹給皇太後。
我見到那個碩敏郡主眼底突地閃過一抹陰狠的光色，果然，她真的表裏不一，恰如冬雪所說的那樣，絕對是個難伺候的主子。
然我依舊淡然若定，語笑嫣然。
“民女上官初塵，拜見皇太後。”我款款而行，水袖一揮，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
皇太後似震驚我的淡然，我看到她的眼底，眸光閃了一下。但她畢竟是經曆風霜的華貴夫人，自然不會輕易被人、物所轉移態度。
“起來吧。”
她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我回她一抹燦然笑容。“謝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我既不討好，也不自卑，我隻做著我自己。
那一刻，我看到皇太後眼底的一抹讚賞之意。
然她身旁的碩敏郡主卻道：“皇太後，難得今日盛宴，敏兒想彈奏一曲，為這宴會盡一份心力。”
“也好，境兒啊，敏兒彈奏的曲子可是難得聞的啊，嬸娘啊，今日可是托了你的福風，可以聆聽到難得的一曲了。”皇太後嗬嗬而笑，似有所指。
碩敏郡主含羞道：“皇太後真是太誇讚敏兒了，敏兒若是等一下談得不好，還望皇太後海涵啊。”
她盈盈有禮，目視與我，含著挑釁的意味。
高雅古典的琴被架上來了，碩敏安坐在那裏，十指飛揚，開始彈撥起來。她的曲調是綿綿若水的曲，聞聽起來，應該是纏綿無休，婉柔而輕盈的。
但是，可惜她技藝再高，終究是無心之曲。一首無心之曲，無論談得有多好，都隻能是一流的琴藝者，而非一個高雅的琴師。
我淡淡地輕抿著酒杯中的酒，慵懶地聽著曲調。
碩敏在高台上目光尖銳地盯著我，手指一定，結束了尾聲部分。嘩然的掌聲突然響起，眾人滿麵春風地附和著，讚譽著她的琴藝高超。
就連皇太後，麵上也帶著三分喜色。
“敏兒，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你這一曲綿春水，談得不錯。”
“敏兒隻求沒有汙了皇太後的耳根就好了，現在得到皇太後的讚賞，實在是有愧呢。”碩敏郡主含羞帶色道。
“哪裏的話，確實是不錯。境兒，你覺得呢？”皇太後話鋒一指。
宮境夜卻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還好。”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讓驕傲如孔雀的碩敏郡主眼底閃過一抹陰沉，她忽而撒嬌道：“皇太後，王爺的意思，大概是那位上官姑娘的琴藝非常好，所以，敏兒有一點班門弄斧了。”
“哦？果真如此嗎？也好，嬸娘正好興致濃厚得很，上官姑娘，是吧，那麽就請你演奏一曲，如何？”皇太後眼底雖含著笑，但我知道，她在考驗我，看我，是不是合格的人選。
我浮唇淡笑道：“民女的琴藝哪能跟郡主相比，我怕我的琴藝破壞了大家的雅興，那可就不太好了。”
“不會吧，姑娘太謙虛了吧，莫非是不想讓皇太後欣賞，所以找了個
借口搪塞皇太後？”碩敏郡主此言一出，皇太後眼底浮動了一抹困惑之色。
轉而她朝我和藹地笑道：“既然姑娘這麽說了，那麽就是我這個老太婆沒有耳福了。”皇太後嗬嗬一笑，不再勉強與我。
我雖此刻無心要下嫁給宮境夜，卻也非常不悅碩敏郡主尖酸的言辭。於是上前跨步道：“既然皇太後如此說，民女若不彈奏一曲，就有點辜負了皇太後的美意了。如此，民女就獻醜了。”
我淡然地款步走向那冰冷晶瑩的玉階，一步一步，登到了碩敏郡主的身邊，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卻隻是淡笑著坐到位置上，醞釀了一下調子的感情。
當我睜開雙目，雙手開始在琴弦上波動的時候，我的唇內，已經清晰地吐露歌詞。
江湖笑 人飄渺
世間多紛擾
一壺濁酒償不盡
人生的味道
蒼天高 人寂寥
歲月催人老
彈指間的往昔
英雄歎年少
伊人望穿秋水
看不透情絲纏繞
豪情驚破河山
千古汗青策風雲亂
英雄一怒為紅顏
狼煙烈烈血染長衫
紅顏一笑為哪般
刀光劍影顯誰的臉
英雄一怒為紅顏
風轉雲變拔劍向天
豪情壯誌總不斷
孤雁飛過聽誰感歎
任逍遙
山河笑，我寂寥
殘陽如血，紅袖如刀
紅塵笑，浪滔滔
把劍煮酒，氣壯雲霄
醉不了，心碎了
一抹柔情，我心縹緲
紅顏笑，路迢迢
千裏獨行，任我逍遙
人生匆匆，莫說難懂
到終老，我心中有你最懂
人生匆匆，莫說苦痛
無奈的，失去的，都是美景
無奈的，失去的，都是美景
我青絲飄飄，衣袂飄飄。
心中激憤的情緒，越來越熾烈。
曲到高處，情到高處，兩行清淚，突從我的眼眶而出。
當我唱完整了這首曲子，周圍一片沉默。
晚風輕送，直到很久，很久，含月殿內才有了動靜。高台上的皇太後似在回憶之中，老臉上竟然掛上了淚痕。
