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父子恩仇

血藤漫天飛舞,有藤蟒有藤蛇,嶽羽根本抵擋不住多少,隻是須臾刹那,便陷入生死一線。

嘩啦一記刀芒。

漫天的藤蔓齊齊腰斬而斷,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了嶽羽的身旁,一眾山民已經絕望等死,此刻卻是爆發出了歡呼聲,“是齊先生。齊先生來了就好!”

那中年男子,看著一眾鬼修,仿佛什麽大願得償,爽然笑道:“三十年,我找找足足三十年,貓在這齊國邊荒龍首山內,也足足半年!成國公你這個窩真是建得隱秘呀,我經過了十多次,竟然沒有察覺!”

對方的鬼修老者,果真是一個王公出身。

而這個來援的高手,也確實厲害,嶽羽大概估計了一下,至少練氣**重的人物。

遇見鬼修,竟然一點畏懼也沒有,定是專門緝捕鬼修的高人,看他身上的裝束,應是注冊在鎮鬼公會的鎮鬼法師。

人道境界,除了各大宗門與強國外,淩駕在一眾商會頭上,還有三個超級組織:屠魔、獵妖、捉鬼,三大職業公會。

各有針對,也各有擅長的法術與寶物。

前世的嶽羽,為了掙錢,倒也在三大公會都注冊過,不過職業等級,並沒有衝多高,他參加的雲柔獵妖團、鳳凰屠魔旅,一個得罪絕世天才,一個得罪一國皇者,被對方瓦解。

團長被強納為妾為妃,團員除了投靠對方的,大都被擊殺。

逃出來,除了嶽羽之外,也隻是小貓兩三隻。

職業公會每提升一級,都要大量的功勳,這些功勳,都是獵殺的魔修、妖修、鬼修的人頭堆累起來的。

徽記。

看著來人肩膀上的那徽記上,那兩顆閃閃發亮的銀色骷髏頭,嶽羽頓時吃驚了,已經是校尉級的捉鬼法師了。

兩星校尉級的鎮鬼法師,在齊國的地位,已經不遜色於捉鬼公會在齊國分會的會長了,尋常的小國公會會長,大概也就是一星校尉。

絕對沒有問題了,這裏交給鎮鬼公會的高手,這些鬼修應該沒有一個能逃脫了,能與這些山民,僥幸逃得一命,嶽羽總算鬆了一口氣。

那陰鷙老者盯著來援的高手,好好端詳了一陣子,“三十年沒見,你身上添了許多風塵之色,真是苦了你的報仇之心,從魏國王都一直追到這齊國邊荒!”

不過,下一句,一下子讓嶽羽心神提了起來。

那老者緩緩道:“涯兒,見到為父,還不上前行禮!”

一眾山民與嶽羽頓時錯愕不已,這捉鬼的和鬼修竟然是一對父子,這是什麽一個狀況,大家都搞不明白了。

那捉鬼法師冷笑了一聲道:“成國公,你覺得你還配我齊無涯喊你一聲父親?堂堂大魏國的成國公,竟然賣身投靠鬼修,害死國內宗師境以上高手數千、捉鬼公會高階法師數百,甚至自家的兄弟子侄兒媳孫輩,也沒有放過,偌大的一個成國公府齊家,差點被你害得族滅。

“我追了你三十年,我隻想問一個為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

那陰鷙老者幹笑了一聲:“人修富貴一生,不過短短百十年,過眼雲煙罷了;鬼修長存世間,一眠便是千年,幾近長存不滅。不要說我了,多少地仙人仙,在壽元幹涸的時候,還不是冒著被擊殺的風險,轉修鬼修。”

“隻可惜,隻能終身躲在陰暗的地底,既不敢麵對烈日,更不消說那雷鳴,怕是你等一聽到之後便嚇得如同一隻瑟瑟發抖的老鼠,這樣活得再長久,何異於坐牢受罪!”齊無涯嘲諷道

成國公哈哈笑了一聲道:“我這巢穴之中,活得比那魏王還逍遙自在,人間用度一樣也不缺,當日我在魏國王都過得什麽日子,在這裏就是過得什麽日子,隻有過之無不及也!”

齊無涯繼續笑道:“就如你以前最珍愛的凍頂金毫,一樣管夠?天天能喝上一杯?”

這仿佛戳到對方的蹩腳,那成國公冷笑道:“你就是靠這個凍頂金毫追蹤到我的吧,真是知父莫若子也!”

齊無涯語中含恨道:“你說反了吧,是知子莫若父也。若不是我輕信你所謂的情報,我何止於賠上那麽多人的性命,有我齊家的子弟,有我師門的長輩、同輩!三十年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一旦入睡,我便會見到他們一張張不甘心的麵容!”

“作為一個父親,你這樣欺騙你的兒子,害死這麽多親人,你何異於……”

下麵的話,齊無涯說不下去了,嶽羽幫他補充道:“畜生!”

成國公目光如劍一般盯了嶽羽一眼,一個鬼修罵道:“小鬼,僥幸逃得一命,不要惹事,等會就送你上路!”

嶽羽此刻倒是有了依仗,他豈會怕了這些肮髒齷齪的鼠輩,嶽羽冷笑道:“狠狠盯我一眼有用嘛?我就是要講!”

“畜生!”

“畜生!”

