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陌上少年

太子想著要是收服了霍淩寒,就等同於收服了清平兄妹二人。就自己同晉王、睿王而言,太子覺得自己的勝算還是最大的,對自己的安排甚是滿意,忍不住麵露喜色,在抬手飲茶間對四皇子使了一個眼色。

四皇子受封一品恒親王,母妃沐貴妃,同皇後素來親厚,恒王與太子自然也格外親厚。

恒王瞥見太子對他使眼色,也跟著搭話,“清平是我們幾個兄弟從小捧在掌心裏寵著的,父皇常說,決不讓清平受一絲委屈的。”

十皇子拿著把扇子晃來晃去,晃得清平頭暈,卻總覺得自己有多風流倜儻,他猛然收了扇子在掌心一拍,嘴一咧笑,此君不笑還好一笑就三分猥瑣,“我們這個妹妹啊,自小脾氣大著呢,隻怕隻有她欺負駙馬的份吧。”

清平打量了下霍淩寒,不卑不亢的笑著,脆生生的道:“那也得駙馬願意讓我欺負才成啊。”

霍淩寒溫煦地看著身邊的清平,“十皇子說笑,你到當真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清平看到霍淩寒溫煦的目光正柔柔的望著自己,他清洌的眼神繚繞著白梅般的清韻,明知是做戲給人看,可清平心忽地多跳了一拍,不著痕跡的低下頭呡了一口清茶。

霍淩寒目光素來凜冽,隻有偶爾才會露出這樣清透的目光,每當看到他這樣,清平總是會莫名的有些煩躁,總是會莫名的想起記憶裏那個翩翩風流少年。

十皇子壞笑,“好,好,你們夫妻鶼鰈情深,便隻得我枉做小人。”

清平捉弄的笑道:“十皇兄,我要同皇嫂說,你看上我府裏的人了,看皇嫂怎麽收拾你。”

“別!別!使不得!使不得!”十皇子舉手求饒,連連搖頭,“你不是不知道我家裏那位……”

霍淩寒清聲喝止,“清平,莫要胡鬧。”

清平俏皮的吐了下舌頭,霍淩寒無奈的彎起嘴角,兩人相視一笑,同一般新婚夫妻並無不同。

見兩人言笑晏晏,太子飛快的瞟了一眼恒王,正巧恒王和十皇子也看向太子,三人眼光對視了下,

眼裏頗有深意。

大家都不明白霍淩寒為什麽突然禦前求娶清平,都想來一探虛實。若是兩人故意如膠似漆,必然是心虛在虛與委蛇,若是太過冷淡又會讓人懷疑他二人另有陰謀,但如今他二人具是落落大方,反倒讓人更加難以捉摸了。

不多時,太子就辭別,畢竟太子殿下公務繁忙,若是就這麽拉家常一座一個時辰,難免會讓人懷疑儲君是不是太清閑了。

霍淩寒和清平送到門口,太子就勢將身邊的霍淩寒拉了一把,往前走了幾步,見清平沒有跟上,這才刻意壓低聲音道:“宮中一切,我自會妥當安排,將軍大可放心。”

果見一直軟硬不吃的霍淩寒麵色一緩,欠身執手行禮,“托賴殿下照顧,淩寒銘記在心!”

太子痛惜的罷手,“如今我做不了主,否則必然成全將軍的一片真情,娥皇女英素來是美談,還請將軍耐心等待,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這話說的含糊,可該有的意思都說全了,無非是霍淩寒若支持他登上帝位,便許他兩位公主共同下嫁的創舉。

霍淩寒言之鑿鑿的道:“所有大周將士忠君報國,不惜肝腦塗地,大周正統,千秋萬代。”

太子滿意的笑了,大周的正統自然是他這個儲君太子殿下,霍淩寒此言雖沒有說白了支持他,可是也算是一個意思。

霍家都是倔脾氣的,太子知道不能追得太急,能讓霍淩寒說到這個份上,也不枉費他這幾個月費盡周折。

自從無意知道瑞孫清思是霍淩寒心上人後,太子殿下是費了不少心思的,自然不能讓霍淩寒順利娶到瑞孫清思的,否則那還有他這個太子殿下彰顯恩德的機會啊?何況,父皇那樣寵愛的九皇子不惜來求他,讓清平嫁給霍淩寒保命,可謂一箭雙雕,讓霍淩寒和瑞孫昭譽兄妹都欠他人情,太子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太子心情甚好,“回吧,清平還在等著你呢。”

太子說完轉身上了車輦,車輦浩浩湯湯離去,直到最後餘音嫋嫋的消失在轉角。

清平同霍淩寒才回

身往裏走,遣散了侍從,就碧涵遠遠的跟在後麵。兩人沉默不語,各自沉思。

走到花園,正是冰心院和易水居的分叉口,霍淩寒卻忽然道:“你知道為什麽太子這般樂意見我娶你嗎?”

清平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嘴角彎起淺笑,“他想借宮中那位牽製你,讓你為他所用。而你娶了我,我母妃無外家勢力,我皇兄喜好文墨無權無勢,太子這般巴結我,那想必是為了桃李滿天下的韓家了。”

霍淩寒伸手隨意折了一枝梅花,閑閑的捏在手裏賞玩,“韓老先生一代鴻儒,門下弟子三千。他雖明言韓家人永不入仕,自稱閑散人,可朝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官僚同他有淵源。”

梅樹下身形清挺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裳飄然絕世,傲氣的眼淡然地望梅花,嘴角一抹自負的笑容,清冽如寒潭之冰,倨傲如危崖之鬆,如此風流跌宕無雙,驚鴻一瞥,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子一生泥足深陷。

他捏著梅花的手指拔節般修長,幹淨,那手好看到連進貢的極品綠萼梅都如同枯木腐朽,隻是做了一個陪襯。冷梅清香四溢,精致的白色梅花靜悄悄的綻放,卻開出極致喧嘩的美。

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極了清平記憶裏五年前那個少年,清平一下子愣住了,有張密密麻麻的網一下子勒住了她的心,讓她喘不過氣來。

那年,十裏梅林玉瘦香濃,依稀是否有個翩翩少年風流不羈清挺的背影,英姿勃勃,風流天成?

“一枝梅花開一朵,惱人偏在最高枝,”他清朗的聲音輕吟,悠悠然然轉身,隻見一枚銀色簡潔的麵具,將他鼻梁上方至齊額的半張臉遮住,麵具之下涼薄的嘴唇正年少輕狂地上揚,下頜弧線美好。

看見她,少年麵具後寒星般的眼眸一亮,嘴角勾出霸道又剔透的笑,他用修長好看到極致的手,捏著一枝瓊枝玉條般的梅花遞給她,氣勢老成篤定的問:“雪裏香梅,淩寒獨自開,翩然出牆來,借問姑娘芳名?”

有片刻的寂靜,折射出無與倫比的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