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捕魚（二）
啊，原來他是在給自己搗藥！有過泡硫磺泉的經驗，梁衝很快明白了。果然卡魯示意他躺下，掀開破爛不堪的衣服，把那些糊糊抹在他傷口上。這件工作他做的很慢，很仔細，臉上帶著一種神聖的表情。這藥糊肯定不會完全對症，比如水蓼就是治蛇毒的，跟燒傷感染搭不上邊。但好在種類齊全，興許有哪種藥能夠治病也說不上。抹在傷口處感覺很清涼，看來多少應該會有一點的療效。
小心起見，梁衝把襯衫和褲子的褲腿撕成布條，小心的裹好傷口。卡魯對他這樣的做法非常滿意。
女孩在旁邊認真的看著這一切。如果沒有猜錯，她應該是卡魯大夫的重點培養對象，未來的衛生員。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小分隊又出動了。梁衝感覺狀態不錯，起碼不發燒了，所以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雖然卡魯猶豫了一會，但看的出來對他這種有責任心的做法頗為讚賞。
這支小分隊行動迅速，頗有海豹突擊隊的風采。這可苦了梁衝，拄著根樹枝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跟上。好在這次目的地不是很遠，就在小溪的上遊，看來恐龍們是要吃海鮮。
小分隊捕魚的方法十分簡單，一人擎著一根磨尖的木棍站在沒膝深的水裏，兩眼直勾的盯著水下，活象一排木頭樁子。一旦有魚遊過，木棍就接二連三的刺下去，哇啦哇啦的吼聲中，隻見水花翻滾，魚卻乘機溜掉了。
氣勢恢弘，可惜收效甚微。
梁衝大致數了一下，直到四十多次刺下去的時候才算有了一點收獲。木棍上插著一尾一尺來長的紅鰭板倉魚，拚命掙紮，血水嘩嘩直淌。幸運的獵手就是早上故意撞他的那個家夥，興奮的大聲吼叫，驕傲的迎接著周圍人羨慕和敬佩的目光。卡魯也衝他呲牙笑笑，以示嘉許。
梁衝感興趣的不是他，而是板倉魚。這種魚通常生活在高緯度，肉質鮮美細嫩，營養價值極高，在飯店裏一般要賣到一百多塊一斤，梁衝一個窮學生，壓根就吃不起。
仔細一看，乖乖，水裏魚還真不少！在這種狂轟爛炸之下仍然有魚遊來遊去，可見密度之厚。“媽的，今天咱也開開洋葷！”梁衝扔下拐杖，開始揀樹枝。這裏灌木茂密，樹枝有的是，一會就揀了一大堆。恐龍們都驚訝地看著他，但是誰也沒阻攔，在卡魯的催促下繼續吼吼地刺魚。
小溪是半沙半泥的底，很容易打下木樁。梁衝選了一段落差相對較大的水麵，在中遊豎著打下四根粗大的樹枝作為豎樁，然後把樹枝一根一根象編筐一樣編在上麵。這一段河麵連三米都不到，所以沒用上半個鍾頭就搞定。然後在上遊開始憋壩，樹枝加上石頭，不一會就壘出水麵了。這一段水麵較寬，也較深，所以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會被衝垮。
下一個步驟是在石壩縫隙中添上泥沙。恐龍們還在上遊折騰，梁衝試著叫他們幫忙，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壓根就不想幫他，總之沒有一個肯伸手的。之後卡魯和一個小個子湊到旁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瞧
著他，不時還互相嘀咕著什麽。
對於瘸著一隻腳的人來說這項工作比較艱巨，但是想到即將到嘴的美味，梁衝渾身都有了力氣。其實現在下遊的水麵已經明顯開始下降了，水從下一道樹枝壩的縫隙中流走，而上遊的水被石壩攔住。由於這一段是坡地，所以不必擔心下遊的水倒灌。
隨著泥沙不斷的封住縫隙，水麵越來越低，已經能看到原本悠然自得的魚們明顯變的不安起來。趁著太陽還留著最後半邊的時候，石壩填堵結束。
最後一項工作：抓魚！
先是小個子驚叫起來，然後是卡魯，然後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剛沒腳背的水裏，一條條尺來長的大魚劈裏啪啦的亂跳，這個水深已經讓它們沒法繼續遊下去了。可以肯定，恐龍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的魚，興奮的兩眼發光，撲上去拚命的抓，抓到就沒命的望岸上扔，木棍都不要了。天空中仿佛下了一陣魚雨。除了板倉魚，還有大馬哈和鱒魚。
梁衝這個時候拄著拐杖站在岸邊，高興的看著這一切。現在他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十分鍾不到的時間裏，至少抓到了一百條魚以上。平均每條大概有七八斤，重的甚至有將近二十斤的大魚。也就是說，他們這一次起碼收獲了一千斤魚！
