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刻意拖延

來者是張彥,這麽早出現在梁府不用說自然是為了梁月吟,遠遠地蘆淵便看到那人手中捧著一大束花,想來這花也正是打算送給梁月吟的,隻是……蘆淵用餘光瞥了一眼那還未完全消失在視線中的墨色,不禁有些頭疼起來:“張公子也是好早,不知可用了早膳嗎?”

張彥搖搖頭,略有些靦腆地笑了:“我……我是想來看看月吟,所以起得早了些。”

“起得早,所以就順便跑到郊外摘花去了?”蘆淵挑著眉打趣。

張彥麵上更紅,不過因著先前的接觸至少在麵對蘆淵時,張彥已經不會如從前那般拘謹了:“你別拿我打趣了……”

蘆淵賊兮兮地笑著:“那你就是沒用早膳嘍?正巧我也還餓著肚子呢,你先陪我吃飯去,好不好?”

張彥麵露為難,畢竟是急切地想要見到自己那心儀之人,自然不想多耽誤一刻:“我……你……能不能等等再……”

“不行不行!”蘆淵卻不管不顧地推著張彥往回走去,嘴裏仍在碎碎念著,“怎麽能餓著肚子呢?餓著肚子怎麽有力氣做事?況且時候還早啊,這個時候去說不定月吟姑娘還在用早膳呢。”

張彥頗有些哭笑不得地被蘆淵推著往梁府外走去,隻是還沒走到府門前,就撞見了早朝歸來的梁辰。

“蘆淵,張公子,你們這是?”才下了轎子,梁辰仍穿著官袍,迎麵便撞見這推推搡搡的兩人,不免有些詫異。

蘆淵這才收了手,笑嘻嘻地打量起梁辰來:“你回來得可真是時候,我們正要找個地方用早膳呢,現今你既然回來了,那就交給你啦。”

梁辰點點頭,便又把兩人往裏請:“既是來了,便一道用早膳罷,正巧在下也還餓著肚子呢。”

張彥手裏還捧著一束花,此時別提有多尷尬了:“如此,便謝過大人了。”

梁辰多瞧了張彥兩眼,佯怒道:“怎的昨日還是‘梁兄’,今日便又變回‘大人’了呢?”

張彥覺得愈發尷尬,支吾著喚了一聲:“梁兄……”

蘆淵也跟著拍了拍張彥的肩膀:“這樣才對嘛,好啦,咱們還是快點去吃飯吧,我可是真餓了。”

梁辰寵溺地揉了揉蘆淵的頭發,笑得溫柔。

淵卻撇著嘴躲開:“不能**,會揉亂的!”

梁辰無奈地笑,心情卻是大好。

“不過說真的,你穿著官袍的模樣……”蘆淵托著下巴打量梁辰,笑得很是陰險,“還真是蠻好看的!”

梁辰的一張俊臉頓時漲紅。

而在這三人身後,那個可憐的門丁正在風中搖曳,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懂如何看人眼色之人?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不該得罪之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為了拖延得更久,走在路上蘆淵就點了一大堆好吃的,這些自然都是從夢裏頭聽來的:“我想吃小籠包、油炸包、灌湯包、蒸包子、肉包子、菜包子,我還想吃炸南瓜、南瓜餅、蛋黃焗南瓜、南瓜粥、燜南瓜,還有那個桂花糕、桂花酥、桂花餅、桂花粥……總之,凡是和南瓜和桂花有關的,我都想吃。”

聽完這一席話,對麵那二人皆是汗流滿麵,梁辰幹咳了兩聲:“蘆淵,這些東西,是不是太多了些?”

張彥也跟在一旁默默點頭。

蘆淵挑了挑眉:“有嗎?我沒覺得啊。”

張彥擦擦額前的汗:“這個時節,似乎也很難買到桂花釀製的食物呀。”

蘆淵撓撓頭,眼珠轉了一轉:“張公子,咱們待會還要吃飯,要不你先把這花兒放一放吧?我和梁辰就在廳堂等你好不好?”

張彥低頭看一眼手中嬌豔的芬芳,目光也跟著柔和了許多:“如此也好,隻是這花兒要放在哪裏才好?”

“正巧前幾日友人贈予在下兩隻花瓶,正放在庫房,”梁辰如此說著,已隨手招過來一個府上的下人,“你去庫房走一趟,將前幾日林尚書帶來的雕花瓷瓶取過來,拿到廳堂。”

那人正要應下,卻被蘆淵攔住了:“要不就讓張公子一道跟過去吧?也也也……也好看看喜不喜歡那花瓶啊?”

蘆淵覺得自己這借口想糊弄自己都難,不過為了把張彥支開,也隻能如此胡謅了。

幸好張彥此時整個心思全掛在了手中那捧花上,並未深思蘆淵話語中的牽強:“也好,那在下便先往貴府庫房走一趟了。”

梁辰隻是點頭,等目送著張彥離去才轉頭對蘆淵笑道:“蘆淵是不是有什麽話和我說?”

蘆淵吐了吐舌頭,這才把方才自己遇見陸廉那事兒和梁辰一五一十地說了:“其實我就是怕張彥這個時候過去未免尷尬,更何況我還不知那陸公子與月吟姑娘究竟是何幹係呢。”

梁辰好笑地搖搖頭,並未把此事想得太過深入:“此事或許並非你所想那般,前些日子陸尚書才攜陸家公子登門造訪,那時陸公子才與家妹初見,且自那之後,陸公子便再未登門,或許此番也是為旁的事而來罷。”

蘆淵卻固執地搖頭:“可若是為旁的事,也不該這般早就上門,且直奔月吟姑娘住處呀,我看此事必有蹊蹺,反正不管怎麽說,我都覺得此時不該讓張彥與月吟姑娘相見。”

“也好,那我便幫你拖上一拖,待到那陸公子走了,再叫張彥過去也好。”梁辰雖官居一品,可其才能也僅限於此,對於人之常情,反倒見識淺薄,此時也隻是順了蘆淵的意罷了。

如此打定主意,梁辰便又叫廚房多備了些膳食,之後二人便在廳堂候著了。

“梁辰,我想問你啊,如果你妹妹真的是喜歡上了那個陸公子的話,你會怎樣呢?”磨蹭了一會兒,蘆淵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梁辰一愣,轉而皺起眉頭:“月吟一直不與我親厚,想來有些事我這個沒擔當的兄長也難以為她做主,若他們確是真心相待,或許我也不會……”

話未說完,卻是不言而喻。

蘆淵沉默片刻,歎了口氣:“或許吧,那我究竟是在擔憂些什麽?人世冷暖,本不是我一人強求得來的,悲歡離合,我也隻是路人罷了……”

梁辰不懂蘆淵為何前一刻還興致勃勃,此刻卻突然這般開口,便不自禁地發問:“蘆淵何出此言?”

蘆淵自嘲地笑了笑,輕舒了口氣:“倒也沒甚,隻是心底的奢望罷了,不過幸福這等事,本就不該拘泥於此,縱然是另兩個人走到了一起,至少也是有人得到幸福的吧?”

梁辰從未見過蘆淵的這等模樣,莫名地染上了些傷感,梁辰甚至覺得此時的蘆淵更像是一種不真實的存在,縱然就在麵前,卻與這現實格格不入,梁辰很想問一問蘆淵究竟在為何而傷感,梁辰很想撫平蘆淵眉間的褶皺。

隻是還不等梁辰開口,外頭已傳來了陌生的腳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