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頭之恨
林清明不清楚裴東山心中所想，但卻清楚那黃金商道乃裴家根本。
聽到裴東山欲拿出黃金商道作為補償，饒是他本就沒打算原諒裴家，仍禁不住心中一震。
他略微沉默，酷似林素的英氣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裴兄如此大手筆，實在讓林某出乎意外，讓出那條黃金商道，裴家隻怕要一蹶不振了！”
裴東山眼角一跳，笑道：“若這條黃金商道能夠換回清明兄的諒解，就算裴家就此沉寂，也值得了！”
雖然他篤定林家會在靈霄門震怒之下灰飛煙滅，但此時低聲下氣的模樣，仍讓他有種挫敗感，心中恨意綿綿，不覺間神色顯露出一絲怨毒。
林清明冷眼旁觀，眼中玩味之色更濃，淡淡道：“裴兄可知我林家連續兩次受四大世家襲擊，家族共死傷多少人？”
裴東山默然，心中生出一絲不妙。
林清明收斂笑容，沉聲道：“共死去二十五人，其中戰死十三人，另有十二人是死於你裴家的暗算之下！如此大仇，別說是區區一條黃金商道，就算整個裴家所有人的命來填，也難解我林清明心頭之恨！”
望著裴東山瞬間蒼白的麵容，林清明冷冷道：“沒有滅裴家滿門，並非不能，而是不願！天歌城中大小勢力近百，此時屠盡裴家，勢必會令其他勢力同仇敵愾，故此才留你裴家苟活。但你若以為我林家可欺之以方，未免太幼稚了！兩家之間血仇毫無轉圜餘地，想要活命，留下傳承和基業，帶著人滾出天歌城！”
“否則，就算會引起其他勢力兔死狐悲，我林清明也要讓你裴氏自世間除名！”
林清明斬釘截鐵，言語中殺機毫不掩飾，令的裴東山禁不住全身發冷，如墜冰窖。
他哆嗦著嘴唇道：“林家得罪上宗靈霄門，必會引得宗門震怒，清明兄莫非以為林家能逃過一劫？留一線人情，日後我裴家總能保你林家一條血脈——”
“如何應對靈霄門，裴兄就不必操心了。天亮前，裴家如不依照林某所言，離開天歌城，天亮之後滿門斬絕！”
林清明譏嘲一笑，端起茶盞，示意送客。
裴東山一臉怨毒，恨恨地看著林清明，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恰在這時，林素自外走進，見到裴東山，笑道：“原來是裴家主，巧了，我正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裴東山一愣，還未說話，便看到林素從懷中掏出一枚鮮豔欲滴的血色珠子，他全身一震，雙眸陡的瞪圓。
林素淡淡道：“看來裴家主認得精血珠，就不需要我介紹了。”
裴東山如泄了氣的皮球，一瞬間便已蒼老了許多，嘶聲道：“我會立刻帶領族人離開天歌城，這百年基業和傳承——便讓予林家！”
他深深地看了林素一眼，隻覺得眼前這青年如魔鬼般可怕，再也不願停留，腳步蹣跚匆匆離去。
望著裴東山的背影，林清明眼中恨意迸發，雙拳緊握，冷聲道：“若不是顧忌其他勢力反應，老子定要屠盡裴家滿門！”
林素步入大殿，啞然笑道：“裴家雖然罪大惡極，但沒了傳承，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想要殺掉他們，日後機會良多，何必急於一時！”
林清明沉聲道：“話雖如此，可一想到無辜被害的十二名族人，為父便克製不住心頭憤怒！等度過難關，必要讓裴家滿門為那十二名族人陪葬！”
林素點點頭，沒有說話。
林清明打量著兒子，話題一轉，問道：“這三日閉關，可有收獲？”
林素閉關之前，父子二人簡單的交流了一番。
當然，他自不可能將重生之事告知父親，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就算他道出實情，父親也絕不會相信。
為此林素編造了一套謊言，稱遭遇一名符道強者暗中收他為徒，並指點他尋到炎龍靈域，以致短時間內修為大增。
而那八部天龍諸生萬象神通，也是那名強者無意得來，傳授與他。
這番謊話雖然漏洞百出，但林清明隻知林素是他兒子便已足夠，並無探尋他為何會在短短半月有如此巨大變化的打算，倒也沒有深究。
隻是當聽聞林素如今已是巔峰符師兼凝真中境武者時，仍禁不住狠狠地震撼了一番。
聽到父親相問，林素微微一笑，道：“收獲很大，多則一月，短則半月，孩兒必能突破先天，踏入大符師境！”
“大符師境？”
林清明悚然動容，他絲毫不懷疑林素胡吹大氣，但如此進速，也著實令他感到難以理解。
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擔憂，林清明關切道：“為父雖然不懂符修，但這般勇猛精進，會不會出現問題？”
感受到父親的關懷，林素心中一暖，搖頭笑道：“父親請放心，孩子豈是不知輕重之人。”
林清明點點頭，沉聲道：“如此就好，為父隻怕你擔憂家族無法抵抗靈霄門，強行提升實力，造成隱患。哦，對了，關於這四大家族的武道傳承，為父打算拿出一部分賞給那些小勢力，你覺得如何？”