“唱得太好，這曲子，本宮第一次聽得是撼動心靈啊。境兒，你的眼光果然不錯，嬸娘允你了。翠姑，本宮有些累了，攙著本宮休息去吧。”皇太後起身離開了含光殿。
碩敏郡主一臉含恨地凝望著我，轉而找了一個借口，隨後出了含光殿，但是她同我擦身而過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得到，她身上散發的一股冷意。
我有些迷茫，宮境夜卻早在我身側，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而那耶律鍩翔卻舉杯，像我致意，他的眼底，是含笑而閃的讚許目光。耶律鍩放則臉色陰沉地灌著酒，狂傲的氣息，飛揚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和宮王府的，我隻知道一件事情，我一回來之後，馬上抱著被子，撲被入眠，連鞋子都
沒有脫下。
宮境夜揭開被子，按住我的肩膀道：“初塵——”他低沉的嗓音飄入我的耳際。
我卻從他手中拉回被子，蒙上自己的臉。在被中發出煩躁鬱悶的聲音。
“我累了，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拜托了。”幾乎要吼叫的我，禁不住雙淚，突從眼眶內迸射而出。
我聽到宮境夜輕輕的一聲歎息，我感應到他在幫我脫著鞋子，輕柔地將我的雙腳，塞入棉被之中。
而後四周安靜了下來，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隻有夜風吹過梧桐樹的聲音，嘩嘩嘩嘩——
我在風吹樹葉的聲音中，靜默著，而後，默默地流著眼淚。我不知道，今夜的眼淚是為誰在流淌，我隻知道，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了。
這些出人意外的消息，讓我的心髒承擔過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忍不住，雙手掩蓋臉龐，低低地抽泣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的眼皮開始打架，而後，我的意識陷入了朦朧之中。直到一道明亮的光線刺到我眼睛的時候，我才知曉，天已大亮。
我揉搓著酸麻幹澀的雙目，從被窩中無精打采地起身。正巧，冬雪端著洗臉水，進我房間，替我拿來絹巾，讓我擦洗臉麵。
我打了一個哈欠，從她的手中懶散地接過，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洗著，而後遞還給冬雪。冬雪過來替我梳妝的時候，她才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分明盛裝了愕然之色。
“初塵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我微微抬高眼簾，順著鏡子望過去，發現鏡中的女子，眼睛上掛著兩個紅腫的核桃。當下紅唇輕輕一扯動，隨意找了一個借口道：“沒什麽，昨夜大概飲酒多了，所以到現在頭還有發疼呢，這眼睛，怕是酒氣未褪所導致，所以，到現在還紅著呢。這啊，告誡我下次可不敢再貪杯了。”我佯裝神色自在，風趣地自嘲著。
冬雪邊給我梳著一個簡單的發飾，邊抿唇暗笑著。我倒不介意這個小丫頭笑話我，隻是心中依舊輕鬆不起來。
想到溫文玉成為耶律鍩蘭的駙馬，想到如何對待宮境夜的那份感情，我就心煩意亂，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初塵姑娘不喜歡這款發飾嗎？那奴婢再給小姐換一個好了。”冬雪觀察著鏡子中沉著臉、眉間緊皺的我，小心翼翼地征詢著我的意見。
我驀地起身，回眸迎上她擔憂的眸光道：“冬雪，這款發飾簡單又大方，我很喜歡，不用再換其他的了。對了，今天的早點，我想晚一點再用，你自己先吃吧，我想先到外麵去散散步，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我推開房門，迎著晨風，很快，邁步出了落風軒。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我竟然來到了宮境夜的居所。當我發現自己所在位置的時候，我驚呆地立即回身，慌然地想逃跑。
然讓我意外的是，一道尖銳的聲音，讓我閃到一旁，好奇地探看。
那是一個嬌俏的女子，雙眉帶著一股英氣，很有幾分巾幗英雄的風範。她手持長鞭，不顧一切地硬闖進來。
“宮境夜，你竟敢欺騙我，你給我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