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悲傷的淚
聽到兒子的聲音，莫筱憂壓製住自己所有的憤怒轉過頭來，看到兒子在易宸澤的懷中，她悶沉地開口說道，“老板，麻煩你帶小盆子先離開，可以嗎？”
接收到莫筱憂眼中的祈求的神色，又瞥了眼她身後的男子，易宸澤眉頭微微一沉，“成，晚點你聯係我。”
可是莫小彭不幹啊！他哭著嚷著就是要去媽媽身邊。
莫筱憂隻能強迫自己厲聲喝道，“莫小彭，你不聽話是不是！”
莫小彭隻能委屈地抽抽搭搭，“麻麻，小盆子乖。小盆子會乖乖的。”說完，便是趴在易宸澤的肩頭，不再說話也不再掙紮了。
等易宸澤帶孩子離開後，莫筱憂試圖去撿地上的拐杖。
洛毅銘想幫忙，但是被莫筱憂狠狠地拍開了手。靠著拐杖支撐起身體後，她目無表情地說到，“既然你想好好聊聊，那就找個地方，我們把話都說清楚。”
洛毅銘見莫筱憂終於稍微軟下了態度，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點頭，“成，我看前麵就有個咖啡屋，我們就去那吧。”
兩人走進咖啡屋後，服務生很快就迎了上來。
“黑咖啡。”洛毅銘點完後，又問向莫筱憂，“你呢？”
“冰水，謝謝。”莫筱憂對著服務生微微點點頭。
待服務生上完飲料離開後，洛毅銘淺喝了一口，眉頭習慣性的皺了皺。
這是他的習慣！一向吃不了苦的東西，但是卻戒不掉黑咖啡的癮。莫筱憂恨自己此刻竟然還能清楚記得他的愛好。曾經，當他工作到深夜時，都是她為他準備一杯濃鬱飄香的黑咖啡，並且在他苦得皺眉之際，在他發皺的眉間淺淺一吻，而後他的雙手會環住自己的腰際，感激地道一聲，“謝謝……”一想到曾經甜蜜的過往，莫筱憂的心頭就像被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劃過，多可笑，現在還能回憶起這些。
莫筱憂幹脆是抓起麵前的冰水，大口大口地狂倒了好久，這才稍稍澆熄胸口的憤恨。
“筱憂，我知道，你還恨著我。也知道這樣冒昧的出現在你和孩子的生活裏，讓你很恐慌。但是，當我在得知到你和孩子的存在後，我真的坐立難安，一刻都按耐不住想見到你們的心情。希望你體諒我一下，好嗎？”洛毅銘盡量心平氣和地說著，希望能傳達出自己的心情。
“我們？嗬嗬……”莫筱憂放下茶杯，自嘲地笑了笑，“在你的心中，還有我和孩子的地位嗎？洛毅銘，現在我肯麵對麵跟你說話，就是想把事情都說清楚，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和孩子的麵前。我們是已經離異，毫無瓜葛的兩個人。而莫小彭，是我莫筱憂的兒子，跟你毫無關係。雖然孩子從小沒有父親，但是在他心中，至少幻想中的爸爸是疼愛他，思念他的，而不是一個一心隻想將他推上手術台的劊子手！現在我還能和顏悅色的跟你講話，但你別把人逼到極限！”
洛毅銘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些，他承認，當初
自己的確做錯了些事情，所以他很想彌補。可是看到莫筱憂這樣一副拒之千裏之外的神色，頓時有些不滿了，“莫筱憂，無論過去怎麽樣，都改變不了我是小彭父親這個事實。而且洛家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吃苦。所以……”
“所以什麽！”莫筱憂聞言整個人頓時警惕起來，感情洛毅銘不僅是來敘舊的啊，她就知道，這個狠心斷了他們之間情分的前夫怎麽會忽然出現，果不其然，是來打孩子的主意！
“所以，我要把小彭接回去。但是你放心，對於這些年你養育孩子的辛苦，我會給足經濟補償……”洛毅銘話還沒說完，臉上就被招呼了一杯冰水，眼神憤然轉怒。
莫筱憂重重地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地說到，“果然，畜牲過了多少年，還是改變不了畜牲的本質。姓洛的，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我告訴你，守著季小三和那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別惹那麽多事出來。當初我任你們擺布是我傻，但是現在，你敢打小彭的主意，我就讓你們洛家家破人亡！你最好別逼我！”說完，莫筱憂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衝出咖啡屋。
依舊坐在椅子上的洛毅銘抽出桌子上的紙巾收拾狼狽的自己，雖然被莫筱憂潑了一杯水的他也頗為生氣，但是，她心中有火，就讓她發泄吧。至於孩子，他勢在必得！
是他背叛莫筱憂在前，為了激情和金錢和自己的上司在一起，可是他也受到了懲罰，季芙流產後被檢查出習慣性流產症，家裏也再無寧日。所以，當他偶然從朋友的手機裏看到一段大鬧婚禮的視頻後，他第一眼就認出那個女人是自己失蹤了四年的前妻，那麽，那個小孩豈不是？他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進一步調查後，確定那個叫莫小彭的孩子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家裏在得知孩子的存在後，一直逼著自己盡快要回孩子，季芙雖然心中不快，但是也隻能被迫接受。對於莫筱憂，他隻能抱歉了。
