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紅梅竹絲扇

在桃花深處,一片亂紅中,果然有一身著雪白長袍的男子,正背對著他們坐在琴前。大約是聽到腳步聲,那人停了撫琴,起身轉過來,談琰音與容棋意不禁雙雙驚歎。

隻見那人寬衣博帶,削肩細腰,標俊清澈,風骨清舉,麵如凝脂,眼如點漆,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色如春曉之花,皎如玉樹臨風前。白袍在春風中翩然翻飛,卷起點點落紅,長身肅立於桃林深處,緋色薄唇含笑,卻無形中透出一股清冷疏離的距離。

“了不得,先生長得也太俊美,放眼長陵國,除了四哥,再無人能與之媲美。”容棋意愣了片刻回過神,滿目驚豔,不可思議的開口讚歎,談琰音讚同的含笑點頭,心中因為他提到容棋煥,又暖了幾分。

“你來了。”司馬潤熙緩步過來,帶起亂紅陣陣,風姿卓絕,宛若天人,停在他們麵前,目光溫和的望著談琰音,緩緩笑道:“阿煥已親筆書信予我,這五年我暫代他教授你本領。”

“多謝先生肯屈尊教導,琰音感激不盡。”談琰音聞言一笑,不顧公主之尊,跪倒在地,待要叩首行拜師禮,卻被一把紅梅點綴的竹絲扇擋在麵前,她不解的抬眸。

“阿煥文武之才皆在我之上,若非他突逢此變故,也輪不到我來教你,隻是如今即將你托付於我,醜話須得說在前麵。”司馬潤熙收回扇子放回袖中,淡淡道:“為了阿煥的未來,我對你會比阿煥從前嚴厲百倍,你若能堅持下去,再拜師不遲,這一拜,五年之內,你便沒有回頭路可走。”

談琰音聞言目光微微一閃,隨即恭恭敬敬的行了拜師禮,抬頭仰望著司馬潤熙絕美的容顏,堅定道:“五年後,琰音願成為可與容棋煥並肩之人,希望師傅成全。”

司馬潤熙微微一愣,才點頭笑道:“我自會傾囊相授,但願你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司馬潤熙帶他們看了各自的房間,談琰音如願住在她頻頻回首的竹舍中,房中有容棋遠特意為她做的紫檀琴架,她從前在東宮時愛讀的那些書,也都整整齊齊的放在書架上,連容棋煥曾經送給她

蘭花浮雕的翡翠鎮紙,也安安靜靜的躺在書案上。

“大哥對你竟如此上心,比對我這個親弟弟都好。”容棋意見了連連感歎,有些不滿的嘟囔,下一刻卻又歡喜的笑道:“看在大哥和四哥都如此待你的份兒上,莫要再哭了,否則本王都要替你那淚珠兒害羞了。”

談琰音扭頭白他一眼,有些窘迫的看向司馬潤熙,對方卻並沒有在意她流淚之事,隻是從袖中拿出方才那把竹絲扇,遞給她溫聲道:“阿煥前些日子才剛做好,托我給你。”

“是他……親手做的?”談琰音接過梅花狀的竹絲扇,盯著上麵落落紅梅,顫聲問,而其實這一句不過是白問,那些紅梅一看便知是出自容棋煥之手。

竹絲扇以千根細如頭發的竹絲編織而成,扇麵燦若雲錦,薄如蟬翼,顏色嫩黃,薄而透光,綿軟而細膩,極為耗費時間和精力。司馬潤熙含笑望著她手中扇子,語重心長的提醒道:“他為了尋找上好的黃竹,花了不少功夫,當初打你一耳光,他心中的愧疚和痛,你可能明白?”

談琰音淚光閃爍,輕輕點頭,將側臉貼在扇麵上,任由眼淚一滴滴的落下來,哽咽的低聲道:“我懂,師傅,我與他之間,不需要這些解釋。”

“四哥待你好,你該高興才是,怎麽反倒哭了?”容棋意見她淚流的很凶,上前一邊慢慢的將她眼角落下的淚擦去,一邊扶她坐下,擔憂的打量著她臉色道:“上次中毒以後,至今毒素未清,身子一直不好,哪裏還禁得住你這麽哭。”

談琰音平時極少流淚,容棋意認識她這兩月來,今天是第一次見她哭,且一天之內兩次流淚,有些慌了手腳,看著司馬潤熙道:“先生快別說了。”

司馬潤熙在她對麵坐下,淡淡吩咐:“把手給我。”

談琰音不好意思的擦幹眼淚,一邊將手伸過去,一邊羞囧的低聲說:“叫師傅見笑了。”

“你這樣在意阿煥,我很高興。”司馬潤熙不以為意的一笑,專心替她把脈,片刻後,收回手緩緩道:“你的身子有些毒素未能及時清除,已傷

及髒腑,我配一副方子,從明日起熬給你喝。另外,這裏沒有下人,一應事物須得自己動手,你雖貴為公主,少不得也要學著洗衣做飯了。”

“不必擔心,我大哥已在旁邊修了屋子,專門伺候我們。”說起這個容棋意十分得意的開口,安慰的拍拍談琰音肩膀,笑道:“我大哥怎會舍得我們做這些?”

司馬潤熙對此事不置一詞,卻隻是麵無表情的望著談琰音,沉聲道:“阿音,如今你受他人恩惠越多,日後阿煥便越難做。”

談琰音微微一怔,明白他的意思,心裏說不清是暖是酸,卻是神色堅定的點頭,十分歡心的笑道:“徒兒明白,今日起,就懇請師傅教徒兒做飯吧。”

容棋意對司馬潤熙的言辭十分不滿,待要發作,卻被談琰音一個白眼瞪回去,隻好憤憤不平的轉身出去,回到自己房間睡大覺去了。

當天下午司馬潤熙便製定出一個詳細的計劃表,每天什麽時辰做什麽,學習多久都寫在上麵,談琰音仔細看了,記在心中,又跟著司馬潤熙四下熟悉了一下情況。

“師傅,你說容棋煥文武皆在你之上,以他今時今日手中的力量,若要對抗柏妃與靖王並非不可能,為何當初那般輕易便認輸?”兩人在園子四周轉了一圈,有些累,便在湫池邊的石頭上坐下,看著山澗的泉水自高處落下,談琰音終究忍不住問出心中隱藏許久的疑惑。

當初容棋煥幾乎沒怎麽為自己辯解,他的舊部以及許知湘家族的勢力,加上皇後手中力量,也是可以和柏妃一搏的,容棋煥的文武才能若在司馬潤熙之上,當世除了軒轅先生,便再無人能超過他,那麽他的投降便顯得有些奇怪了。

司馬潤熙雙手悠閑的撐在膝蓋上,看著遠處的蒼翠群山,茫茫天地,沉默半晌,才歎息道:“且不論天下局勢詭異多變,單是長陵國如今便是一盤危機四伏,暗藏無數殺戮與權謀的棋,他不退出棋局,居於幕後,如何操縱這盤棋?”

【作者題外話】:容棋煥是我的男主,不會就這樣隱藏起來的,肯定會再出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