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意覆水

端陽節的月光沒有變化,如同往年一般清冷。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楚悠悠剛將腰帶係好,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緊接著,莫乾未經通傳,便推門而入。一見到她,便大叫道:“少主不好了!少爺他……”

楚悠悠一驚,幾步便跨到莫乾麵前。“望北他怎麽了?!”

“少爺他中毒了。”

“中毒!”楚悠悠大驚失色,在楚家如何能讓毒物進來。“望北如何會中毒?!可請了大夫?”

“已經請了……”莫乾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聲音微微顫抖:“可是少爺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現下更是……少主,可問血線墨蓮在哪裏?”

楚悠悠一怔,片刻便鎮定下來,說道:“你去準備十幾人隨我一同去秦家。秦楚前幾日將血線墨蓮借出,說是要一觀。”

在這要緊的空檔,這血線墨蓮竟不在府中。莫乾的眉頭幾不可見皺了皺,卻還是恭敬道:“少主請稍等片刻,我這便去準備。”

楚悠悠慌忙跑進楚望北的臥房,激動之時,險些被門檻絆倒。還是一旁的十五扶了她一下,才免於摔倒的危險。

清豫園怡情居中,氣氛極其凝重。

空氣好像沉滯一般,沉沉的壓在人的心頭。

青芽見到楚悠悠,神情複雜,仍舊恭敬喚了聲:“少主。”緊接著退到一旁,目光擔憂的看著床榻的方向。

楚悠悠無暇顧及青芽的表情,而是直接看向一旁的大夫,“我弟弟怎麽樣了?”

老大夫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瞬間,楚悠悠麵色丕變。

楚悠悠焦急不已,命人催促著馬車快行。此間正是熱鬧時,大街上人潮湧動,難免給出行造成了一些困擾。但饒是如此,馬車也在半刻鍾後抵達了秦府。

但見這高門大院,在夜色裏無端竟多了幾分詭譎之感。秦府二字印刻在高高的門楣上,帶來的不是莊嚴,而

是鬼魅之色。

楚悠悠抬眸掀開車簾,眼中盡是焦急。“十五,你帶我進去。”現在再遞拜帖已經晚了,況且她如今的裝束,怕秦楚也未必會認出來。楚悠悠有些頭疼,隻能對暗衛十五說道。

“屬下得罪了。”十五說完,牽起楚悠悠的手臂,將她橫抱過來,縱身一躍,人便已經穩穩的站在了秦府的內院。

楚悠悠對於秦家還有幾分熟悉,便引著十五向書房的方向走去。這裏她來過幾次,也知道秦楚一向都是待在書房裏,好似有處理不完的公事一樣。

讓十五站在一旁,楚悠悠上前便準備推開房門。然而,裏麵傳來的聲音卻令她怔愣在原地。

男女調情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而那個男人的聲音令她無比熟悉,正是秦楚。

“表哥,子涵有一件事忘記與你說了。”

大約是饕足過後,男子的聲音有些懶散。“哦?什麽事。”

女子似乎有些為難道:“姨母告訴子涵成大事者不可猶豫不決,於是子涵便在那五彩粽裏下了毒,怕是現在已經讓人給吃下去了。子涵也知道表哥不忍心,但要知道這楚家與我們有世仇,怕表哥為難,子涵唯有如此。”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無妨,左右他們都是要死的,隻要子涵開心就好。”

這二人談笑之間,便將他人性命至於不顧。楚悠悠握緊拳頭,雙眸中怒火噴湧。

裏麵傳來了女子格格歡快的笑聲,隨即便聽她又說道:“表哥真好,方才子涵吃了那血線墨蓮,覺得整個人都舒服許多了呢!”

楚悠悠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了,胸口隻覺得有一股憤怒之氣翻騰,喉間一甜,血氣便湧了上來。她咬了咬牙,狠心將那血吞咽下去,才忍著不讓自己倒下輕輕推開了門。

書房裏的一對男女衣衫淩亂,顯然是剛剛結束一場混亂的雲雨,還未來得及收拾。此刻一見一名陌生男子闖入,當下便有女子驚叫出聲。

楚悠悠淡淡瞥了那尖叫的少女一眼,十五立即心領神會,手指微動,便點了她的穴道。“秦楚……你到底是什麽人?”

天氣略微有些沉鬱,遠處飄來的雲朵將一輪明月遮擋的嚴嚴實實,霎那間便令人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秦湘漓瞪著這個忽然出現的陌生少年,他一襲素雅的青衫,腰間配羊脂白玉,烏發包裹在綸巾之中,唇紅齒白,倒是一名姿容俊美的少年。“你又是誰?為何會知道那個……”他本名秦湘漓,那秦楚之名隻是化名罷了。隻是,他這秦姓,確實萬萬不能丟的。為了複仇,他也隻能委曲求全了。

少年見他並未見目光放在身邊被點了穴,衣衫淩亂滿麵淚痕的少女身上,眼底諷刺一閃而過。“這便是你的情妹妹……我家的血線墨蓮,你便是給她服下了?”

秦湘漓怔然了一下,忽然大叫著指向少年,“你,你是楚南晴!”

少年唇角微勾,露出了一個森冷的笑意。“怎麽,看到我如此的驚訝。”

秦湘漓吞了吞口水,看這個這個年紀不大卻在商海之中乘風破浪,且手段決絕的少年,心底竟無端的湧出了幾分畏懼。“你,你待如何?我告訴你……”他挺了挺胸膛,力圖讓自己看起來英勇一些。“我秦湘漓是不會怕你的。”

少年眼底的幽光一閃而過,淡淡的說:“原來你叫秦湘漓,隻是不知我楚家與你有何仇怨,讓你做出這種下三濫的報複手段。”

言語上的侮辱已經夠讓人難受了,秦湘漓更加無法忍受的是少年如看髒東西一般的目光。“你楚家又是什麽好東西,竟然說我下三濫!當初你們謀害我秦家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怎麽?聽說這血線墨蓮被我們吃了,心裏不服氣嗎?”

心口裏湧動的是憤怒和悲哀,少年強壓下這種情緒,淡淡道:“我倒是不曾記得,我楚家和姓秦的人有過仇怨。”壓下舌尖的血氣,他上前幾步,在一把黃花梨交椅上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