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媽媽”在，一直都在
第二天上午回到公寓，楊沐依然在陽台上繪畫。
“昨晚和一個朋友逛街，後來又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喝得有些多，就在她那裏住了一晚，昨天叔叔開心嗎？”我來到楊沐的身後。
畫板上已是沒有紋理的塗鴉。
“爸爸說她生病了，很想念我。”楊沐自顧自的說。
我知道楊沐的口中的“她”是誰。
“那就抽出時間去看看她吧。”
“可是·····”
我半蹲在楊沐的跟前，“跟隨你內心真正的渴望就好。”
楊沐怔怔看著我。
我輕拍著楊沐的脊背，嘴裏哼著軟綿的歌謠。
“你為什麽會哼歌謠？”楊沐單純的眼神。
我笑了笑，“我自己學的。”
“真好聽，我記得小時候隻是聽過隔壁的阿嬸哼唱過。每次等我想要睡覺的時候我總是悄悄的躲在牆壁下傾聽她的歌謠。”
我心頭驟然疼痛，“以後你想睡覺時就由我來為你哼唱歌謠好不好？”
“有你真好。”楊沐笑得像個孩子。
“答應我，以後都不會離開我。”
楊沐夢囈般的聲音從我的皮膚隙間流出。
我溫柔撫摸著楊沐的頭發，“我答應你。”
中午吃完飯後，楊沐依靠在廚房的門框邊，我在裏麵清洗著碗盤。
“槿兒。”
“什麽？”我低著頭擦拭著飯碗。
楊沐有些難為情的撓撓後腦勺，“我不想回去了。”
“為什麽呢？”我抬頭看著楊沐。
“我總是覺得很害怕，害怕那種莫名的陌生感。我害怕單獨麵對她，我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可是她畢竟是你的媽媽，你真的一點都不想念她。”
“槿兒。”
楊沐像是一個孩子般撒嬌抱著我的後背，“我真的很害怕那種尷尬，甚至我都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
我轉過身捧住他的臉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要去把這個心結打開。總不能躲著不見吧。”
楊沐一臉沉思。
這時楊沐的電話響起，他匆匆的走入臥室。
我提著水壺走到陽台澆花。
“好了。”楊沐攤開雙手走到陽台，“爸爸說明天她要來這裏看我。”
我趕在她來之前把房間收拾個底朝天，以前不曾過問死角也被我清理的幹淨明亮。
楊沐雙手抱懷的淡然看著
我，“怎麽你比我還激動？”
“她畢竟是你的媽媽，整理簡潔是應該的。”
楊沐沉默了一會，“其實按理說，不算是。”
“楊沐！”
我瞪著他，“等媽媽來不要擺什麽臭臉。她也是愛你的。”
“她的愛我不能承受。”楊沐拍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
我輕輕的走到楊沐的身邊，“上一輩的事情我們不要再理會了，忘記以前會比較快樂。”
楊沐扭轉頭，陰沉著臉。
我和楊沐一起去機場接他媽媽。
他媽媽很是高興的握著我和楊沐的手。
楊沐冷冰冰的無動於衷，我趕忙主動攙扶著她。
我們來到一家上好的餐廳用餐。從始至終，她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的兒子，而楊沐卻總是別過頭去。
“我實在是太想楊沐，忍不住的跑來了。”
她不過意思的笑了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完全沒有。阿姨你要常來哦。”我說。
她看看楊沐，楊沐依然沉默不語。
“我聽楊沐的爸爸說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悉心的照料楊沐。真是難為你了。”
“我和楊沐是戀人，照顧他是情理之中的。”
“是的，我看的出來你是一個好姑娘。”她拍拍我的手。
“不僅是好姑娘，更重要的是還有責任心！”楊沐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話裏有話。
她的神情瞬時有些低落。
“阿姨。你的身體還好吧？”
“嗯，還是不錯的。”她喃喃的說到。
“楊沐，你還愛吃以前媽媽給你做的紅燒醋魚嗎？”
楊沐低下頭，沒有說話。
“楊沐是愛吃的，我也經常給他做。”我在一旁cha話。
“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做幾天楊沐小時愛吃的菜，這麽多年我欠他的太多了。”
她的眼眶開始泛紅。
“有些東西不是幾道菜就可以彌補的。”楊沐聲音有些嗚咽。
半夜到客廳去喝水，看到她的房間半掩著，我輕腳走過去敲門。
“阿姨，怎麽還沒睡？”
她微笑著看著我，招招手。
我走過去坐在床沿邊。
“我睡不著，總是回憶以前的事情。”
“阿姨要寬慰些心才好。楊沐他可能是還不太習慣和您相處。時間久了就好了。”
她歎了一口
氣，“我還能活多久還不知道呢。”
她緊握著我的手，“阿姨要感謝你，給了楊沐許多愛。你也最懂他。他是一個外表淡然，內心苦楚的孩子。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她揚起朦朧的眼睛，“可是當初離開他們也是有我的苦衷。我是一個不能欠缺別人感情的女人，有些事情總是不能兩全的，可是至少還是可以平均的。”
我沒有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麽的意思，隻是鄭重點點頭，因為我感覺她情緒開始有些激動。
“阿姨，這幾天你做的飯菜他不是吃的很香甜嗎。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是高興的。您雖然不能時刻在他的身邊，可是也總是在無時無刻的惦記他。我相信這些楊沐是清楚的，他的媽媽並不是冷酷。阿姨，你就不要自責了。”
“好孩子。”
她滿臉淚水的緊握住我的手，“有你在他身邊，我就放心了。”
楊沐的媽媽在這裏待了四天便回去了。
在這幾天裏楊沐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的，偶爾楊沐看她一眼，她都會高興半天，可是可以感覺到楊沐心裏壓抑的苦楚和無法言喻的傷痛，至少楊沐還是在乎的。
送走媽媽，楊沐一路無話，兩眼空洞的盯著前方。
我緊握著他的右手，安靜的看著他。
回到公寓，楊沐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開始洗澡，我在廚房裏收拾碗筷。
急速的水流聲從浴室裏傳出，可是熱水器卻安然無聲。
“沐！”我拍打著浴室的門，裏麵被鎖緊了。
“沐！”我瘋狂的踢打著著門扉。
“用冷水洗澡會生病的，沐！”我幾乎要哭出來了。
可是“嘩嘩”的水流聲淹沒了一切。
我拚勁全身的力氣撞擊著門扉，可是緊縮的門巋然不動。
我慌忙的跑到臥室的櫥櫃裏翻找著浴室門的鑰匙。
浴室門打開了，楊沐渾身濕透的癱坐在地上，頭頂的蓮蓬頭源源不斷的從上往下澆灌著冷水，楊沐的嘴唇已是青紫的厲害。
“沐！”我失魂大聲叫嚷，關掉了水源開關。
“沐呀·····”我顫抖著撫摸著他的臉頰。
“你怎麽了？沐，你不要嚇我！”我驚恐的哭出聲。
楊沐輕輕的抬起眼盯著我，眼神空洞。
“媽媽，我好冷，不要丟下我，媽媽·····”
我抱住渾身冰冷的楊沐，淚眼模糊。
“媽媽在，一直都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