莫筱憂撂下一堆狠話，看上去很帥氣，其實她的心砰砰直跳完全沒有底。她猜不透洛毅銘這麽做的原因，他跟季小三明明就已經有個孩子了，為什麽還非要奪回小彭的撫養權。難道他就不怕季小三鬧得家宅不寧嗎？但是從洛毅銘的眼神中，她分明就看到了那種迫不及待的渴求。她真的有些慌了。
離出咖啡屋後不久，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趕緊掏出來接起，“老板？是是是，我馬上就過來。”
和帶著孩子的易宸澤重新會合。上了他的車，見兒子睡在後車座，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
易宸澤對於今天的事情非常的好奇，特別是那個男人，從言語中，似乎是小盆子的父親，但是莫筱憂暴怒的態度又讓兩人的關係十分糾結。再看莫筱憂似乎很疲憊地靠在車窗上，完全沒有說話的力氣，他壓抑住好奇的心，靜而不語。
車子很快開到了破舊的小區。因為莫筱憂腳傷的關係，隻能麻煩易宸澤將睡著的莫小彭抱上樓。
進了房間，將孩子放到床上，易宸澤很小心地替孩子蓋好被子。
莫筱憂一瘸一拐地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將毛巾絞了絞，輕手輕腳地擦拭著孩子臉上的淚痕。隻是手微微停頓，心中的酸楚又是冒了上來，她趕緊別過臉去，讓淚水不要冒出來。
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易宸澤幹脆是接過她手上的毛巾，莫筱憂沒有拒絕，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控製不住，她幹脆是再次走出了臥室。
易宸澤替孩子擦幹淨臉頰，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這才端著臉盆出去了。沙發上，莫筱憂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腿間，無聲地哭泣著。
易宸澤將臉盆放在一旁，緩緩走到莫筱憂身邊坐下，“怎麽了？”
莫筱憂還是哭，雙肩的抖動，偶爾泄露的一絲嗚咽，都表示著她此時此刻的悲傷和難過。
易宸澤微微歎了口氣，現在無論問什麽，都得不到答案吧。那麽悲傷的大媽，看上去，比那天在馬路邊哭泣被小茵背叛的時候還要無助。他的胸口也很悶，悶得他快抓狂了。莫筱憂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她應該是那個任何時候都生機勃勃，笑著打敗所有傷心難過的勇敢鬥士。她更是那個堅強不催，為了孩子可以不惜一切的偉大媽媽。可是，今天，她的懦弱，她的悲傷，甚至是她的絕望，都像把利爪，揪著他的心髒，讓他難以自控。
或者，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吧……一想到這，易宸澤的心就更不是滋味。他不打算再說什麽，伸手將莫筱憂攬進自己的懷中。或許自己能做的，就是提供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莫筱憂沒有掙紮，她順從地靠在易宸澤的肩膀上，任憑淚水肆流。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堅強，二十六年靠著自己而活，她還是沒學會真正的堅強。曾經，她以為遇到洛毅銘是人生的轉折，她再也不用背負偽裝的勇敢而活。可是，命運卻可恥地將她逼往更黑暗的絕境。好在，孩子的出現，給了她強撐下去的理由。如果沒有孩子，她連活下去的動力都將失去。所以，莫小彭是她的一切，也是軟肋。孩子今天哭著說他被人笑話沒有爸爸，被指責是野種的時候，莫筱憂真的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讓一個四歲的孩子，被迫承受世俗的眼光和恥辱，她真的是個壞媽媽！她無法原諒自己。而洛毅銘什麽都不知道，隻想一味搶回孩子。然後讓孩子知道，他的爸爸媽媽當初因為多麽醜陋的原因分開，而他必須回去麵對那個醜陋的存在！多麽殘忍！洛毅銘，你比當初還要自私殘忍！
心髒太疼了！莫筱憂拚命捶打著，還是無法分散這種噬人的疼痛！淚水拚命地流啊流，無法控製。似乎在為她過去的兩年婚姻和四年苦難所不值。她不甘心！不甘心用自己的苦難去換取那些負心之人的幸福！
見到莫筱憂已經從痛哭發展到自虐，終於看不下去的易宸澤將她微微推開，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眉間鎖著怒氣，逼著自己鎮定地開口，“莫筱憂，你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