他揉著眉頭，解釋道：“這些小勢力雖然不值一提，但凝聚在一起卻是不可忽視的力量。一旦能夠度過靈霄門這一關，日後必會成為家族統馭天歌城的根基。”
“但隨父親處理便是，家族的事情，素兒暫時不打算參與！”
林素皺了下眉頭，望著林清明疲憊的麵容，道：“不過父親勿要太過操勞，家族之事，有展布大叔和天龍大叔協助，能交給他們的，便由他們出麵處理。”
林清明歎了口氣：“為父如何不知這些道理？然而四大家族離去，家族忙於接收各項產業，人手嚴重不足，很多事情隻能親力親為。又加之正兒之死，你二叔雖然表麵沒有顯露什麽，但心裏卻是極苦的，我隻能幫他分擔一些，隻望他能走出悲痛，重新振作起來吧。”
提起林正，林素也禁不住微有黯然。
雖然已猜出尊者張大年所留符器藏於林家的消息是二弟透露，但林清雲果斷至極的擊斃唯一的兒子，仍讓林素感到震撼。
這讓他前世今生對於二弟的憤怒，徹底的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二叔林清雲的欽佩和同情。
略微沉吟，他從懷中拿出自洛遠山手上敲詐而來的上品寶丹度厄丹和中品寶器遞給父親。
“這枚度厄丹可使武者突破先天蛻凡境時增加三成機率，等魏嶽歸來，孩兒便吩咐他帶領家族武者前往炎龍靈域潛修。有炎龍靈域充沛的天地元氣和度厄丹相助，父親必會成功凝結武道元胎！至於這枚中品寶器，便贈與二叔。”
林清雲早已衝破頭頂鹵門，隻是因為積累不夠，未能凝煉出武道元胎，隻需在炎龍靈域潛修幾日，便可凝練成功。
度厄丹與他毫無作用，倒是這枚中品寶器更顯珍貴。
林清明吃了一驚，接過那枚形
似鐵膽的中品寶器，道：“以你資質，要不了多久便會麵臨先天之劫，這枚至寶還是留給你用吧。這枚中品寶器，倒是頗和你二叔心意。”
至寶？
林素啞然失笑。
這度厄丹在父親眼中或許價值連城，可以他兩世為人的目光，又如何能看得上眼？
要知道寶丹隻是符丹之中最低級別的丹藥，其上還有法丹、靈丹、玄丹乃至聖丹和神丹。
同理，寶器亦是符器中最低的，其上更有法器、靈兵、禁寶、天命神兵。
上一世雖然沒有宗門相助，但林素曾掠奪元始魔宗十二大陸的分支，僅是法丹和法器級別的寶物便見過不知幾何，甚至就連靈丹和玄丹也得過幾枚。
區區度厄丹，林素豈會在意？
隨手塞到父親掌心，他正容道：“家族之所以會遭人覬覦，便是因為實力弱小。父親桎梏與凝真巔峰十餘年，盡早突破，便會讓家族實力增長幾分。素兒如今才十六歲，又是凝真中境，距離凝真巔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更何況，有八部天龍諸生萬象神通，孩兒突破先天，又何須丹藥相助！”
這番話說的傲然無比，卻也是事實。隻需收服天啟秘藏中那樣寶物，將之煉化為第二法駕，突破先天指日可待。
而這也是林素讓月姬在天河古棧散布那秘藏消息的本意所在。
隻是不知那靈霄門和諸多強者費盡心力打開秘藏，卻發現其中竟隱藏那樣一頭怪物時，會是何等神情！
想到這裏，林素唇角微微掀起一道弧度。
林清明聽著兒子豪氣幹雲的話，頓覺老懷大慰，哈哈笑著接過度厄丹，珍重的放入懷中。
林素見狀，不由得會心一笑。
二人正說話間，大殿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來者速度極快，轉眼間便已出現在大殿之中，卻是家族中四大凝真巔峰之一的狂刀展布。
林清明見他神色雖然正常，但眉眼間卻隱隱露出焦急和擔憂，臉上笑容頓時收斂，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展布苦笑道：“老爺，林洪那小子不見了，天龍外出尋他，也失蹤了！”
“什麽？”
林清明和林素麵麵相覷，林清明沉聲道：“林洪去了哪裏？展布你可知曉？”
展布微微猶豫，道：“老爺您將裴家驅除天歌城一事，已傳遍城內。林洪得知後，便一聲不吭離去，若屬下猜測無錯，隻怕是追趕裴家人去了。”
“追趕裴家人？這臭小子必然是舍不得裴青柔那丫頭！這麽說來，應該是與裴家人在一起，倒也勿用擔憂！”
林清明鬆了口氣，林洪在他心中的地位，絲毫不在親生兒子林素之下，若他出事，自己如何向他那故去的父母交代！
裴東山經此一事必然對林家恨之入骨，但以他的智慧，輕重緩急必能分清，倒也不敢對林洪如何。
就在他心中微鬆之際，隻聽到展布神色怪異道：“若真是那般，屬下倒是不急了，那裴家三百餘口，如今就在城外，老爺和少爺還是去看一看吧！”
“嗯？”
林素和林清明同時意識到事態不對，以展布穩重的性格，能夠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必然事出有因。
林清明咬牙道：“那便去瞧瞧，哼，洪兒若有三長兩短，老子必然扒了裴東山的皮！”
此言一出，展布神色更見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