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巨大損失

“湄兒最近覺得怎樣?”寧辰風牽著方可卿的手一起走進偏房,看著剛剛梳洗打扮結束的月湄,笑著問道。

自從月湄搬到這裏之後,他們三人就已經習慣了在一起吃早飯。所以這樣的場景倒也不奇怪。見到月湄,方可卿略帶溫柔地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從寧辰風的大手之中抽離。

雖然已經知道月湄和寧辰風之間並不是那種關係,但是方可卿還是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這樣的舉動落在月湄的眼中,卻忍不住地搖了搖頭。原以為,自己將那樣的事實告知可卿之後,他們兩個人之間能夠有一些實質xing的進展。

但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就連寧辰風也是,兩個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那種有點小心又有點別扭的相處方式,氣場雖然微妙,但卻也有一種旁人不能插足的感覺。這樣想著,月湄心裏倒也安心了不少。

她其實多少也能夠明白,寧辰風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尤其是在暗中有一股力量盯上了寧家之後,現在的寧辰風,對方可卿冷淡一些反而更好。當初的那碗墮胎藥,究竟是端給誰的最終仍是未可知。在之後,他們加強了防範,而對方卻再也沒有一點聲響。

有時候,站在你麵前的敵人,再過強大,也並不可怕。而這種隱藏在暗中,不聲不響,但隨時可能跑出來咬你一口的才真的令人忌憚。

尤其是,這個隱藏在暗中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人的時候。那是一個即使站在明麵之上,他們也幾乎沒有任何勝算的對手。

隻不過都說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月湄知道自己恐怕是和這句話無緣了。因此心裏盼望著那個和自己相似,又極其投緣的女子能夠收獲自己的愛情。但現在,雖然沒有生離死別,但是卻放佛無形中有一個透明的屏障,讓他們兩個人咫尺天涯。

“昨夜你在我懷裏倒是安穩的很,現在怎麽又這麽不聽話?”寧辰風眼角的餘光瞥見同樣一身白袍出現在門口的弄玉,連忙將方可卿重新攬回自己的懷抱,在感覺到對方的微微掙紮的時候,在其耳邊輕輕地說。

聲音很小,隻有方可卿自己可以聽到。但女子卻仍是羞赧得一下子臉色就變為了酡紅,再也不敢有一點掙紮。

“本神醫為了避免飯菜有毒,所以再次前來為你們坐鎮了。”雖然明顯就是一個蹭吃蹭喝的,但是弄玉總是能夠想出最高尚的理由來。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笑了一會兒,寧辰風忙低頭看自己身旁的人,見她嘴角微微的一絲弧度,又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連忙說:“吃飯吧,一會兒都涼了。”說著就先擁著方可卿出去了。

剩下月湄和弄玉兩個人麵麵相覷,又都笑了開來。

明明已經是這樣明顯的舉動,分明不管是他們兩個人之中的誰先邁上一步,那麽他們之間所存在的距離就可以消失於無形,那些微妙的情緒也會變得水落石出。但是明顯這兩個人都沒有處理這方麵的經驗。

但是轉而,她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心底住著那個人,剛剛還笑著的眼眸一下子就變得黯然了。也許是因為隨著肚子中孩子的長大,那份血脈終究還是有著強大的作用的,畢竟這是她們兩個共同的孩子。她不時地就會想起那個危險的男子。

想起那男子太多次在即將離開的時候,站在窗口的位置,偏過頭來問她:“湄兒,跟我走,好不好?”

那時候她總是覺得看不清他眼睛中的光,屋子裏的火燭點了再多也照不亮那個男子,她看不到他的心底,所以每一次她都任由自己站在原地不出聲,看著那男子最後轉身離開,然後消失,全身的力量才如潮水一般卸去,她癱倒在原地。

一次又一次,她目睹他離開,不知道哪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直到當她自己發現自己腹中竟然有了一個屬於他們兩個的生命之後,月湄再也無法承受等待著離別的到來,於是她選擇自己離開。她選擇留給那個男子一個背影。

但是這樣就真的結

束了嗎?

