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隨機應變破毒計

這一刻,有拓跋玉息的質疑,有蝶氏的故作可憐,有翠微的鐵口指證……虞冉,反倒慢慢地冷靜下來了。

“張太醫……你看過側王妃的脈象,她是何故才滑胎的?”虞冉淡淡地問道。

冷不丁問到他,張序驚得一身冷汗。忙換了個方向,跪向虞冉,道:“確實如側王妃娘娘所說,是喝了墮胎藥的關係。”

“墮胎藥?這世上的墮胎藥何止一種,究竟是哪一種呢?”虞冉慢悠悠地搖頭,“張太醫你醫術精湛,在梁王府也是任職多年,總不至於連區區一副墮胎藥都分辨不出來吧?”

“這……”張序滿頭大汗,急道,“這個……臣太過惶恐,方才一時不曾分辨出來。”

墮胎之人喝了什麽墮胎藥,雖說在大體上的脈象沒有多大區別,可是行醫多年,這當中的細微差別,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但,這話要麽不說,說了也是萬萬不能亂說。要是跟淩雲閣的那碗藥對不上號,豈不就露出破綻了?

“那就有勞張太醫現在再仔細看看。”虞冉冷笑,“張太醫,可有把握分辨得出來?”

答有把握,則必須說出個一二。答無把握,則他這麽多年的王府飯碗就要砸了。張太醫微微抬頭瞟了眼蝶氏,連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莫非張太醫沒有這能耐?”虞冉嗤笑,“既是如此,那本妃可就要懷疑……最近這段時間,你究竟是怎麽給側王妃看診的了!”

“臣……臣可以!”張序急忙道。立即轉過頭對蝶氏一拜,“側王妃……臣,失禮了……”說著便執起蝶氏的手,狠狠一口啃了下去。

“啊——”屋子裏頓時響起蝶氏的慘叫。

藥入骨血,若要分析出成分,則從血入手才是最為可靠也是最為直接的方法。光診脈存在著許多誤差,張序可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就隻好委屈蝶氏,讓他咬一口了。

鮮血滴落,張序滿嘴的血。

蝶氏差點抽過去,伏在拓跋玉息身上嚶嚶哭泣。

“怎麽樣?”虞冉問道。

張序細細品了那血,這一回似乎多了幾分自信。答道:“回娘娘,側王妃的血液之中微有甘甜,又帶有一絲獨特的辛苦,臣敢斷言,墮胎藥當中必有雞血藤與當歸兩味。這兩味藥倒不至於太過激烈,側王妃日後還是可以生養的。”

她對自己下手,自然不會趕盡殺絕。

虞冉涼涼地道:“知道有什麽便好。那麽就請殿下移駕去淩雲閣,看看我那裏的墮胎藥究竟是什麽吧!”

蝶氏臉色一變,拖住拓跋玉息道:“殿下……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妾身相信姐姐不是想真的害我,要不然怎麽可能還會給妾身留有生養的機會?”

拓跋玉息漸漸有點頭痛。

這已經不是虞冉跟蝶氏之間的一場較量了,而是他跟這兩個女人的較量。以虞冉的聰明,他相信她是可以擺脫這場危機的。可……他說過,要對她殘忍一些的。若此時放棄,豈不就前功盡棄?

“既然如此……”他正要說點什麽,被拓跋雲清搶先一步說道,“王叔,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真憑實據。嬸嬸既然不懼查驗,你給她這個機會又何妨?潦草落罪的話,日後說起來,總是你這個梁王有失偏頗,給嬸嬸定了個欲加之罪。”

“……好。”拓跋玉息惱怒,狠狠瞪了雲郡王一眼。

他就知道,拓跋雲清不會眼睜睜看著虞冉受汙蔑。可……可他又何嚐想這樣?

蝶氏有些驚慌地從拓跋玉息身上下來,她一個人難逆眾意,隻好讓翠微扶著,跟在一大群人身後,一同往淩雲閣去了。

那裏的藥汁殘液還來不及打掃,虞冉很是慶幸。

但這一回,她並沒有讓張序出馬,而是讓秋濃叫了另外一名太醫前來查驗。

那太醫也是在梁王府供職多年的,但素日並未與虞冉有過多接觸。他讓自己的學徒從地上濡了些藥汁,放在鼻底聞了片刻,臉色便豁然變得蒼白:“回娘娘,這裏頭含了大量的紅花……此藥歹毒啊!”

“怎麽歹毒?”拓跋玉息聞言,心中一揪。

“紅花是劑猛藥,若是一下子服用太多的話……則極有可能傷及根本,從今往後想要受孕,就難如登天了……”老太醫說得直揪眉。

拓跋玉息登時麵色一猝,猙獰地瞪向坐在一旁似乎奄奄一息的蝶氏。

蝶氏心驚,可是轉瞬,拓跋玉息卻將目光挪到了虞冉身上。她揉揉眼睛仔細再看,確信拓跋玉息那憤恨地目光的確是落在虞冉身上,心中就放心多了。

“你居然對她下此猛藥?”拓跋玉息大聲的質問。

虞冉慢條斯理地道:“敢

問殿下何故質問於妾身?妾身可有罪?”

拓跋玉息一噎。

“殿下,張太醫方才在采蝶軒查驗出來的藥,可不是紅花呀……”她禁不住冷笑一聲,用秋濃剛塞進她手裏的熱茶暖手。

“臣鬥膽問一句,張太醫方才是用何方法查驗的?”那老太醫好奇。

張序忙道:“是驗血。江老,您再看看這裏的藥,是否裏頭含有雞血藤與當歸二味?”

江老太醫立刻嚷道:“張太醫,你也算行醫多年,怎還不知其中利害?這紅花的分量已經超出平常數倍乃至數十倍,還要這雞血藤與當歸何用?莫非打算錦上添花不成?再則,你說的驗血之法……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說,側王妃娘娘若是在夜半服的藥,這藥、性必已經過了,張太醫居然還能從血液中聞出雞血藤與當歸?老夫實在是佩服。”

張序陡然一驚,從頭到腳徹頭徹尾地涼透了。

虞冉的目光悠悠的轉向張序:“江老太醫在王府待的時間最長,我相信殿下也是十分信任他的。那麽張太醫……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你……怎麽可能從側王妃的血中聞出雞血藤與當歸?莫不是——你自己醫術不精,想濫竽充數糊弄殿下?”

“臣萬萬不敢!”張序的膝蓋一軟,人已經跌在了地上。

拓跋玉息閉了閉眼,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以虞冉的、性格,這種事情想潑她一身髒水是自討沒趣!

他心中覺得好氣又好笑。氣的是,她明知道這是蝶氏在栽贓陷害,便更倔強地要在他麵前分出黑白。笑的是,這果然是他拓跋玉息所愛的女人,聰慧、果決,並且永遠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絲得勝的機會。這樣的女人,值得他傾盡所有。

待張序正想開口道出原委,不料蝶氏大喊了一聲,撲倒拓跋玉息腳下哭道:“殿下……妾身萬萬沒有想到,姐姐對妾身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卻還要反咬妾身一口。事到如今,殿下……妾身也不瞞著殿下了……”

說著一下子衝到了虞冉麵前,抓起她的胳膊,將她的袖子一撩:“殿下你瞧,這正是昨夜姐姐逼迫妾身喝下墮胎藥的證據。妾身心中委實不願,是姐姐親自灌妾身喝下去的。那藥汁滾燙,連姐姐的手也燙傷了……”

虞冉手裏握的茶盞一下子被掀翻,碎在了地上,冒出氤氳的煙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