連一眾山民都跟著喊了起來,齊齊地畜生兩個字響徹在這血藤穀中。

陰鷙老者卻是一聲咆哮,瞬間身邊鬼影重重,一個個三四階以上的鬼奴被他召喚出來,有了鬼奴助陣,成國公氣勢一下子起來,“我殺了那麽多齊家人,還不是饒過了你這個小畜生。要不是為了保住世襲的成國公,我何止於要殺這麽多齊家的人,就是要撇開成國公府與我的關係,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你後麵生的兒子,能繼承到爵位。你這個小畜生,沒有頭腦,白費我的苦心。齊家那麽多人死,還不都都是為了你能拿到爵位!你還問我為什麽?我還想問你的頭腦為什麽想不到我的苦心!”

成國公的話,一下子驚住了所有人,真真的是好算計呀。

說的齊無涯都愣住了,難道真相就是這個,齊家死這麽多人的原因,竟然是為了自己能夠保住爵位。

成國公繼續道:“我齊輝,在魏國朝堂沉浮八十載,號稱赤狐。做事從來是機關算盡不吃一點虧,你以為我真是腦袋燒糊塗了,犯下滔天大罪。你豈知道我的苦心,你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以你的地位,那些到級別的機密消息,你連看一眼封皮的資格都沒有!這北荒桌子底下的暗湧與角逐,你更是從來聽都沒聽過,你太天真了,太可愛了!”

“你以為人修真的能一直獨霸天下下去?快兩三千年下來了,北荒三大職業公會一直發展不起來,各國一波波的高手成長起來,便是一場大敗折損幹淨和割麥子一樣,你以為是天災?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我的傻兒子你竟然真的不知道呀!出賣這種事,也不是我齊輝第一個做的,我也隻是學前人故智罷了。”

“我任中書令五十餘載,別人笑我傻,搶了個大太監的位置,卻不知道整個魏國隻有這麽一個官職,可以接觸到皇室秘檔,權利的好處,就在於讓你可以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不會像白癡一樣活在世上,被壓榨,被利用,被欺騙。”

“這條路,是我耗費了多少心血,才走成功的!你有時間不去繼承成國公,去給我找大把的婆娘生大把的娃,將齊家重新發展起來,卻花了整整三十年來追蹤我!我笑你白癡如同三歲小兒一般!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當初殺了你,留下你幾個弟弟當中的一個,最有天資的兒子竟然是最SB的,真是我赤狐齊輝的悲哀!”

這裏麵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嶽羽一陣回味,才明白過來,怕是這東荒之地,一直醞釀著一個大的變故,鬼修、魔修、妖修怕是早已經發展出了很大的實力。

畢竟,與其他地方相比,東荒一眾強國與宗門的實力實在太弱了,絕對是適合三派潛伏發展的地方。

齊輝,從隱密消息當中推算出這個結論,多少高手與自家家族族人的性命,全被這個權謀高手當作大禮送給鬼修,作為自己立身之資。

齊無涯遲遲說不出話來,齊輝長歎息一聲道:“作為我的兒子,你隻要發出誓言,不透露此地訊息,我可以再放過你一次,你走吧,留下這些人。”

一眾山民此刻真的絕望了。

嶽羽卻不這麽看,齊無涯是什麽人,怕是天資出眾,從小就被這齊輝延請武道高手教導出來,與齊輝這種權謀高手相比,齊無涯根本就是另外一種人——純粹的武者。

拋棄眾人,向鬼修服軟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做出。

嶽羽輕聲笑道:“說了半天,你這麽聰明的人,竟然看不懂自己的兒子,這樣的事情,他根本無法幹出來,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和你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齊無涯有點哽咽:

“你以為……”

話沒說出來,但意思差不多也和嶽羽說的一樣。

話音一轉,齊無涯繼續道:“你可知道,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在魏京中過的是什麽樣子的生活!你可知道,那魏京中可不是隻有你一個聰明人,今天聽你分說明白,我總算知道為什麽暗地裏叫我毒心狼狐了!”

“狠辣如狼,奸詐若狐,就活下我一個,大家都懷疑我們父子聯手做下那驚天血案,甚至懷疑,我親自出手殺害自己的親人,隻為滅口掩蓋真相,親弟弟,老婆,兒子,都下得去手,心腸歹毒堪稱魏國之最!哈,毒心狼狐,哈哈。”齊無涯越說越激動。

“多少曾經的好友與同道,避我如遇洪水猛獸,縱然魏京中的尋常百姓,也是指著我的脊梁骨暗罵,我上街想買任何東西都不能,因為沒有人肯賣!”

齊輝嗤笑道:“真正的強者與智者,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看他們賣不賣。你真是太蠢了!”

此刻的嶽羽,剛剛轉身去拿了自己的獵刀,再一次泡了黑狗血。

回轉過來,譏笑道:“真這樣做了,和畜生有什麽區別,真忘記了能殺自己親人殺的這麽理由充分光明正大的老畜生,殺些小販又算什麽。和你論道理,我們真心說不過你,不過正邪勢不兩立,縱然父子也一樣!”

嶽羽看齊無涯還在思緒混亂,大聲喝道:“齊無涯,還記得你加入捉鬼公會的時候,公會的誓言是什麽?”

齊無涯一錯愕,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齊無涯的信念頓時堅定起來,三十年的執念,可不是這麽三言兩語可以打斷的,當下道:“成國公,血案當日,我們的父子之情就斷得幹幹淨淨;現在隻有正邪敵我,齊無涯奉命捉拿鬼修嫌犯故魏國成國公齊輝,任何阻攔者視為鬼修同犯,任何協助者將獲捉鬼公會功勳點與大魏國官府獎勵!”

齊輝真是氣得七竅生煙,本來大好局麵,生生被一個小鬼給破壞了,頓時咆哮道:“小鬼,你這是在自己找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