自從在當初進入寧府的宴席之上看到慕容醉的身影之後,月湄就時常會感覺到心慌,身邊頻頻發生的事情她都忍不住朝著那個男子的方向想去。雖然他給自己和寧辰風帶來了許多的困擾,但是卻不知道為何心裏還是會有一絲無論如何壓抑也壓抑不得的欣喜。

就好像,那男子所做的這些,多多少少也有想留住自己的意思。

但是,當她在眾人的麵前,親自宣布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屬於寧辰風的時候,就已經斬斷了這最後一種可能xing。雖然現在她已經知道那人是位高權重的秦王,但是又能如何呢?他越是秦王,就離自己越遠。

走進正廳,就看到寧辰風此刻正對方可卿說些什麽,神情故作嚴肅,他們這些熟悉的人卻可以發現他嘴角的一絲寵溺。而方可卿側頭聽著,長長的睫毛不時拍打著狹長的眼眸,陽光照進來,看起來她的皮膚都有些微微透明。

月湄隻覺得這畫麵看起來美不勝收。也許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需要這樣潛移默化地發展,直到深入骨髓。而自己這個連自己和慕容醉的關係都處理不好的人,的確是沒有任何理由去cha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況且,他們之間的氣氛,根本無從插足。

聽之任之,有時候也不失為是一種非常好的辦法。

吃過早飯,寧辰風和弄玉如往常一樣前往聯絡點去看最近的商行消息,弄玉取出早已擱置好的紙條,慢慢地展開,臉色卻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

“怎麽了?”寧辰風察覺到了這一點,馬上問道。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果然那慕容醉不是省油的燈嗎?

弄玉哭笑地將紙條遞給寧辰風:“你還是自己看吧。”

留言很短,隻一眼就已經掃完,但寧辰風還是看了幾遍反複確認。最後,那紙條便在他的手上被碾成了紙屑,消失不見。而神色,也是和弄玉一樣的鐵青。

這一次,寧家商行真的是受了極大的損失。以完美的理由被扣下了價值足足幾萬兩銀子的貨物,根本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損失這點銀子原本對於根深蒂固的寧家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引起寧辰風激動的是這一次真的被狠狠地抓到了。

之前雖然每次也都有所損耗,但是大多都是寧辰風和月湄利用偷天換日的做賬技巧,故意暴露給對方的。所以失態仍然在自己的控製範圍之內,那樣的損失也的確不足掛齒,隻要明麵上繼續讓對方放鬆警惕,那麽暗中的一切就會進行得順利一些。

但是沒想到,這一次實打實的損失,不但丟失了貨物,甚至以後這條路也是不能用了的。

能夠如此的有的放矢,想必對方一定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但是,現在他們的賬本都好好地存放在月湄屋子的暗層之中,那裏設有機關,隻要有人打開,就會留下痕跡。但是卻沒有任何發現。他們三人自然是彼此相信的,那麽唯一的可能xing也就鎖定了可能會在賬本被存放之前接觸賬本的人。

一樣是無法找出頭緒的,這樣的東西,自然十分小心翼翼。那慕容醉能夠做到如此這般,也的確是配得上他秦王狠辣的名聲,而且,此人心思極為縝密,這恐怕才是真正能夠構成威脅的。

月湄原本臨近待產,寧辰風和弄玉都有意減少她的工作量。如果不是沒有人可以代替的話,自然不願她如此勞累。然而眼下這個情況,不要說沒有給月湄時間再去想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就連安安心心地等待寶寶降生也是做不到了。

即使寧辰風和弄玉多般阻攔,她還是堅持在賬本之中尋找端倪。

入夜,方可卿望著月湄房間裏亮著的火燭之光,知道寧辰風還在那裏沒有歸來。眉頭一蹙,果然今天自己在賬房之中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恐怕這一次是出了大事了!

