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盜竊佳人

柔軟的衾被間,一張秀美的容顏在如雲的發絲間,更顯嬌小。

一件素白的寢衣,雙臂垂在身體兩側,麵容朝上,雙眸緊闔。手下向下是一條杏色錦被,上繡著夏日蓮蓮,為這樸素至極的房間多了幾絲端麗之色。

男子一襲墨色袍服,麵容罩在一張黑巾之中,隻有雙眸精光閃爍。

“嘖。”男子似乎是撇了撇嘴角,目光中透露出幾絲興味。“連睡覺時都是這般嚴肅。當真是一個……無趣的人啊!”

房間內,一縷花香襲來。似乎是茉莉,也仿若是夜來香的味道。但沒有人會懷疑,這本來就該是存在這裏的芬芳。

因為在窗下的花幾,一小盆綠萼茉莉吐露芬芳,在夜色中靜靜的展示著自己嬌美的身姿。層層疊疊的花瓣中心有一條清晰分明的翠色絲線,好似女兒家巧手繡上去的一般,又似哪位畫手無意灑落了綠色顏料。

較之於普通茉莉花的模樣,綠萼茉莉花團更為錦簇,花形完美,盛開時最大的甚至有一隻茶盞般大小。若非是植株葉片,看起來當真是十分的近似茶花呢!

隻是這綠萼茉莉卻是在午後開放,此間夜裏綻放委實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男子緩步上前,右手探出。他的手上是同衣袍一個顏色的手罩子,不知道以什麽材質製成,緊貼皮膚,看起來甚是別致。花盆裏,有一枚細小的同石子般模樣的東西。男子將石子取了出來,珍視的放在了左手托著的一隻翡翠色瓷瓶中,喃喃說:“這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可前往不能浪費了。”

而他的所作所為絲毫沒有影響到榻上女子的好眠,她似乎是陷入了永遠無法醒過來的長眠中,除了胸口細微的起伏,竟連呼吸吞吐也輕的不可思議。

那石子一取出,一整盆的綠萼茉莉竟是頃刻間仿若開敗了一樣。花瓣迅速成了米黃色,一會兒竟脫落,垂在花盆中,好似被人踩踏過的汙雪。

“時候也不早了。”男子往上扯了扯麵巾,倏然從懷裏取出一塊頗大的黑布。

“既然是遠遊,行裝可要打點好。”

房間裏有月色,倒也沒有太過黑暗。

男子在房間裏四下走動,一會兒走到衣櫃裏取了幾件衣服,一會兒裝了幾雙鞋子,最後他想了想,還是丟了幾件褻衣進去。

“像我這麽好的大夫去哪裏找。瞧瞧,為你考慮的多麽周到。”

黑布很快就打成了一個包袱,男子把它綁在身後,又拎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黑色袍服向床榻走去。“睡的可真熟。”手指沿著女子柔嫩的臉頰滑動,最後停留在她的嘴角。手指輕輕一提,她便好似在睡夢中微笑一般。“果然還是不笑的時候好一些。”

杏色的錦被往旁邊一揚,男子將女子抱了出來,雙眸下意識的在她胸口處流連了一番,才將黑色的袍子給她裹好。看起來這並不是女子的衣袍,因為寬大的很,將她從頭到腳都包住了,連雙腳都沒能露出來。

男子看著自己的成就,直起身來很是滿意的稱讚:“這包‘粽子’的手藝委實不錯。他日若是我不做大夫,還能去開個粽子鋪。”說到此,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彎腰,看著一無所覺,仍舊睡夢的女子,笑眯眯的說:“楚老板,咱們要上路咯~”

無奈女子並不能給他反應,倒是讓男子有些失望。“罷罷,等明日後你見到我肯定會很開心的。”

烏雲忽然將清朗的月色遮蔽,好似如白晝般的夜色從未出現過一般。

一道黑影迅速的從小樓中飛奔而出,混色烏黑,同夜色十分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飛來的夜梟,快的不可思議,幾個起跳間人就消失在了屋頂的那一頭。

守衛打了個盹兒,揉著眼睛看著頭頂的月色,咕噥了一聲:“剛才還好好的。”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陣風吹來,破開烏雲,又換了這裏一片清明。

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月光,夜晚,花香……

雨水稀稀拉拉,好像要下很久似的。

難得在這樣的春日見到這般大的雨水。

隻是雨水清冷,又有寒風吹來,讓人不由得揪緊自己的衣襟,小心冷風灌進來。

“熱水給你擱在門口了,你可管記得我說過的話,別隨便走動,天一亮就自行離去。”

“吱呀——”

柴房發出了一聲破敗的聲響,幸好有雨聲遮掩,不然真的要讓人頭皮發麻了。

少年皺了皺眉頭,但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目光看著走出來的男子,似乎在問:你又打算做什麽。

段衍的臉色有些蒼白,一條鼻水掛著,隨著他顫抖的動作也微微抖動著。

少年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目光飛速的從他臉上移開。

段衍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笑意,隨意抹去那條頗為眷戀他臉上溫度的鼻水,小心翼翼的說:“能否問一下,鬼醫他的居所……”

“從咱們這兒出去,向場子那邊兒走,看到第五間就是。”似乎怕段衍再說什麽,少年一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都這麽晚了,你不睡我還要早起呢!”

“那……”段衍被少年一說,俊臉紅了個通透。“給你添麻煩了。”

“果然是個傻大個,虧還生的這麽俊。”自覺聰明才智占了上風的少年大度的揮揮手,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我回去了,你也早睡。”

“晚……”話音剛出口,少年就啪啪踏著雨水跑遠了。

段衍回眸對一同進入柴房的耳朵說:“耳朵,他可真沒有禮貌,還不如我家耳朵呢!”

耳朵搖晃著尾巴,一副頗為讚同的模樣。

提起門口的熱水還有一隻缺了口的粗瓷大碗,段衍走進柴房,順手將門給關了。倒水在破碗裏,待水涼的差不多了,才輕輕放在耳朵麵前。“喝吧,不熱了。”

而他則是隨意在柴火堆裏一窩,從懷裏掏出一個水囊,打開來咕咕喝了幾口。

濃鬱的酒香四散看來,讓他蒼白的麵容也添了幾分嫣紅。

“不知道他若是知道這碗給耳朵用了,會是什麽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