太陽完全落下去了，在水裏還剩下一少半魚的時候，轟隆一下，上遊的石壩垮掉了。湍急的水流衝下來，恐龍們站不住腳，被衝的東倒西歪，哇啦哇啦亂叫。之所以叫不是因為摔倒，而是可惜了剩下的那些魚。
下遊的樹壩也隨著水流衝走了，大家回到岸上，找來又細又韌的樹藤把魚一串一串的穿起來。梁衝這時才氣憤的發現他們居然連一指來長的小魚都沒放過，這幫貪心不足的家夥！
卡魯走到他麵前，眼神中帶著激動和敬佩，似乎還有別的什麽，總之很複雜。腮幫子抖的厲害，半天說不出話。
“狼紅！”憋了足有一刻鍾，老頭舉起蛇杖，振臂高呼。其餘人也舉起手，齊聲大吼。
“狼紅！”
聲音在山穀中回蕩不歇。
這一刻梁衝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一種無比的激動，心裏仿佛有不知名的東西洶湧澎湃。
意外的是有一個人反應很冷淡，目光中仍帶著隱隱的敵意。
那個撞他的人。
把魚帶回去的時候，整個山洞都沸騰了。
毫無疑問，這應該算是一次豐收，而且是大豐收。梁衝親眼看到一個老頭跪在魚堆前，老淚縱橫。
人們暫時忘記了他的存在，把精力都放在了魚的身上。一千斤魚，足夠部落的人吃上五六天。在卡魯的帶領下，對魚肉的醃製工作有條不紊的展開。無論男人女人，都在磨刀霍霍，看卡魯的意思這些魚不打算馬上吃掉，而是要儲備起來。
我的板倉魚！梁衝堅決不能服從這樣的命令。他用了將近一個鍾頭的時間向卡魯解釋：未來一段時間，他們完全可以獲得更多的獵物，包括更大的
魚。
討論的結果，今晚一共可以吃八條魚，其餘的醃製儲備。
四十七個人，八條魚！
梁衝氣的眼珠子都藍了。這個葛朗台！
不過在隨後的晚宴中，他還是享受到了最高級別的待遇：獨享一整條烤魚！卡魯在把魚交到他手上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歡呼著：“狼紅！狼紅！”
梁衝當然也沒有客氣。他知道這是一種禮節，代表著大家對英雄的敬佩和尊重，客氣反而會被別人當成是輕視。板倉魚的味道真的好極了。除了他吃的滿嘴流油，恐龍們也都讚不絕口。盡管有人隻分到了半條魚尾巴。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他啼笑皆非。卡魯神秘兮兮的帶他來到旁邊一個很小的石洞裏，然後帶給他一份神秘的大禮——三個赤身**的女人！梁衝麵紅耳赤，掉頭想逃，這一回卡魯大發雷霆，高舉蛇杖吹胡子瞪眼，很強硬的把他推了回去。
看來這是組織交給自己的一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梁衝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苦惱。
三個女人！
他大致明白了這個部落收留他的理由。——繁衍！
在原始社會的最初階段，人們不僅對xing欲和**很崇拜，性關係也很混亂，就跟動物差不多，亂lun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那時候繁殖很重要，而且，那時的人對血緣啊、近親啊這些也沒有多少認識，更別說什麽基因了。
但是在繁殖的過程中，他們漸漸發現了一些問題，那就是如果總在一個族群裏選擇**對象，那生出來的孩子就會很弱小甚至很笨，性能力就更差了，不利於族群獵取食物，更不利於族群人口的繁殖；而和其他族群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就聰明許多而且很強壯，於是他們開始族群之間的聯姻，也就是這個族群的所有人和另外一個族群的所有人**。這就是通常所說的族外群婚製度。
但是這種群婚不是很穩定，因為在當時生產力不發達，人們還沒琢磨出怎麽開荒怎麽種地，就像一般的動物一樣，一個地方可獵取的食物差不多快獵取完了，就換個地方，也就是族群遷徙。另外一個種族的強大與否，也決定著是否有機會被其他族群認可和接受。
可以說，這是最早期的門當戶對思想。
而卡魯的部族一共四十六人（除去自己不算），其中壯年男子（指有狩獵及戰鬥能力的人，通常我們叫做勞力）十四人，二十一個成年女性，六個老人，五個孩子。這樣的規模在氏族時期（出現磨製石器的時期，應該是從前氏族時期向母係氏族時期過度的一個階段）應該是相對弱小的，所以在食物不是很充足的情況下，卡魯和族人收留梁衝的重要理由，就是他能夠促進部落的繁衍生息。
要知道在原始部落中，收留一個陌生人對族人來說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行為。可以想象做出這個決定，卡魯他們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而對於梁衝來說，他已經淪落成了不折不扣的生育工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