現在她自然明白,能夠留下寧辰風的絕對不是月湄這個人,他們之間並不存在愛情。但是,卻比以往更加憂心

。原本寧辰風采用這種偷梁換柱的方法她也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妥,因此發現之後也並不言明。但是現在這種方法既然已經失效,那就一定要找出正確的應對之策來。

一條商道的損失,聽起來似乎不算什麽。寧家根深蒂固,自然不會因為這一條商道就真的傷了元氣。但是被這一條商道所支撐,在商道上謀生的百姓卻也不下百人,每一處驛站,客棧,倉庫,甚至是飯館,都因為有了這條商道而平添了不少收入。

如今,廢棄這一條商道,有些人可能隻是減少損失,有些人卻可能從此食不果腹。

看來長夜漫漫,寧辰風應該今晚不會回來。方可卿披起鬥篷,在雲煙的陪伴之下趕往賬房。

“留一半人,並將這封信交予寧浩,將因為此事失去生活來源的人集結在一起,在還沒有利潤產生的情況下,由寧家銀庫裏發放薪水。”對早就已經等在這裏的趙掌櫃說道。

如果寧辰風此時在這的話,就會很驚詫地發現,之前他試圖籠絡,卻連一根針都紮不進去的趙掌櫃此刻眼神順從地望著方可卿,聽完對方的吩咐,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是,少夫人。”

而除了鄭掌櫃,這樣的人還有不下二十幾人。

他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之間,方可卿早就已經不僅僅是協助寧老夫人,而是讓對方放心地將所有的權力都交給自己,並且她所做的,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現在寧家明麵上最主要的實力和情報都掌握在她的手裏。

月湄的假賬自然做得非常精妙,但是在她一一還原回去之後,就將對方所做的一切都了然於心了。

“少夫人可還有什麽吩咐?”鄭掌櫃見眼前女子沒有反應,又試探地問道。最初,放可卿被寧老夫人帶到諸位掌櫃麵前的時候,他是不屑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娃,能有怎樣的本領?但相處一年多下來,他早就已經心悅誠服,因此態度自是畢恭畢敬。

“鄭掌櫃,你是寧家的老人了,此次的事,想必你也知道非同小可。那邊整個區域還希望您多多留意,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不要阻擋,那股勢力不是我們正麵可以抗衡的。但是在事後皆按照信中方法去做。”

方可卿略微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還有,我個人要拜托您來一件事情。寧家出一部分的財力,將當地的孤兒,無人奉養的老人都集中在一起,孩子們為他們請老師,老人們準備需要的東西和大夫。”

“少夫人這是要?”不是第一次,少夫人做出似乎和商行沒有任何關係的決定,這是好事,他不想質疑,但還是忍不住發出疑問。

“寧家的富有取之於民,我隻是想取一部分用之於民。”方可卿站起身,身子緩緩下拜:“這件事,拜托鄭掌櫃了。”

“少夫人莫要如此。”見對方行此大禮,鄭掌櫃連忙說道,“少夫人有這份慈心,老夫定當不負所望。”

“可卿謝過了。”望著眼前年過半百的老人鄭重的承諾,方可卿才放了心。

鄭掌櫃聞言方才告退。

而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並不作聲的雲煙這才走出來,將手中的薄毯為方可卿蓋上,語氣裏帶了些哽咽:“小姐,你何必這樣?”她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家小姐竟然在為寧家做著這麽多的事情!可是少爺對小姐……

更重要的是,她還記得,被二夫人和小姐撿到之後一段時間,她終於開始慢慢地融入了她們的生活。那時候小姐說:“雲煙,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這樣笑,總有一天,我會讓天下像你一樣的人越來越少。”

那不過是年少輕狂的一句話,她都快要忘記了,而小姐竟然在努力,那是怎樣的艱難,她可以想象。

方可卿溫柔地笑了:“傻丫頭。”

我也不是單單為了你,那時雖小,卻不是敷衍你,那是我心中種下的夢想。雖然現在你為我抱有不值,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讓這些夢想得以實現的人,是那個人,他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