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是快活
“瑞孫清平，隻要我願意，現在殺了你，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都不會有人知道你死了，你最好給我安分點。”霍淩寒漫不經心的道，他的聲音總是透著涼意。
清平身邊的黃衣侍女眼光犀利的盯著霍淩寒，她的手還按在劍鞘上，來不及出鞘就已經見霍淩寒的劍對上了她家公主的脖子。
清平掃了她一眼，但見她好像是人生頭一次遭逢這樣的打擊，一副委實的很是受傷的模樣，隻眼巴巴無辜的望著自家公主，眸裏三分孩子氣，弄得清平又好氣又好笑。
霍淩寒將他們霎那對視，盡收眼底，寒眸又蒙上一層冰霜。
碧涵驚呼：“公主！”
清平鎮定看了一眼碧涵，示意她勿驚。然後清平靜靜的冷然看著霍淩寒，兩人四目相對，清平傲慢的迎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霍淩寒雙眼眸湛湛有神，鋒芒太淩厲，簡直讓人不敢直視，他氣壓全場。
清平知道若論氣勢，她必然要輸給他，那是戰場上殺敵無數的戰神，哪裏是她一個深宮女子及得上的呢？隻是被霍淩寒激起鬥意，不肯服輸。
那跪著的霍槿菀一把扯住霍淩寒的衣擺，央求的看著霍淩寒，眼睛霧氣昭昭的喊道：“哥……”
蘇顏離低著頭，袖子微微的顫動，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天冷身體顫抖。
霍淩寒低頭看到，往日英氣颯爽的妹妹此刻滿是祈求的雙眼，心一涼，他的妹妹生怕他不小心傷了她，清平說的對，這是霍家欠她的。
這時，清平像是根本沒看到霍淩寒的劍，目光在鎮國公和王夫人身上遊移了下，緩步走到到鎮國公麵前，謙和乖巧的笑了，“雖然清平自幼生長在深宮孤陋寡聞，但卻久仰鎮國公鼎鼎大名，一直佩服得緊。”
鎮國公還是冷著臉，任誰被打一棒子再給個包子，都很難臉色立馬好看得起來，又不是小狗。霍淩寒垂下手裏的劍，勾起一個嘲諷的淺笑，且要看這個手段玲瓏的公主如何收場。
清平全然視而不見，接著道：“打小父皇就常對清平說，滿朝文武，屬鎮國公最為耿直衷心，也
常囑咐太子哥哥要多多倚重國公。如今成了一家人，清平很是高興，隻是奈何皇家禮法森嚴，還請莫要責怪清平。”
聞言，鎮國公果然臉色緩和了些，甚至眼裏有些閃亮。想來清平公主是斷然不敢拿皇帝陛下撒謊的，她敢這樣講，必然皇帝陛下是真提過的。皇帝陛下原來是知道的，鎮國公忠君報國的滿腔熱血忽而齊齊湧上心頭，差點老淚縱橫。
清平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一個小丫鬟拖著茶盤疾步走了過來，碧涵伸手將茶盞取出恭恭敬敬的奉給清平。清平接過再雙手將茶盞呈給鎮國公，不卑不亢的欠身行禮，“爹，您喝茶！”
鎮國公立時下意識的恭敬的伸手接了茶，“微臣不敢！淩寒能尚公主，是他的福分，是吾皇皇恩浩蕩！”
清平眼神輕飄飄的掃了一眼碧涵的右臉，紅腫的臉上了層胭脂依舊掩飾不住，“我這些粗俗的丫頭，雖然不懂什麽禮數，莽莽撞撞的，但是都跟我十來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爹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多擔待。”
鎮國公一愣，知人家已經知道早晨花園裏頭的事，想著那碧涵雖然隻是個服侍清平公主的女官，可自幼跟著清平公主身邊，很得寵。心下苦笑，才知道自己等兩個時辰並不冤枉，不由的狠狠瞪了一眼王夫人。
“妾身必當囑咐所有人，好生與碧涵姑娘相處，”王夫人若有所指討好的笑道，心虛的不敢與鎮國公對視，又轉身對碧涵道：“若是誰對姑娘有無禮之處，還請姑娘海涵。”
她倒不是真怕，回去好好跟鎮國公撒撒嬌就好，隻是男人嘛，在外麵總是要給足他麵子的。隻想到要與一個下賤的婢子道歉，那十指狠狠的絞在一起，隱隱泛白。
清平掃了一眼王夫人絞肉餡似的手，笑而不語。用不著她甘心，但就是要她道歉，她越是不甘心，清平越樂意，糾結死她才好。
碧涵趕忙俯身，“奴婢不敢。”
這場衝突，就這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鎮國公不願多待，既然禮數已經到了就告辭而去。
蘇嬤嬤使個眼神，丫鬟齊刷刷立時跟著退
了下去，就隻剩下清平和霍淩寒兩人。
當所有人散去，霍淩寒冷漠的看著清平，許久，平靜的道：“今日的事就此作罷，但往後你若想你皇兄不出事，若想跟著你的這些人都好好的，你最好做什麽都三思下。”
這人最清楚她的弱點，一如她也最清楚他的弱點。
霍淩寒深不可測，濃黑的眸裏隱藏了萬千玄機，這樣厲害的一個人，隻要他願意，任何人都會被他玩於鼓掌之中。今日，從頭到尾，他都像是在看她的笑話，他在容忍她的胡作非為吧？
原本清平也知道這點手段肯定唬不住朝堂上叱吒風雲的霍淩寒的，隻是為碧涵出頭，目的也已經達到了，覺得有些無趣，配合的點了點頭。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我也容不得別人欺負我的人，我清平再落魄也還是大周朝的公主。要想相安無事，也請管好你的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府裏到處都是他霍淩寒的人，隨便一問便知，不是她清平欺人太甚，她清平就不背這個黑鍋。清平從不與人置氣，聰明人，無謂爭意氣。
霍淩寒眼神一閃，譏諷的道：“清平公主好手段，怪不得能在深宮得聖上寵愛二十載，我霍淩寒真是娶了一個好妻子。”
清平吃吃笑了，沒心沒肺的搖著紈扇，“若論恩寵，原先，父皇待我真是好的沒話說的。隻是，我清平為何落得這樣的下場，你霍淩寒最清楚，而你為什麽落得不得不娶我，你霍淩寒更是最清楚。”
時至今日，霍淩寒依舊清晰的記得，清平著人約見他。那一日他剛剛去看過淺思，心裏是極快活的。
當然，淺思是她偷溜出宮的假名。多年前，霍淩寒第一次見她，那一幕鏤刻腦海，集市車如流水馬如龍，人流湧動，麵具流彩，花燈搖曳，那豆蔻年華的少女綻然一笑，若三月陽光盛開，“我叫淺思……”
沙場無情時時命懸一線，古來征戰幾人回？可他一歸來，就與自己期盼了多年年等了多年的伊人不期而遇，官場扶搖直上九萬裏，情場兩情相悅，這般花好月圓，怎麽叫人不快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