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中君子

兩人在屋頂上相談甚歡,卻不知在下方,一雙晶亮的雙眸雖並未看向這裏,卻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動向。

楚南晴發覺,自從她目盲之後,倒是比以前更加敏銳了。尤其是對氣味,對聲音和感覺,她雖看不到,卻比以前得到了更多。就像現在的情景,若是她能看得到,怕是絕對不會注意在那方屋頂上,竟有兩個男人目光灼灼的盯著這裏。而正因為她看不到,才對他人的目光尤為敏感。

輕輕放下手中的**,楚南晴拂了拂衣袍上沾到的花粉,才小心又堅定的向著樓梯走去。這裏她住了三年,擺設熟悉,焉有踏錯的道理。

隻是她這一走動,倒是將屋頂上那二人給驚了一下。

言無心也曾遇到過盲人,卻從未見到像楚南晴這樣比正常人看起來還要正常的盲人了。“阿念,他到底能不能看見?”明明前麵就有一個水窪,他竟然能毫不猶豫的避開,而非踏入。這楚南晴,倒真是神奇的很。

顧念抿了抿唇,回道:“我確信,他看不到。”即便楚南晴同普通人無異,但盲人的行為舉止較之普通人還是不同的。這其中最大的差別,便在於眼球的轉動。尋常人的眼球很是活潑,而盲人的眼球則是呆板平靜。

“如此,倒……”言無心也想不到一個準確的形容詞,隻能以:“神奇。”作為結束。

楚南晴提著袍子,走上二樓,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中並未敞開窗子,幽靜的很。

楚南晴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後,便輕聲喚道:“初一。”

話音剛落,一名穿著黑衣短打,麵罩黑巾的男子便出現了。此人正是楚南晴的暗衛,當年隨同她一起去往秦家的初一。

“少主,可要屬下將外麵那兩人拿下。”初一一向對楚南晴敬重的很,前幾日被派去別處,昨夜才剛剛歸來。他也聽莫乾說過,有人曾窺探過百花樓,心裏便安靜不下

來。適才發覺那屋頂上竟有兩人窺視,著實將他給嚇壞了。

“不需拿下,那二人並無惡意,你且去警告一下,讓他們莫要再來了。”楚南晴對其中一人的目光很是熟悉,故而才說了一個‘再’字。

“屬下遵命。”初一應下,便悄悄潛出房間,從後方繞向了那處屋頂。這兩個賊人好生大膽,這青天白日裏竟偷窺他家少主!

“少主,這等情形以前可從未遇過。”莫乾從隔間走進,奉上熱茶,略有擔憂的說。

“無礙,隻是近來百花樓名氣大了。”楚南晴笑笑,接過莫乾遞上來的茶杯,擱在了一旁。“近來商鋪的生意如何?”

莫乾忙笑道:“都不錯的。入春了,人們便閑不住了,尤其是那攬翠樓的生意更是好的很。”攬翠樓乃是在花街上的一間花樓,當初莫乾也不讚同楚南晴一個女兒家去cha手這等醃臢的地方。但拗不過她,隻能隨了她。不想,這攬翠樓的生意竟然如此的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告訴崔媽媽,攬翠樓得換些新鮮的臉孔,不然可要被別的樓子給比下去了。還有,那幾名頭牌每日一定要泡花瓣浴,花粉也要記得吃。”楚家經營花卉生意,最不缺的便是花瓣了。而楚南晴一向不浪費,總是將快要開敗的花收集起來,陰幹了用做花瓣浴的原料。故而,這攬翠樓人們都說,這裏的姑娘們似是自帶體香,卻無人知道原因在哪兒。

“屬下省的,少主莫總是操心這些雜事,好好修養才是。”莫乾一臉擔憂,對楚南晴的身體總是不見好轉,很是憂心。

“都是些小事。我那裏有些桃花丸子,你讓人送去翠香居去。”

翠香居是去年才開的香粉鋪子,是楚南晴盤下了一間本要倒閉的鋪子,好生打理後了,才有了如今臨安城最受歡迎的翠香居香粉鋪。

“桃花丸子?可是少主說的那秘煉丸子?據說能調養膚色,令膚

色白嫩並有桃花般顏色?”

“正是此物。”楚南晴輕輕一笑,說道:“記得叮囑鋪子裏的掌櫃,這桃花丸子裝在特殊的木盒裏販賣,連同去年的桃花酒一同,價格可不要訂的低了。”桃花丸子搭配桃花酒最是適合,便於送服,而且還有鞏固的作用,這是楚南晴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個老方子,隻是早已失傳,不想卻給她撿了個便宜。

兩人這邊正說著話,初一已經攀上了屋頂。初一自小便是被當作暗衛來培養,十分擅長隱匿的功夫。

隻是,顧念常年生活在雁蕩山,感知的能力可非一般人能比。因而,當初一靠近,便已經覺察到了。

初一也察覺對方武功在自己之上,便坦蕩蕩的言明:“我家少主讓我來警告二位,以後莫要再來這屋頂上窺視百花樓,不然決不會像今日這樣客氣。”

甫一聽到初一說話,將言無心嚇了一跳,不想這附近竟然有人如此的接近自己。但聽到初一話語,又覺臉紅。在此處窺探人家已經實屬無奈,而且所觀的還是一名男子,若讓人知道了去,難免會被人拿住話頭啊!連忙扯了袖子,遮擋自己的臉。

初一早就識出了這穿著一襲錦衣的年輕男子,便是這臨安城中小有名氣的風流世子,頓時沒好氣的說:“言世子難道是改了口味,喜歡了男子不成?我家少主何等身份,豈容的你褻瀆,若是言世子不棄,不如由我來做東,請你去小倌館一敘如何。”

饒是言無心臉皮再厚,被人這般說教,也難免會不好意思,故而忙扯顧念袖子,低聲道:“阿念,快點走吧。”

顧念本是對楚南晴好奇不已,便來此觀察,如今被初一一打斷,也覺麵上無光,遂同言無心很快就離去了。

初一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返回百花樓後便將此處增派了暗衛。他的心裏從剛才一直就一種感覺,方才那名穿著白衣的男子,似乎還會繼續來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