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誰不要了誰

在尤茗鳶落入河流消失的第五天裏,尤家一場盛大的婚禮就此舉行。

四月的天,天氣雖已經回暖。但在下雨的夜裏,空氣裏總是多了幾分讓人戰栗的寒冷。而尤茗鳶,就是在入夜之後冰冷的雨水裏出現在了婚禮的酒店門前。

管家老穆正站在門口,回頭之間一見是尤茗鳶,當即愣了一下。隨即老臉上的喜悅迅速蔓延開來,邁開步子朝著尤茗鳶跑了過來。

“小姐,真的是你!”老人握住尤茗鳶的手,上下打量。片刻之後,安心地知道眼前的女孩四肢健全並沒有遭受太多的磨難,不自覺地濕了眼眶,“太好了,小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尤茗鳶扯扯嘴角,隻開口淡淡應了一聲,“穆伯,我沒事!”隨後便沒了聲音。

女孩絕美的臉上,神色看似平靜。但她從老穆的手裏抽出手,微微朝後退開的動作。卻將所有隱藏的情緒,無聲地泄露了出來。她抬頭看了一眼酒店門口巨大的婚紗照,雙眼晃得刺痛。

真配啊!

斯文俊美的男人,親密地擁吻著嬌美溫柔的未婚妻。怎麽看,都該是被眾人無限祝福的一對璧人。

尤茗鳶一輩子記住了那個日子。

在她掉入水中失蹤的這些日子以來,她“最愛的父親”正在為他最愛的養子,籌備一場豪華且隆重的婚禮。這期間,不曾有人來尋過她。像是尤家,本就沒有尤茗鳶這號人的存在。

心揪住,越發地透著涼意。半晌,尤茗鳶卻冷不丁地笑了。壓下眼底的濕意,尤茗鳶抬起頭,努力扯起嘴角,微微轉身麵對身後的老人,“穆伯,你替我。跟他們說,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管家老穆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步子沉甸甸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抬頭間,不由得深深看了女孩一眼。

“小姐......”

如今,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如花似玉。俏生生的模樣,像極了她母親年輕時候溫潤嬌媚的樣子。但那眉宇之間,一股這些年隨著年紀而

生的暴戾和叛逆之氣,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這孩子,如今倒是苦了你了......”

老穆隻有順了她,還想要說些什麽,尤茗鳶卻是累極了,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穆伯,什麽都別說了,我累了。”

她並未真的離開,因為她實在太累太累,走不動了。

遠遠地,留在休息室門前的桃子一看到尤茗鳶,瞬間便跳了起來。

“小姐——”

桃子白了臉,也紅著眼,極為伶俐地將疲憊不堪的尤茗鳶扶進休息室坐下。找來毛巾替她擦幹水珠,一邊挨著尤茗鳶坐了下來。憋了太久的擔心,終於在這一刻有了喋喋不休的預兆。

“小姐,你這些天......”

從身體深處透出來的寒意,在短時間裏迅速吞噬了尤茗鳶。她癱在沙發上,及時抬手阻止桃子,“桃兒,求你好不好,讓我睡一會,就一會兒......”

她癱在那兒,抱著身上的薄毯。在暖氣十足的屋子裏,卻是用力地蜷縮起身體,如同嬰兒一般。

那是極為不安的姿勢。

桃子就站在邊上,安靜地看著。不知是眼前尤茗鳶自我保護的姿勢,如何觸動了她內心的弦,桃子鼻子一抽,深紅了眼。有人推門進來,見桃子這般模樣,伸手推了推她,“小桃,你怎麽了?今可是大少爺的婚禮,你別......”

卻一瞬間徹底激怒桃子。那聲音,即便是努力壓低,卻是怒氣張揚。

“別別別,別什麽別!”桃子看向沙發上的尤茗鳶,這麽多年,彼此的感情,一直像是姐妹一般。此刻,終究是心疼地掉了眼淚,“什麽婚禮,我就想不明白。小姐在外頭生死不明,老爺這邊連婚禮都給少爺準備好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小姐跟少爺,到底哪一個才是老爺生的,小姐是野孩子嗎?野孩子嗎?!”

身邊的人趕緊靠過來,一臉緊張地勸說,“小桃,別亂說話!”

桃子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不肯停,“我說怎

麽了,我就是替小姐覺得冤屈!老爺說小姐不孝,說自己的女兒不檢點,說她除了敗光尤家的錢敗壞尤家的門風,什麽都不會做。他從來就不知道,這麽多年來,小姐從來就不開心,也不快樂......不信你問......小姐?!”

桃子哭訴著自家老爺的種種,再回頭,沙發上原本昏沉的尤茗鳶卻不見了。

剛下過雨濕漉漉的地麵上,一輛跑車風一般從人的眼前迅速掠過。卷帶起涼意,迅速將夜光吞噬。

夜半時分,車子在郊外一處極為隱秘的別墅外停了下來。別墅裏很安靜,即便是平日裏,來往的人也不多。很多年,反反複複來來去去,留在這裏的,也永遠都是那麽一個人。

尤茗鳶下了車,踩著雨後微涼的空氣走了進去。二樓的某個房間裏亮著燈,她仔細看上半晌,卻並未看到熟悉的人影在窗前晃動。一瞬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尤茗鳶眉心一擰,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別墅裏有片竹林,不大。但在雨後,風從竹林裏掠過,卻總是呼呼作響地撩撥起巨大的聲音。

以前尤茗鳶總是不知道這竹林存在的意義,而現在......

當她的視線幾乎可以穿透夜色裏的那一片竹林,落在竹林之後的時候,尤茗鳶勾起嘴角,眼中無聲地滲透進了些許的涼意。

即便竹林聲響作祟,但隱隱地,夾雜在這其中男人的粗喘和女人極為壓抑的呻吟,還是異常尖銳地刺入了尤茗鳶的耳朵裏。她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極為麻木地站在原地。在夜色裏,在滿是寒意的空氣裏,安靜無聲地等待這一場男女情事的結束。

不用看也知道,那不是別人。

那男人,是自己的父親。

在竹林後麵,極為隱秘地修建了不大的一個小木屋。而此刻,在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氛圍裏。她“最親愛的父親”大概正**著身體,伏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放肆起伏。

而那期間,那女人的呻吟,夾雜著痛苦和壓抑,卻一聲聲刺激著尤茗鳶的耳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