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破釜沉舟
杜青薇想起自己做的事，心如刀割，隻能哭著喊，“你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
她對他如此殘忍，而現在卻連救他都做不到，這讓杜青薇痛不欲生。
容旬念脈脈含情地看著杜青薇，“我本想抗爭，可當我知道你要滅容家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有抗爭的必要了，因為我會輸給你，隻要是你，無論什麽我都輸給你生生世世。”
“對不起，”杜青薇的手覆在容旬念的手上，淚如雨下，“是我對不住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回來？你回來了，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才能救你？旬念，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
“我愛你，便想事事都如你如願，你想要我娶青怡，我就娶她，你想要滅容家，我就把容家送到你手上，你想我跟青怡幸福的活下去，我就準備跟她一起幸福下去，我是真的準備如你所願，在沒有你的世界好好的活下去的，永遠不叫你知道。可是，青薇，在你情竇初開最美好的五年裏，我沒有在你身邊，而給你了愛上別人的機會，我已經錯過太多太多。”
他的眼簾顫曳，聲音哽咽，“在踏上琅琊國的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想到我還有那樣漫長的下半生，在沒有你，沒有容家的地方，你叫我如何活下去？”
這個男子一生都是在容家而活，想要洗刷容家的罪孽，可容家的罪孽太深。他一生也不過隻求了一件事，終是求不得。在他餘下的漫長的半生，沒有容家，沒有他的杜青薇，他該如何在異國他鄉活下去？
“姐姐怎麽辦，你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那麽遙遠的地方，我害了她……”杜青薇哭得不能自己，“你既然答應了我娶她，你就該忘了我，就該讓我一個人成為罪人，你為什麽要回來？”
容旬念眼中的眼淚落下來，幹脆而直接的一顆一顆掉下來，“青薇，我也試過去忘記你，試過很多種方式，用了很多年，可是我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你，我做不到，我愛你，愛到我自己都沒有辦法。”
杜青薇無法再承受一次，林睿言的死已經是她永遠不能碰觸的傷疤，她不能眼睜
睜再看著容旬念死，“既然我們都是罪人，我們走吧，浪跡天涯，就讓我們都成為天理不容的人吧。”
容旬念一愣，眸光一亮又一黯，溫柔的笑著，“太晚了，青薇，已經太晚了。”
“我們走吧，旬念，我求你，”杜青薇殷殷地望著他，“我們離開這裏，我覺得很累，你帶我走吧。”
這是破釜沉舟的一戰，她要將自己同容旬念的生死捆綁在一起，做一次賭注，她賭夏侯儲之不會看著她死，這是唯一救容旬念的辦法。
容旬念哀寂地笑了，笑容裏有什麽一點點碎了，仿佛不可挽回的悲傷。
杜青薇將他的沉默當做默認，她不能讓容旬念死，容旬念是無辜的，她冷聲高呼，“來人！”
立時牢頭匆匆而來，“卑職在！”
杜青薇厲聲道：“將牢門打開！”
“這，”牢頭一時犯難，“公主，容旬念是朝廷重犯……”
杜青薇冷冷地看他一眼，從從容容一把拔出他腰際的佩刀，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涼涼地道：“你若是放人，尚有生路，萬事都有我承擔，你若是不放，我現在就殺了你！”
“放，放！放！”牢頭趕忙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杜青薇牽著容旬念的手出了大牢，命人牽來一匹銀鞍寶馬，兩人同乘一騎一路狂奔而出，有杜青薇加蓋璽章通行無阻的玉牌，出京自然是一路順風。馬蹄踏雪，飛馳而去，隻留下一路馬蹄印，也很快被大雪覆蓋。
刑部大牢前，夏侯儲之身後站著一員武將，兩人目送杜青薇和容旬念遠去，武將不明所以，請示問道：“王爺，是不是立即派人去追？”
“不必了，”夏侯儲之淡淡地道，“不必追，也不必阻攔，她會回來的。”
杜青薇同容旬念出了京城，到了京郊暫歇，兩人於溪澗邊岩石上坐下，流水淙淙已變作冰封萬裏，本是青山綠水相依，飛雪片片落下，硬是將那山色水秀給掩蓋。
出來的匆忙，杜青薇冷得發抖，容旬念輕輕抱住她，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取暖。
望著飛雪洋洋灑灑，容旬念開口，聲音很低，“小時候，我看到你跟豫徽滿雪地跑，我卻要陪著青怡在一邊靜靜站著，青怡總是那麽安靜，是實至名歸的世家小姐，害我也隻好同她一起守著世家禮儀。”
杜青薇笑一聲，“那是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姐姐總是跟著我一起瘋，你一來，她就不好意思瘋了。”
“原來是這樣，倒是害我白白錯過那麽多本可以和你一起笑著奔跑的機會，咳咳，”容旬念咳嗽了兩聲，聲音明顯刻意壓抑了下。
“怎麽了？”杜青薇正要轉頭看他，容旬念卻將頭埋在她肩上，靠在她身上，有些輕聲無力地道：“沒什麽，嗆了一口風雪而已。倒是有件事沒同你算賬，你訛我去琅琊國，竟是青怡有孕了。”
杜青薇一驚，“你知道姐姐沒懷孕嗎？那你還……”
容旬念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幹淨動聽，“我同青怡根本沒圓房，她要是懷了孩子那必然不是我的。你想我娶她，我便娶她，可我忘不了你，沒有辦法同另一個女子在一起，青薇，愛一個人，有時候是很卑微的。”
卑微到他挑起杜青怡的蓋頭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成婚前，他便告訴她他心裏有別人，而杜青怡選擇了接受，他負了杜青怡，因為他沒辦法負了自己的心，他是那樣愛著杜青薇的。
所以他幹幹淨淨將杜青怡送走，在異國他鄉，她就可以重新開始。
這番深情，讓杜青薇又感動又內疚，她不知道該如何向杜青怡交代。想起當時她說時，容旬念眼裏閃過的錯愕，杜青薇這時候才了然，“你明知道我是騙你，那為什麽還是去了呢？”
“不過是你救我和青怡心切，我想要如你所願。那時，我很難過，心裏有一句話一直想問你，你這樣心切送我同青怡離開，可是有一點點是為了我？青薇，你是不是隻是想救青怡喜歡的人？”
他想知道，對於她而言，除了是她姐姐的丈夫之外，可是有一點點別的？他這一生的遺憾已經這麽多，希望不會更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