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岌岌可危
望著重新關閉的啟國宮門，豐子江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牟弈竟在啟國？
這一消息實在太令人震撼了。
不過，越在他的意料之外，就越能讓他感覺到無限的趣味。即墨晚……牟弈是因為她才秘密入境啟國的？嗬！他真是不能太小看了這個女人，
回到與單飛約好的客棧，豐子江等了半日，終於見單飛帶著裴雲過來了。見到裴雲時，他並沒有多少意外，依然優雅地在客棧小亭子裏喝著茶看書，目不斜視地對裴雲說：“你來也無濟於事，你的長公主殿下已經進宮去了。你也知道，鄢鸞的死多多少少與她脫不了幹係，難道啟國大王會輕易放過她？若是她脫不了身的話，你在這裏又能幫得上什麽？”
裴雲欲言又止，難以將她擔心豐子江安危的心情道出。她站在單飛身側，卑微地低著頭，曾經身為離國將軍之女的驕傲已經全部喪失。她點頭：“的確，我幫不上什麽。可危難時刻，即便以我的性命去換公主殿下的，我也在所不辭。”
“為什麽？”豐子江玩味地笑，“聽說你們離國人可是一丁點兒都不喜歡即墨晚的呀！”
“不是這樣的。”裴雲解釋道，“長公主殿下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相信她是一個對離國負責的公主。我在顏國的命是她救的，甚至我能追隨殿下你去玉亭國，也是她一手促成。而且……她對離國百姓不曾離棄，她以自己的名譽為離國百姓獲得了與顏國子民一樣的平等地位。離國人之前對她確實有所誤解，但是我相信到如今，這些誤解都將消失，每一個離國人都願意為公主殿下肝腦塗地。”
“肝腦塗地……”豐子江仿佛十分小心地咀嚼著這四個字。這四個字背後所蘊藏的信任與瞻仰，可能許多人窮其手段都無法得到。可是即墨晚偏偏如此輕易地顛覆了她原有的形象，一個年輕、正直、聰慧、義薄雲天且又不乏美貌的女子，看似完美的她輕而易舉就得到了這樣的認可。豐子江知
道裴雲並非隨隨便便說出這四個字的，即墨晚對她的影響很深很深。
然而，他仍然不敢就這麽輕易相信了即墨晚的獨特。所以，一切都還在試探驗證之中。
若是即墨晚知道豐子江拿“義薄雲天”來形容她的話，恐怕會笑死。義薄雲天？不不不，她隻是一個為自己為自己關心的人謀算一切的女人。
“對，肝腦塗地。殿下雖與公主相處時日不多，可是應該也看得出來公主與傳聞中的不一樣。”裴雲肯定地道。隻是沒有說出來，她願意為即墨晚去死的另一個及其重要的理由，是裴商。隻有即墨晚找到裴商，裴商才能夠活得好好的，甚至做出一番大事來。而跟著她這個姐姐，即便找到了他，也無疑將會成為一個庸碌之人。
豐子江回過神，輕輕笑起來：“你可知，要她命的恐怕不止啟國大王一個。”
“還有誰？”裴雲不解，所有人不是都以為即墨晚死了嗎？那麽還有誰會想要她的命？
“牟照。”豐子江平淡地說道。
裴雲吸了一口冷氣：“牟大將軍？”當初在大宴殿上就想殺了即墨晚的顏國大將？
“對。”豐子江慢慢地將來去說了下，但是卻略過了牟弈出現在啟國王宮的這一段。
單飛隻說即墨晚被人挾持前往啟國王宮，並沒有點透是牟照下的手。此刻聽到這事竟然是牟照做的，裴雲很是吃驚：“這麽說，恐怕長公主殿下還活著的消息，是藏不住了。”
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秘密就將不再是秘密。
“不見得，”豐子江的眉眼一動，仿佛天生具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要是她死在啟國了呢？”
那就是把即墨晚的死，變成了一個事實。
“不可以！”曾經為即墨晚的離去如此惋惜，如今裴雲說什麽都不能讓即墨晚死去。
“哦？”豐子江終於放下他手裏的書，表現出一種興趣，“那你要怎麽營救你的長公主
殿下？”
“……”裴雲垂下頭，一個兜轉在心底許久的疑問，終於在此刻戰戰兢兢地問出口，“殿下……殿下不是喜歡她嗎？怎舍得她死去。殿下這麽問，定是心中已有主意。請告訴裴雲，裴雲能做些什麽？”
豐子江聞言，眸中忽地虛光一片。喜歡她？稱得上嗎？他會找上她，並非單單一句“喜歡”解釋得了。
“我告訴你，你真能應我所說的去做嗎？哪怕……是送死？”
旁邊的單飛不得不提醒裴雲：“裴小姐，三思。”
送死？裴雲惶恐。可此刻卻不敢表現出來。他終究是對她無意，過往待她的種種特殊情義，都是看在長公主殿下的麵子上。怪不得，他從來不肯碰她。
“裴小姐？”單飛同情地看著裴雲。
裴雲點點頭：“裴雲願意。願意為殿下與公主，付出一切。”
“嗬……”豐子江輕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裴雲如是承諾的時候，他並不感覺到輕鬆。而是一股更大的沉重感壓到了心裏，壓得他像是負罪一樣，不敢去直視裴雲眼中的堅定。
“好吧，我也可以告訴你，裴商現在已經坐船去了玉亭國，我已通知加派人手在玉亭國尋找，希望會有好消息。”豐子江揉著額角說道，好像是給予裴雲交換的禮物。
“真的？”裴雲喜出望外，沒想到豐子江並沒有忘記裴商的事情。如此，她即便死在啟國，也多了份安心。
啟國的傍晚依然十分燥熱，蟬鳴蟲聲歇斯底裏，像是對這四分五裂的天下怒吼控訴。
王宮內的琴聲悠悠，殿中巨大的冰山迎風送涼，讓即墨晚非但沒有感覺到熱，反而有一種難安的冰涼。
這是她第一次來啟國，更是第一次一下子麵對兩個一國之主。
就算牟弈是站在她這邊的，但那個此刻高高在座的啟國大王鄢譽，卻是個定時炸彈。要麽，信了她與牟弈的話，要麽，就是被牟照蠱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