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局勢逆轉

月湄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這計策不是你的?給雲羅的命令也不是你的?”

她這麽一問,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而隨著寧辰風微微地點了點頭,弄玉手上的紙條都掉了下去,整個人驚訝在原地動彈不得。

怎麽會一下子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雲羅幾乎相當於是他們的底牌了。雖然以寧辰風,弄玉和月湄三人能力卓絕,但是寧家的產業分布太廣,他們三個人的手腕再長也無法全部顧及。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交由雲羅去辦的。雲羅的力量,甚至就連慕容醉也是不知的。

可現在,卻被人不聲不響地動了。

三個人略微思考一下,都忍不住將視線轉移到了之前那些“假賬”之上,現在如果說提出這個計策的人和製作“假賬”的人沒有任何關係恐怕他們誰都不會相信。而且,非常可能的一個可能xing便是,這兩個人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寧辰風也同樣想到了這一點,能夠假借自己的名義驅使雲羅,渠道隻有一個,他輕輕地問:“如果這位高人可以模仿湄兒的筆跡,那麽我的呢?”

“啊,傳給雲羅的手信。”弄玉立馬明白寧辰風在說些什麽,驚呼道。

雲羅是寧辰風和弄玉親手打造起來的組織,雖然人少,但是個個都是精銳,而且對他們絕對忠誠。分布在寧家的各個商業區域,隻受寧辰風一人的領導。隻不過由於地域問題,互通有無全部都靠各種形式的手信。

如果說對方可以模仿月湄的筆跡的話,那麽順著這條線索推下去,的確也有可能模範寧辰風的語氣。否則如此長時間地在賬本上添上一點料,不可能不會從各地的反饋中看出差異。

如今不存在差異,那麽這種推測就更加容易是真的了。

“為今之計,也隻有讓雲羅將現存的手信傳回來,辰風親自辨認了。”月湄也意識到了,開口說。

寧辰風立馬站起身,取出文房四寶,寫了一封遞給雲羅的手信。這一次卻沒有選擇那隻剛剛傳信回來的鴿子,而是交給弄玉:“交給城外的那家客棧,囑咐他們盡快發出去。這一次,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他要讓雲羅將自己最近發給他們的各種各樣的手信仍然存在的全部返回來。隻要看到筆跡和內容,那麽一切的推敲也就成立了。

“這是一個好機會。”弄玉匆匆離去之後,月湄微微笑著說。

“是。”寧辰風也點頭道。當務之急,其實並不是揪出那位幕後相助的神秘人,而是這位神秘人已經為他們打造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有利局勢。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耗著,他們也比慕容醉有更大的勝算。

隻兩日的時間,便已經有雲羅將手信傳了回來,雖然已存的不多,但是卻還是足夠寧辰風分辨出那些手信雖然是自己的筆跡,但內容卻不是自己當初發出的內容。而且,這些計策都是自己無法想到的周全。

這個幕後的神秘人,如果是自己經商的對手的話,那麽自己一

點勝算都沒有。

他原本覺得慕容醉可怕,他站在那裏,身後便是整個天朝,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是即使就在你麵前也不能夠輕易殺掉的敵人。然而,現在他卻覺得莫大的慶幸,顯然,這個神秘人比慕容醉還要可怕。

還好,是友非敵。

但是不管這個人是誰,按照之前寧辰風和月湄商定的,他所留下的這種方法極具借鑒意義。改變以往運送貨物的方式為輸送人才,甚至在當地培養人才,將特定的技術輸送到需要的地區,在那裏開展生產,當地生產,當地銷售。

雖然在當地經營商業也需要繳納一定的製造稅款,但是這些和之前的過關卡需要繳納的稅款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且,這種方法,即使是慕容醉有心打壓也有些無用,隻要當地百姓的生活仍然存在這種需求,就不可能被完全遏製。這其實也是為什麽天朝一直都宣揚重農抑商,但是卻不能摒除商業。

雖然商業的發展對皇權的確存在著一定的威脅,但是商業的存在卻也同時符合百姓們的日常生活基本需求。隻要需求仍在,那麽商業就永遠都不能停止。

所以,他們也隻能先放棄尋找這個在暗中相助的神秘人,而是緊鑼密鼓地開始將這種政策普及到更多的地方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兩天之前,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方可卿麵前站著的赫然就是之前弄玉出城去擺脫的客棧老板娘。

