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01、你是誰?
陽光繾綣萬裏,碧綠江青的那方炊煙嫋嫋升起。
布衣裹身的煙雨蹲坐在院子裏煎藥,打醒來後就發現什麽也記不得了。
聽旁人說,自己是隨著溪水流到在村口的,嚇壞了所有人。
眼梢不經意地抬起,赫然看到張嬸匆匆忙忙地撞門離開,一臉的慌張,就連翻卷而起的衣袖都來不及放下,露出白臂來回晃動著。
一聲聲咳嗽從離開的屋子裏傳出來,她記得,守寡多年的張嬸和僅有的兒子相依為命。
飛揚的塵土漸漸落定,她邁步走過去,推開微掩的房門,一陣濃鬱的藥味撲鼻而來。
隻見年僅六歲的天寶躺在板床上嘶聲力竭地咳嗽著,煞白的臉龐沒見半點的血色。
手剛搭上天寶的手腕,尚未觸及脈象,就聽得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道陰影就此落下。
“你救不了他。”
剛進屋內的藍袍男子淡淡地說起,如琥珀般的瞳仁輕輕掃過天寶蒼白的臉,極其冷漠無情地潑滅了煙雨心中的火苗。
“你怎知我救不了他,天寶他不會死的。”
清冷的指尖按在脈門上,煙雨鎮定自若地反駁著,眉心緊擰。
天寶的情況並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理想,脈象虛浮且亂。
什麽都沒做,一句話就判斷天寶的生死,這算哪門子道理。
不由在心裏冷哼了聲,側過身去不再理會藍袍男子。
此時,藍袍男子已踱步至床畔,頎長挺拔的身子擋去僅有的亮光。
他一眼就注意到煙雨消瘦的臉龐,緊緊握住她探脈的手腕,不溫不火得開了口,“明知不可為,又何必勉強自己呢。何況,你素來都不是學醫的料。”
剛剛捕捉到脈象的煙雨絲毫不猶豫地甩開他的手,被迫抬起的眸華不可置信的瞪向藍袍男子,
饒是在陰影之下,仍清楚得看到男子眉目如畫的容顏。
俊逸的臉龐上,兩道長眉如煙波縱橫,鳳眸深邃流轉,唇角似笑而非的微微揚起。
簡直難以想象,一個美得與女子不相伯仲的男子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一時間,竟有些收不回思緒來。
“誰讓你碰我兒子
的,你到底對天寶做了什麽,是不是想要害他?”
尖銳的說話聲打破屋內的寂靜去而複返的張嬸進門就看到煙雨抓著天寶的手,不由分說,趕緊衝上前將她推到在地。
一記輕哼溢口而出,煙雨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堅硬的地上,斑駁的血跡隨著起身而留在地麵。
見到張嬸緊張的神情,忙開口替自己辯解,“張嬸,我要救天寶,我沒理由害他這個小孩子。”
張嬸把天寶寶貝得摟在懷中,不時地為他捋背抒氣。
聽到煙雨的解釋,冷睨了她一眼,“你真當自己是大夫了?你隨隨便便的一個外地人,我怎麽知道你安的什麽好心,要是害了我家天寶,你拿什麽來賠?”
藍袍男子瞧出煙雨的尷尬處境,眸華緩緩眯起,緊閉的薄唇透出一聲嗤笑,“看,你想救他,人家卻未必想要你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目光流連在煙雨的臉龐上,懶懶地說著。
煙雨一時語塞地杵在原地,麵對突然闖進來的男子,蹙眉打量起他,“你究竟是誰?”
若隻是過路人,為什麽仍強留著不走,若他們之前相識,他說話的語氣卻又是十足的冷淡。
藍袍男子身形一震,幽深如潭的目光迎上她的視線,一手撫上她額角的傷疤,指尖尚未觸及到,眼前的人已往後連退數步拉開他們間的距離。
“這終究是你的選擇,要真忘了,那也罷。”
尷尬的收攏五指,輕歎了聲。
細細想著他說的那番話,煙雨黯淡的瞳仁忽然閃過盈盈亮光,驚訝中又帶著幾絲疑慮,“你,知道我是誰?”
似乎對她的問題起了興致,藍袍男子的眼底出現一抹淺淡的笑意。
看到她受傷的雙手,瞬間又變得冷冽,話語不複之前的冷淡,輕柔地吐著:“十一,你受傷了。”
話音初落,他便將她打橫抱起朝著大門走去。
張嬸驚訝得看著他們兩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能救她的兒子。
眼看懷裏的天寶越發的無力,心猛地揪到一塊,屈膝跪倒在地乞求著,“求你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家的天寶啊……”
“你令她受傷,那就
讓你的兒子為你付出這個代價吧。”
藍袍男子風輕雲淡地衝著張嬸說道,視若無睹得看著鮮活的生命消逝在他眼底下。
張嬸看著他們離開陰暗的屋子,那襲藍袍在陽光下熠熠發光,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
要是早看到,就算給她天大的膽也不敢得罪他呢。
所有的話都賭到了嗓子眼裏,摟緊天寶號啕大哭起來。
懷裏的煙雨聽到張嬸撕心裂肺哭聲,心裏終是不忍,眸華冷冽地射向藍袍男子,他的神情不見半絲的憫人,冷若冰霜地說道:“別碰我,放我下來。”
他隻是個過路人,憑什麽插手她的事情。
哪怕張嬸有千萬個不是,可天寶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才六歲,有什麽道理要他承受這些錯。
“放了,你會像現在這樣乖乖得聽我的話嗎?”
藍袍男子絲毫不受煙雨的影響,徑直朝著木屋走去,垂低的目光瞅到她極其厭惡的眼色,歎了口氣,“你恨我,你心裏想必是恨極了我,對不對?”
“隻要你救天寶,我答應聽你的話。”煙雨近乎威脅著說道,“否則,休想我會乖乖的任由你擺布。”
藍袍男子佯裝沒有聽到,一腳踢開屋門。
屋子裏什麽都沒有,牆角掛著幾張破敗的蜘蛛網,他把煙雨放在算是幹淨的木床上,極其自然地坐了下來。
煙雨推開藍袍男子的雙手,不想牽扯到掌心上的傷口,猛地倒吸了幾口冷氣,倔強冷漠的眼神充滿敵意直盯著他。
“這是我家,請你出去,不送。”
說罷,翻身卷起被褥背對著他就躺了下來。
藍袍男子倒也不惱,看到空出大半的床,眉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想來十一還是心疼為師的,知道為師累了,先歇上半日也好。”
他將被褥往裏側推了推,直接躺在硬如石地的榻上,眉頭一攏,瞬間又舒展開來。
“什麽?”煙雨聽到動靜,忙不迭坐直了身子,看到藍袍男子絲毫不避諱與自己共用一床,更是氣憤難當地把被褥丟了過去,厲聲斥道:“我不是你口中的十一,你,下去!”
“那你告訴我,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