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同床異夢

“別提了,”杜青薇哭笑不得,“你是沒看見,他覺得我這是要奪他的江山,看見我就氣得咬牙切齒,我現在都不敢看他,我去看絕不利於他養病。”

“你準備拿他怎麽辦?”

“我正在勸他,可他跟我說他要跟李家共存亡,”杜青薇頭疼地扶額,氣惱地道:“這也就不是我親弟弟,不然我真想揍他!”

夏侯儲之噗的一聲笑了,“這要真是你弟弟,你敢揍他嗎?你舍得?”

杜青薇感歎地歎了口氣,“還是尋常百姓人家好,當年我那麽欺負我哥,也不見他記恨我,昨兒我去看他們,他還獻寶似的給我看他新種的月季。”

“你說杜豫徽?”夏侯儲之挑一挑眉,想了下,“是個好哥哥,以前一班貴公子聚一起,誰要是提到你跟你姐姐,立馬跟個刺蝟似的全身警惕戒備著,隨時都準備跟人拚了的樣子。”

杜豫徽對這兩個妹妹那絕對是沒的說,護得跟什麽似的。

有回工部一位大人的公子不經意提到說丞相家的二小姐體弱多病,又是個庶出的,隻怕尋不到好婆家。杜豫徽一怒之下就跟這位公子絕交了,還立時找了十八位媒婆給這個公子說媒,清一色不是體弱多病就是庶出的,立誓定要給這位公子找個既體弱多病又庶出的小姐。

最後還是那位大人帶著兒子親自上門再三賠禮道歉,才求得杜豫徽高抬貴手,但杜豫徽愣是整整三年都沒給這位大人好臉色看,每每這位大人見一次杜豫徽,回去就想揍死那忤逆子。

杜青薇到不知道這件事,聽夏侯儲之說了後大笑,“我還真不知道我哥也會這樣為難人,往常在府裏,都是我和姐姐欺負他的。”

“整個郢京的人,都知道杜豫徽疼妹妹是出了名的。”

“倒是有一件喜事,他同我說嫂子有身孕了,樂得不行,”杜青薇笑得十分高興,難得有這樣的喜事,“現在一家子都在研究娶什麽名字好,你若得空,也幫我想想。”

夏侯儲之自然點頭,兩人歡聲笑語,相識以來最融洽相處的莫過於就是這段時間了,及時行歡,夜夜

纏綿,將恩愛刻得分外悱惻。

除了李成胤外,別的事倒是都還順利。如此三日後,杜青薇收到飛鴿傳書,然後輕輕笑了聲。

她能帶走的隻是一塊玉玦,是當年元宵節那夜她回夏侯王府時在她房間看到的,是他用來壓寫了那首《木瓜》詩稿的玉玦,那以後她一直貼身帶著,而別的,她也帶不走,她帶不走夏侯儲之,便是帶不走一切。

不是不留戀,不是不痛苦,隻是,別無選擇,她成全他要的江山,她也成全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終結他們之間所有的相愛,便也能終結他們之間所有的傷害。

當夜三更杜青薇隻帶了素霓一人出了清陽宮,兩人正要悄無聲息地出宮,卻看到月光下,夏侯儲之踱步走來,氣勢迫人,難掩那一身耀灼的光華。

杜青薇從容自若笑著迎了上去,“早就知道,是瞞不過王爺的。”

“如此看來,那些人想必你都送出去了,”夏侯儲之唇邊泛起一絲淡得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語聲不帶任何溫度,“本王倒是有些好奇,皇上和你都還在宮裏,你憑什麽覺得你們能安然離開呢?”

“皇上怎麽可能還在宮裏呢?”杜青薇笑語盈盈,笑得眉目多情,“若是皇上還在,有人質在你手裏,我又怎麽走得掉呢?”

同那日在禦書房的兩人相比,此刻的杜青薇和夏侯儲之可謂都天淵之別,沒有一絲溫情,都瞬間恢複成最好的權謀者。

“這麽說,你已經把皇上送走了?如今宮裏這位是假的?”

“三日前就送走了,宮裏那位不過是長得跟皇上有八分相似而已,聲音學學也是成的,多虧了易先生原是江湖中人,江湖多奇人異士。最重要的是,自來誰人敢抬頭仔細看皇上的?何況他動不動就發脾氣,更加不敢,所以八分相似足以。”

這些日子聽聲音是李成胤的,太醫日日診脈,也看見他的,他布的眼線都在跟他匯報人在的,她卻想了這麽一個法子將人悄無聲息地送走了。

夏侯儲之安然微笑,讚許地道:“王妃是越來越能耐了。”

杜青薇也笑笑,

十分謙虛地道:“王爺過獎,對王爺來說,隻要我和皇上還在你手裏,別的人隻怕也不甚在意。所以這些日子我把我爹他們都送走了,剩下我一個人,這不過是一個空城計。”

“那王妃覺得,本王為什麽會放你走呢?”夏侯儲之好整以暇地看著杜青薇。

“王爺自然會放我走的,”杜青薇胸有成竹地道,眼角微微上挑,“因為有一樣東西,王爺是必須要得到的。”

夏侯儲之思忖地道:“這麽說東西你是藏好了,本王想必是找不到了。”

“隻要王爺放我們走,自會有人將傳國玉璽送給您。”

螭虎鈕白玉雕的傳國玉璽是曆代帝君的象征,即使改朝換代,也必然要得到這枚傳國玉璽,得之者意寓受命於天,國之重器。若是得不到,則便難以讓天下蒼生信服,事關正統和民心,曆代帝王無不視之若命。

“傳國玉璽是很重要,本王是必須要得到的,”夏侯儲之涼薄地挑笑,“但是,你,本王也是不會放你走的。”

“哦?”杜青薇玩味地笑了下,“那王爺準備怎麽做呢?一向冷酷無情的夏侯王,您怎麽做呢?”

夏侯儲之目光冷淡,寂寂一笑,“我夏侯曦衍是涼薄之人,我夏侯曦衍是對天下人都殘忍的人,可縱使我負了天下人,卻從未負過你杜青薇半分,青薇,從來都隻有你負了我。你杜青薇對得起天下人,卻獨獨負了我!”

若說真要追究,杜青薇其實無法怪夏侯儲之什麽,林言睿也好,容旬念也好,都死於黨派的鬥爭,他有他的立場,但,感情這種事,本就不是講道理的,縱使不是他的錯,傷害已經造成,就是無可挽回的。

而在兩個人純粹的感情裏,夏侯儲之從未放開過她,從來放手的都是她杜青薇,所以杜青薇無可爭辯,所以,杜青薇平靜地道:“是我負了你,曦衍,你給的幸福,我要不起。”

夏侯儲之靜靜地笑著,輕輕轉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既然我給你的幸福你要不起,那麽好好接受我給你的痛苦吧,夜色靜好,王妃可以賞玩片刻,很快就會揭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