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 偶感風寒

驚雷一聲炸響。

天空仿佛是破了一個窟窿,淅淅瀝瀝就降下了傾盆大雨。

時間間隔已經一月左右,春日的氣息漸漸飄散,夏日踏著輕快的步伐一點點的靠近。臨近夏日,雨水也勤快了起來。而雷雨天,在山上更是尋常可見。

風雨中,顧念背著藥簍跑了回來。衣衫微濕,站在回廊下正抖著袖子上的雨水。

見狀,蕪娘忙遞上來一杯熱茶,頗為擔憂道:“這麽大的雨,明日怕是不能出去采藥了?”

顧念看了看天色,道:“無事。雨後,會有些特別的藥材出現。”陰雨天向來是采摘藥草的最佳時機,雖雨後土地濕滑,但這樣的天氣卻利於石蕊的生長,比他製成的幹燥藥材中要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那……”蕪娘無法勸解,隻能道:“小顧大夫要千萬小心才是。”

經過一個月多月的相處,顧念也無法對於蕪娘的存在抱有敵意,隻是態度還算不得柔和。他常年在雁蕩山中,同女子接觸的機會有限,見得也多是刁蠻的江湖女子。像蕪娘這種良家的賢淑女子,委實沒有接觸過。

況且蕪娘的年歲同顧念雖相差不多,但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處處都對他操心,讓顧念頗感不自在。

飲了口熱茶,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顧念這才發現,楚南晴竟是不在。“她去哪裏了?”

蕪娘知道他說的是楚南晴,就指著屋後的方向,“楚公子說去後麵給那幾株九重葛搭個花架,免得風大,把它們都吹倒了。”

九重葛?顧念倒是忘記自己竟還在後院種了這種植物,被蕪娘一說才恍然想起。“我去看看她,你把這些藥草暫且放進藥房裏去。”顧念將茶杯遞到蕪娘手中,就向後院走去。

蕪娘見他沒有戴鬥笠也沒有穿蓑衣,想要說些什麽。然顧念的腳步太快,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雁蕩山位於江南於北地的交接處,故而氣候較之北地要溫暖許多。而因山勢高聳,也顯露了一

些極為有趣的現象。山的北麵,到了冬日則會降雪,而南麵冬日偶爾竟會下雨。因為這特殊的地理位置,才使得山間藥材豐富,而且南北之地的特殊藥材皆有發現。

雨勢已經頗大了,雨點搭在臉上冰冰冷冷,還有些悶疼。

顧念撥了下額前垂下黏在臉上的碎發,繼續走去。雨水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隻能眯著眼睛,即便如此還是讓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穿著白衫在雨水中忙碌著的聲音。

明知道自己是什麽脆弱的身體,竟連傘都不打嗎?顧念心中有些憤怒,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住那人的手臂,大吼道:“你是笨蛋嗎?”

雨水聲勢浩大,但也不及顧念的吼聲。楚南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什麽狼狽的模樣。“南晴是不是笨蛋,顧大夫不是清楚的很嗎?”

顧念看著用竹竿撐起來的架子,從她手裏奪過那幾支竹竿,從她吼道:“到旁邊站著去,眼睛又看不到還跑出來做什麽?”

楚南晴怔然了下,後退了一步。但因地麵濕滑,而且滿是積水,她險些摔進身後的竹林裏。

“果然是笨蛋!”顧念及時扯了她一把,攬著她的肩頭讓她靠著牆站好。“等著!”

院子裏曬藥材的架子就是顧念自己製作的,不過是搭個簡易的花架倒也不難。隻是,他本就心有悶氣,手腳粗魯的很,花枝更是被扯落了不少。

楚南晴在一旁聽著,忍不住開口說:“顧大夫麻煩輕一些,它們會痛。”

“痛個屁!”顧念狠狠罵了一句,用旁邊的草莖將竹竿捆好,才直起身子扯著她的手臂就往外走。“這麽大的雨還跑出來搭什麽花架!難道沒有花架它們就會死掉嗎?”這九重葛在這兒也不記得多少年了,不還是好好的,真是大驚小怪。

“可是……”楚南晴踉踉蹌蹌的跟上他的腳步,雨水幾乎吞咽了她的話語:“風大的話,會把它們吹倒的,到時候難免……”

“閉嘴!”天天就念叨著花草

什麽的,真是煩死了!顧念大步走著,拽著楚南晴的動作好像是扯著一麵放飛的紙鳶。

楚南晴雖看不到,卻也覺察出顧念心頭的不快,隻能抿著唇不再說話了。

蕪娘已經在廚房裏燒上了熱水,看到兩人都濕漉漉落湯雞一般的回來,忙遞上兩塊幹帕子。“趕快擦擦臉吧。”

楚南晴道了一聲謝,就輕輕的擦拭了起來。

顧念看著她這幅不緊不慢的模樣,不知為何心頭煩躁不已。甩開了她的手臂,“砰!”就關了藥房的門。

蕪娘看著仍舊顫抖不已的門板,有些擔憂的說:“小顧大夫好像很生氣啊?”

楚南晴將臉擦幹,才微笑道:“無需管他。大概是製藥陷入瓶頸,心裏不快了吧!”

蕪娘是搞不清楚這些人的心思,隻能搖著頭說:“感覺還真複雜。”語畢,她又看向廚房,對楚南晴道:“小婦人備下熱水,一會給楚公子送到房裏去。”

楚南晴含笑著說:“又勞煩您了。”

蕪娘連忙擺手,又覺楚南晴看不到,忙說:“這都是小婦人該做的。兩位能收留小婦人一件是天大的恩賜了,小婦人若是什麽都不做,才是有愧兩位的恩情呢!”楚公子的人兒也算不上好看,比起小顧大夫來可差遠了,怎麽一笑起來竟是那麽耀眼。

泡過了熱水,楚南晴就拿了本冊子坐在窗口閱讀。

夜晚,顧念還是沒有出來用飯。楚南晴有些為難,暗想明日要不要去道歉,不然依照這個模樣,她不知道何時才能下山去。

大概是有些累了,飯後她洗漱後蒙了被子就睡過去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覺自己好像是被火爐包圍了一樣,整個人熱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散開被子,卻又覺得冷。就這麽折騰了一夜,總算是睡著了。

清晨,蕪娘久等不見楚南晴出門,隻能敲門而入。一見榻上那個燒得滿臉通紅的‘青年’,她不由捂住大叫一聲:“小顧大夫,快來看看楚公子,他好像受了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