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容置疑
在顏國境內一帆風順，偏偏出顏國之後風雨波折。即墨晚心裏清楚，之前隻是有牟弈為自己一路亮了綠燈而已。如今她似乎感覺到他保護的羽翼已經消失，所以才使牟照有機可乘。
啟國的夜晚，浮躁而不安。
即墨晚坐在馬車上閉目，對麵的牟照卻一直以警惕的眼神等著她。
活見鬼了，他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忌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完全可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然後像囚徒一樣把她扔到啟國大王鄢譽麵前。不過他還真怕即墨晚會故意撞刀口，就像上次一樣，明明已經翹辮子了，可現在依然活蹦亂跳。這種想折磨人卻又想不出辦法怎麽折磨的心情，簡直是牟照在自己折磨自己。
啟國的都城離巒雲鎮有十幾天的路程，馬車在山路上行了第一夜，就有點疲乏了。牟照下令就地紮營休息，在迎來曙光的時候做起第一爐早飯。
即墨晚被縛雙手丟在一邊，看到一騎飛馬馳來，下來一個赤著胳膊，隻著無袖紅背衫跟青色大闊褲的兵丁。
“大將軍！”那兵丁麵容失色，看起來像是送來什麽可怕的消息。
牟照正嚼著幹糧，見狀狠狠一瞪：“沒用的東西！鬼叫什麽？”
小兵丁噤聲，呆呆站了一下，方小聲說道：“大將軍，都城出事兒啦！”
“什麽事兒？”這話引起了牟照的重視，丟下幹糧一把拎起小兵丁的脖子。
兵丁嚇得開始結巴：“大……大大大將軍，大大大大……大大王他……失蹤了！”
“什麽？”牟弈失蹤了？
即墨晚頓時眸光一緊，一種隱隱地，呼之欲出的想法就在腦中盤旋。她經不住有點激動，可竟然還有點害怕！
“混賬，把話說清楚！”牟照臉色鐵青，聞言立刻給了那小兵丁兩個大耳巴子，惡狠狠說道。
兵丁年紀不大，嚇得尿褲子：“大將軍，左相大人請您速戰速決，立刻與啟國結成同盟。趁大王不在都城之時發動兵變，否則就將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被這樣一嚇，他說話反而利索了！
就是這樣！即墨晚頓悟，她一直沒有想通的東西，原來在這裏。牟照是想利用她，與啟國結盟。這樣的話，他
就是想把鄢鸞之死完全栽贓給她甚至是牟弈。這個畜生！
突然“哢嚓”一聲，牟照在聽完兵丁的話之後竟然一怒之下把他的脖子擰斷了。
即墨晚吃驚地看著小兵丁耷拉在肩頭的腦袋，就像完全沒有了脖子在支撐，他冒死傳遞消息，可是竟卻遭到自己效力之主的殺害。牟照簡直不是人……
“嘩啦！”牟照將屍體拋在即墨晚腳邊，慢慢蹲下來盯著她：“聽著小賤人，你也該猜到什麽了吧？其實我完全可以撇開你直接與啟國談判，甚至我也可以完全不要啟國相助，就能把牟弈拉下王位。但是這過程都太麻煩了，所以還是想借助一下你的力量。不過但凡你不聽話，我就會讓你死得比他更難看！”
“承蒙大將軍看得起，沒想到即墨晚還有這樣的用處。”即墨晚似乎自嘲。
牟照笑了一下：“你能識時務就好。”天下人誰不怕死，而他牟照就是要成為一個讓別人除死之外最為懼怕的人！
“你會後悔的。”即墨晚淡淡地說道，“如果想要我跟你合作，就把我的手放開。餓死了我，可沒有你的好處。”
牟照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麽，不願意？”即墨晚再次問道。
牟照想了想，便讓人動手解開即墨晚的束縛：“你要是敢跟我玩花樣，你知道後果。”
“放心吧大將軍，你這麽多人手，手段又毒辣，我就算長了翅膀恐怕也飛不走。”即墨晚為自己揉了揉僵硬的手腕，然後走到篝火邊撕下半隻野烤雞，小口吃起來。
牟照簡直看呆了，這女人，是不是打出娘胎就沒帶膽子出來？
他隱隱吞下一種被藐視的憤怒，握緊拳也坐下，大口撕咬剩下的烤雞。
牟弈……他為什麽會失蹤呢？說實話，烤雞雖香，她卻味同嚼蠟。牟弈肯定不在顏國了，那他會去哪兒？如果他一直派人暗中護她出境的話，應該會知道她是跟豐子江一起離開的。那麽他是不是去玉亭國了？
不對不對！若是如此，牟弈失蹤的消息不會現在才傳到牟照的耳朵裏。很顯然，牟照是查到她會在啟國落腳之後，才尾隨過來的。但那時牟弈還在顏國……這樣說來——
即墨晚咀嚼的動作一
頓，下意識地往四周的樹林瞟了幾眼。
牟弈不是跟著她出境的，而是跟著牟照！
嗬……她不知不覺將嘴角彎了起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笑得有多安心。
也許是從她假死複活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牟弈開始，她就莫名其妙覺得，有他守在附近，就覺得自己必將安然。若牟照是一個隻知提刀殺戮的惡魔，則牟弈更像是一個隱形的降魔者。這對兄弟，可真有意思！
可惜因為封建等級的思想，其實顏國朝中的許多保守派都是想擁立牟照為王的。有那麽多人為牟照出謀劃策，即便他是個傻子，牟弈也鬥得十分心力交瘁。
不曾涉足就不曾知道，天下人眼中的牟弈霸道、狠毒、剛強而智慧。卻不知，他也有他鐵血柔情的一麵。
離國之亡，亡在牟弈的兵刃下，更是亡在離國人的萎靡之下。比之被即墨晚王族的人糟蹋，牟弈的統治也許更是所有離國百姓的福音。因為他如此在乎民心民意，如此注重自己給百姓的信任感，這是在這個時代的王族，所無法領悟的道理。但他卻懂！
牟弈究竟躲在哪裏呢？即墨晚已經沒有了吃雞的興趣。如果能多長出幾對眼睛來，她敢保證它們已經飛到四周的林子去尋找牟弈了。
休息到中午，他們又開始出發。因為有了顏國左相大人的建議，牟照雖然覺得窩囊，但還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忤逆，所以加快了腳程，一直往啟國的都城進發。
熄滅的篝火還冒著猩紅的火星，煙霧騰騰直上，散開剛才烤雞的香味。
一雙腳不小心踩到了剛才牟照啃落的雞骨頭上，前麵的單飛摸了摸紅衣兵丁的頸脈，轉過臉搖頭：“殿下。”
豐子江皺緊眉：“我們離開太久了，你先回船上去看看裴雲怎麽樣，我一個人跟著牟照就行。”
“可是殿下……”單飛一直嚴肅無比的五官第一次出現緊張，“長公主說得很對，牟照心狠手辣，他要是發現你的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怕什麽？”豐子江嗤笑，“即墨晚都不怕，我若怕的話，豈不是笑死人？”
單飛還想說什麽，可是知道，看起來溫和有禮的豐子江，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會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