“這一次麻煩你了。”方可卿笑著說。

“少夫人客氣了,老夫人一早就交代過,所以少夫人不必言謝。”那老板娘神色恭謹,“既然不需要調整,那我就馬上將這封信發出去。”

“好。”方可卿這樣說著,那人就立馬離開了。

而站在原地的方可卿,回憶起那封信的內容,唇角蕩開了一個溫柔的弧度。辰風,你終於也發現其中的端倪了嗎?不過,真好,就像自己所料想的那樣,寧辰風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他需要確認,但是也會選擇采取最好的辦法。

即使那辦法,並不是他的。

看著寧辰風他們最近幾日風風火火地忙前忙後,方可卿便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還是安全的,他們並不著急找出那個神秘人的真實身份。而現在他們的忙碌也是她需要的,雖然有婆婆交代給自己的幾位老掌櫃,再加上自己模仿字跡的能力,但是寧辰風培植起來的勢力也加入進來的話,這樣的政策就會推行的更快。

她感覺得到時間的緊迫,雖然和慕容醉隻有過匆匆的一麵之緣,但是卻已經非常明了那個男子定然不會有太好的耐心,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隻有在那之前,將寧家產業這個密密麻麻的大網重新分割,將更多地權力下放,自由發展,直到每一份權力都可以形成一個小網,她才能夠保住全部的基業。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她從來沒有忘過。

甚至有時候她覺得匹夫,要比那當權者更為重要。

而一旦這些小小的網形成,再共同

地組成一張大網,這張網上究竟姓甚名誰已經不重要。

到時候,即使慕容醉將整個寧家摧毀殆盡,寧家的商道仍然會在黎民蒼生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事情著手布置沒有幾天,就收到了許多可喜的成果,現在寧家的各個商鋪幾乎不需要在商道上運動貨物。慕容醉的人幾次前來回報,都是沒有任何斬獲。看著眼前那些人戰戰兢兢地退去,慕容醉的臉色更加柔和了。

他柔聲問:“若枚,你怎麽看?”

若枚知道很多人都害怕秦王,即使那些在秦王的身邊已經做事超過幾年的人,也會因為他麵上的寒冷而感到戰栗。但是這樣柔和的慕容醉才是真正可怕的,這說明他非常憤怒,以至於要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到身體裏。

然後對於那膽敢觸犯到他逆鱗的人,一擊必殺。

若枚從陰暗處閃身出來,如果剛剛退下去的那人此刻還在的話定然會覺得驚訝,因為那裏看起來就好像沒有人的樣子。她嫋娜地出現,單膝跪地:“是若枚的失察,這些年,沒有發現寧辰風竟有這般心機。”

“你也說了他有這般心機,沒發現也情有可原。”慕容醉按壓下自己心裏的憤怒,示意眼前的女子起來,“現在局勢已經變成這樣,繼續在各處關卡給寧家施加壓力,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你有什麽好辦法?”

若枚看著眼前眸子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的慕容醉,心下一動,但終究還是被自己全部消散了去。淺淺地笑著說:“王爺不是已經有計策了嗎?”

慕容醉的嘴角蕩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讓人覺得眼前一亮,若非若枚與他相處時間已長,肯定也會不小心沉醉其中。

很多年前,她饑寒交迫,感覺到死亡的氣息離自己非常近,而她原本可以依靠的所有東西全部都在一場大火之中消散。就連那一直都在她的手掌心中充盈的溫暖,也不知什麽時候徹底走散。

在當掉了自己身上最後的東西,那把琴之後,她已經決定等待死亡。等待死亡,也許死亡是一種溫柔的存在,至少他也同時帶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她不孤單。

但是他卻比死亡更早,更溫柔地出現在自己麵前,就是現在這樣溫柔如水的笑容,他低下頭,對自己伸出手說:“要不要跟我走?”

於是她便耽溺其中,再也不曾走出來過。直到後來為了他練就一身的本領,為了他在青樓之中起起伏伏,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為了他成長成今日的樣子,隻要回憶起當初他伸給自己的手,以及那個猶如幻影一般的笑容,便覺得無悔。

然後那和曾經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嘴唇翕動,他說:“還是若枚你最了解本王。”

望著那溫柔得放佛能夠如水一般化開的微笑,若枚也隻能在內心裏為寧辰風感到遺憾,那本是個不錯的男子,隻可惜他動了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動的兩樣東西,一樣是商業,一樣是月湄。

可惜了,在這個世界上,慕容醉要摧毀的東西,還沒有人可以挽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