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下馬威

“啊……”隨著明妃的一聲詫異的驚叫,上好的青瓷茶杯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滾燙的茶水落在她明豔的錦緞宮裝上,她慌亂的站起來,卻顧不上那身上的灼熱,目光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張禦醫。

“慌什麽慌……”皇後依舊沉冷自若,眸光微冷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萱妃,心中暗自佩服她的沉穩,反觀明妃,簡直是天壤之別。

若是萱妃能為她所用,自是再好不過,隻可惜她是文家的人,新帝即位,之前追隨的大臣個個達官顯貴,以她蘇氏為首成為正齊王朝望族,而前朝卻獨獨留下了當年彈劾晉王最深的文丞相,也正是因為這個萱妃,文家才能保住不敗之地。

蘇氏和文家水火不容,萱妃得勢一天,她蘇氏就多一份危險,所以她必須除掉她。

“張禦醫,事關皇上的安危,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皇後凝眸威脅,一掌狠狠的拍向桌子,茶盞亂晃。

瓊華微側了身子,淺笑盈盈,好似張禦醫說的事情與她無關,婉轉中透著堅毅。

張禦醫慌亂的跪在地上,渾身打顫,明妃語氣尖銳,“皇後娘娘可要明鑒,這事未必不是真的,前幾日妾身去看望皇上,就見皇上氣色不正,難道真的是因為萱妃……”

“真有此事?”皇後原本冰寒的臉色微微動容,雍容華貴的裝束也因為明妃的話而顯得略微焦急。

微冷的眸光射向萱妃,她卻依然氣定神閑,好似看戲一般。

“微臣不敢妄自開口,但是娘娘體內的寒毒對於男子來說卻能致命,還請娘娘明察。”張禦醫跪伏在地上,不敢下結論。

明妃嘲諷一笑,“還察什麽,皇上近日專寵瓊華宮,這就身體欠安,什麽原因不是明擺著嗎?以往在王府我們姐妹伺候的時候,可從沒出現過這種事情。”

沈瓊華冷笑出聲,皇後這是想要給她一個罪名,讓她在這後宮盛寵中退出,可是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她真正要對付

的不是她沈瓊華,而是慕容景銳。

都說愚蠢的女人對付女人,而聰明的女人是對付男人,皇後啊皇後,你說你是聰明一世還是大智若愚。

且不說慕容景銳根本就沒碰過她,又怎麽會來寒毒渡身之說,她無非是怕慕容景銳寵幸她,讓她先得了子嗣,那麽蘇家就真的要被慕容景銳削權了。

隻是可惜皇後萬萬想不到慕容景銳根本就從沒有臨幸過她。

狂風肆虐,夾雜著風雪的冰寒,這個冬天顯然比起往年更要寒冷,瓊華宮的風光被緊緊關閉的殿門而遮掩。

皇後下旨,萱妃身子不適,瓊華宮緊閉殿門任何人不得探視,宮中所有的奴婢宮人統統被處置,一個都免不了,隻要萱妃的病一天不好,這瓊華宮的殿門就不可打開。

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傳到慕容景銳的耳中,寬敞禦書房中白煙嫋嫋,殿堂幽深,室內燃著爐火,溫暖如春,完全感覺不到外間的風雪。

書案上的奏折堆積如山,男子麵色威嚴,聽聞這個消息,手中奏折輕輕一合,深鎖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唇角挑起淺淺的弧度。

深色的眸中掠過一抹輕蔑,讓周圍一片靜謐。

他緩緩的放下禦筆,合上奏折,踱步在寂靜的禦書房,目光深遠,墨色的垂紗被灌進來的點點寒風吹起爛漫的身姿,柔柔的漾著,如少女般飄逸。

倏然,他站住身子,負手而立,遮去眸中的邪魅,“程安,去傳令禦膳房,今晚朕要陪萱妃用膳。”

一旁伺候的太監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皇後剛剛禁了萱妃的足,這皇上竟然一點也不在意,還要晚上去陪萱妃用膳,他一時有些不懂皇上的意思。

可是盡管不懂,他也習慣了,自從他被調到禦前伺候,他從來沒摸準這個主子的脾氣,領命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一抹深沉的影子。

慕容景銳邪氣的勾唇,淡淡的歎息被掩蓋在那似有似無的關門聲中。

沈瓊華,別怪我,身為一國之君,我必須這麽做。

他已經冊封萱妃這麽久了,可是文若尋卻始終不肯表態,盡管表麵上是和蘇家持衡,但是他卻一直暗中在保存自己的實力,與他周旋,他拿不準他的目的,所以隻能利用沈瓊華,這是文若勳唯一的弱點。

皇後是得到了他的暗示才會去瓊華宮,他要bi沈瓊華去找文若勳這個靠山,也要文若勳在後宮中找一個倚仗。

程安到瓊華宮的時候,殿內一片靜謐,伺候的宮女都不知所蹤,沒有人通報,萱妃獨自坐在窗下,桌前擺放著一盤密密麻麻的棋局,手中握著棋子,舉棋不定。

素色的衣袖垂在地上,絕色的容顏在清冷的宮殿中顯得那般落寞,深沉的眸子為這曾經盛寵的宮殿添上一抹朦朧。

“奴才參見萱妃娘娘。”程安跪地行禮,語氣中是一貫的恭敬。

瓊華驚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過來,快速的掩飾了自己臉上不自覺滑下的淚痕,慌亂間衣袖掃過棋盤,再一次亂了那精心部署的棋局。

看著那散落一地的棋子,上好的玉石琉璃黑白子在地上跳躍出好看的弧度滾向遠方,瓊華愣愣的看著,就感覺好像自己的處境一般,前方的道路渺茫,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

程安見此慌忙賠罪,“奴才該死,衝撞娘娘,請娘娘恕罪。”

“程公公不必驚慌,是本宮自己不小心罷了。”瓊華蹲下身子,想要去撿地上的棋子,卻被程安阻止。

“娘娘,還是讓奴才們來吧。”程安攔住瓊華的手臂,聲音中帶著深深的關切。

瓊華這才突然想起,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瓊華宮中不受寵的公主,她如今是盛寵後宮的萱妃,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她緩緩起身,蓮步輕移,坐在主位上,目光灼灼的看著麵前卑躬屈膝的太監,昏暗的殿內沒有掌燈,程安從身上掏出火折,點亮了燈火,這才稟明來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