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切撲朔迷離

紫藤如雲掛在木架上,陽春花蔓依依,芳菲正好,不知什麽鳥宿在濃密的葉子間,聲聲婉轉地啼叫著。一陣清風拂過,便送香風出十裏。

溫蘇心站在花下,怔怔地看著那些紫色的花瓣不斷地飛舞著,一片又一片,像一隻又一隻紫色唯美的蝶,正前仆後繼不斷地墜毀。

所以,公冶翊哲搖著扇子散步走到這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紫藤纏繞在橫木上,碧翠的葉子在陽光下清新可人。濃密的碧葉下懸下串串紫藤花,連綿的紫藤花像燒起來的紫色落雲,正迎風搖曳。

而花架下漫天飛舞的紫色花瓣,像一場落了一個春天芳華的花雨。在那絕美的花雨裏,那個豔美絕倫的少女娉婷地立在那,如花似玉。她衣袂迎風輕舞,美撼凡塵,連天地萬物都像是要臣服在她的美下。

公冶翊哲微微闔了闔眼,眸底凝出一股旁人看不懂的寒芒。隻他那邁出的腳落下的時候,踩斷了一根枯枝,發出輕微斷裂聲,驚動了溫蘇心。

溫蘇心微微側眸,眸光點點閃爍的晶瑩光芒。看到公冶翊哲的時候,她眸裏略微浮起一點冷色,“我同王爺似乎總是這麽有緣,王爺也是出來透透氣嗎?”

“大概是吧。”公冶翊哲笑著踱步走了過去,黑色皮靴落在紫色落花上,一步一步走過來,“本王是該叫姑娘溫小姐呢,還是瑞孫小姐呢?”

“王爺說呢?”溫蘇心淡淡地反問。

公冶翊哲停下腳步,離溫蘇心大約五步的距離。他輕輕搖了搖扇子,吹得他的發絲輕顫,勾了勾嘴角笑了,“這麽說,本王是該叫姑娘溫小姐了?”

一陣輕風吹來,溫蘇心望著紫色飛花一片一片落在公冶翊哲肩上,像是一隻一隻紫色的蝶歇在他的肩頭。在一陣花雨裏,他勾起的嘴角扯出的笑有傾絕天下的美好。

隔著蕭蕭花雨,溫蘇心靜靜地問道:“莊周夢蝶,王爺說到底做夢的是莊周,還是那隻蝶呢?”

隔著飄飄香風,公冶翊哲緩慢地回道:“再逼真的假象,也隻是假

象。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做夢的始終是莊周。”

“那王爺認為,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溫蘇心啟步,邁近公冶翊哲一步,翹首笑看著他。

“等。”他隻回了一個字。

溫蘇心輕笑了一聲,然後俯身謙恭地行了一禮,“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既然有人特意安排了這樣的一個局,找了一個連你自己都看不出破綻的人放到溫家,便不可能隻是要將你送到瑞孫家僅僅如此而已。”公冶翊哲安然地受了她那一禮,站在原地一絲都沒動,“幕後之人花這樣大的力氣做這件事,必然是有所圖謀。”

“可不是應該先發製人嗎?”溫蘇心平靜地問道,“這般等下去,不是坐以待斃嗎?”

公冶翊哲抬腳走了兩步,兩人便走到了麵對麵,“那溫小姐以為,你如何才能在現在這樣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孤軍奮戰就找出幕後的人呢?”

溫蘇心一怔,但很快又笑了,“我是做不到,但,難道就要這樣束手就擒嗎?”

“那人能將你神不知鬼不覺換出來,那麽,如果他要殺你,必然也是輕而易舉。”公冶翊哲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看向藤蔓纏繞的花架,紫藤花纏繞在那些交錯的枯木上,有枯木逢春的別樣意韻,“他沒有這麽做,說明,他所圖謀的,必然還需要你參與。”

溫蘇心靜靜地聽著,兩隻手懸在身前,指尖輕輕相觸,寬大的衣袂在身前迎風飄飄。

公冶翊哲拿扇子去接落花,紫色的花瓣撲撲落在他色彩絢麗的扇麵上,“他在暗,你在明,若是你攪亂了他的計劃,難保他不會對你狠下殺手。而在此之前,溫小姐最好還是能找到一批保護你的人,作為對抗的資本。”

在他這樣一說下,忽然,一切都有了風聲鶴唳的緊迫感。仿若箭在弦上,下一刻就不得不發了,由不得她拒絕。

“那王爺推測,”溫蘇心緊緊盯著公冶翊哲,“誰才是這件事的主謀呢?是為了什麽呢?”

“本王從

來都不喜歡猜測,本王說了,等,一切自然會水落石出。”公冶翊哲抖了下扇子,然後倏然收回扇子。

那落在他扇麵上厚厚的一層花瓣,立時在空中齊齊紛揚而起。落花繚亂迷人眼,在他和她之間飛揚著,又紛紛安靜地翩然落地。

他平靜地道:“本王給溫小姐的忠告是,在絕境裏,安然地尋找突破的機會,而不是魚死網破,這也是另一種睿智。”

溫蘇心低頭思慮著,在這樣的狀況下,她做任何事,都隻會打草驚蛇。也或者,幕後的人,認定了能徹底掌控著她。究竟是誰,能有這樣的能耐呢?

兩個人有一會沒說話,半晌後,公冶翊哲啟步,溫蘇心便也跟著啟步走在他身後。兩個人走在長長的花架下,落花靜好,陽春暖安,這樣走了好一會。

“王爺為什麽對這件事,這麽熱心呢?”溫蘇心忽然停下腳步,抬眸看著公冶翊哲英挺的背影。

公冶翊哲也停下了腳步,然後回身看著溫蘇心,兩人四目相對。他目光灼灼,如洛城開得絢爛的牡丹般灼耀,“以溫蘇心的身份,必然會嫁入皇家,不是太子,便是那位皇子。如果有人偷梁換柱,你覺得本王應該坐視不理嗎?”

也可能,她溫蘇心要嫁的,就是賢王公冶翊哲,他亦是這局中人。

“你懷疑是我爹?”溫蘇心不悅地凝眉,又斷然否定道:“不會是我爹或者我哥哥,若是我爹不願意我嫁入皇家,將我換了出來,絕然沒有不跟我講的道理。”

“那麽,”公冶翊哲倏然收了扇子,握著扇子的手負在身後,長身挺立,“這件事更嚴重了。”

一個人,在溫家和瑞孫家都不知曉的情況下,將兩家的小姐調換了,或者應該說用了一個人代替了溫蘇心。背後有如此勢力的人,究竟是誰?將一個女子送入皇家,又是出於什麽目的呢?或者說,還能是出於什麽目的呢?

隻是,真正的瑞孫輕藍究竟是活是死?如果活著,又在哪呢?

一切,撲朔迷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