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紙婚約
方老爺原本是想將此事與方可卿的娘親商量之後再作打算的，但是腳步已經到了方可卿母親雲娘住的院落，卻生生地再也邁不動一步了。
又是幾個月不曾看見了，雲娘深居簡出，就連可卿那裏也是很少去的。他又不來，如今倒是的確有些唐突的感覺了。心裏的那股煩躁之感就再次叫囂起來了，方老爺索性轉身離開，經過花園的時候剛好看到晨起出來散步的寧家父子。
“方老爺，早上好。”寧辰風彬彬有禮地問了好。兩家當家的自然也少不了寒暄。待寧辰風準備告退溜走的時候，卻聽到方老爺說：“寧老爺和貴公子若有時間不如隨老夫到小亭一坐，老夫剛好有事想與二位商議。”
寧辰風早就已經約好了要和弄玉一起出去踏青，眼下正是好時候，原本還想著借由方老爺的出現從父親身邊溜走.
此刻卻不知道方老爺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自己別的不說，壞名聲可是人人皆知的，有什麽事需要自己也在呢？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還是笑著應承了下來，在自己父親麵前，他還是少放肆為好，為了以後更多的自由，隻好委屈弄玉多等了。
“方某有幸和寧兄相交，此次看到貴公子更是一表人才，有心想要結個兒女親家，不知道可還高攀得起？”三人至小亭坐下，方老爺便開門見山地說。
“方兄客氣了。貴府三位小姐各個才情卓絕，若是真的有幸結為親家，倒是我們高攀了才是。”寧老爺對於方府幾位小姐的才華是看過了的，自然十分滿意。
轉過頭瞥了一眼寧辰風，表情卻變得有些猶疑了，頓了頓開口道：“隻是犬子不肖，想必方老爺也知道這小子常常流連於煙花之地，就連我自己也是頭痛得很，怕是到時候委屈了貴府千金。”
寧老爺雖然是個精明的商人，但是在兒女大事上卻是個實在的人，自己這個兒子，一旦不束縛在自己身邊，便是花天酒地，就連自家的生意也並不甚在意。而那三位女子，各個才藝超凡，倒也有些不忍。
不過反過來想，若是成親，能有人束縛一下寧辰風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寧兄哪裏的話？年輕人哪有幾個不胡鬧的，不過是心性不定罷了。有寧老爺您這樣的公公在，我女兒嫁過去，即使是做個小妾也無妨的。”方老爺自然也看得出對方有這個意思，因此順著說道。
心裏卻暗暗計較著，果然二叔說的事情沒錯，這位寧公子雖然是一表人才的樣子，恐怕也隻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主，還好自己沒有將可皖推出來。不過，他心裏還是在暗暗地思
量著，按理說，可皖是大姐，又尚未出門，這婚事是斷斷輪不到可卿的，看來還是得好好想一番說辭。
“既然方兄這麽說了，寧某自然願意。”轉頭對寧辰風嗬斥般地問道，“辰風，你可有意見？”半是詢問半是脅迫。
寧辰風早在方老爺開口的時候就喜憂參半了，眼下見自家老爺子總算開口詢問自己了，忙站起身來，對著二位長輩深深一揖，語氣恭順地說：“父親和叔叔之言，辰風哪有不尊的道理？若要迎娶寧府小姐的話，孩兒願意明媒正娶，八抬大轎，不過……”他話鋒一轉，有些狡黠地笑著說，“辰風要迎娶的，必須是方府二小姐才可。”
“孽障，婚姻大事，哪裏由得你自己挑選？”寧老爺連忙嗬斥道。寧辰風抬頭，卻剛好撞見方老爺臉上來不及撤去的喜色，便知道自己的要求定是可以實現了，乖乖地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方兄勿要介意，待我回去好好教訓這逆子。”寧老爺又忙轉過頭來致歉。心裏卻不由得浮現起方府二小姐方可卿的麵目來。那女子雖然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模樣，但是穿著素淨，一手好琴更是天上難有，地上難尋，倒是出奇的好女子。也怪不得自家兒子會指名想要。
隻不過，他自己是知道的，方府的三位小姐都待字閨中，三小姐太小暫且不論，但是若按照長幼有序，這要嫁的也必然是方府的大小姐方可皖才是。
方老爺哪有一點怪罪的意思，他正愁自己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呢，眼下既然寧辰風自己開了口，那麽一切也就好辦了，於是他收斂臉色，故意做出有些為難的樣子，半晌開口道：“既然辰風賢侄喜歡可卿，倒也不是不可。”
“方兄切勿聽他胡鬧。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有他說話的道理？”寧老爺沒有注意到之前的變動，隻怕對方太過為難，因此趕忙出言寬慰道。
“寧兄放心，老夫這樣說自然有這樣的道理，雖然按理說應該是我那大女兒可皖出嫁才對，但是夫妻最重要的便是和睦相愛，若辰風賢侄喜歡可卿，那是可卿的福氣，況且可皖與可卿隻差半歲，家中眾人也必會理解的。”方老爺馬上表明立場。
“這樣也好，勞方兄費心了。”轉頭又對一邊站著的寧辰風道：“還不快謝謝你方叔叔。”
“謝謝方叔叔。”寧辰風難得聽話。
“叫什麽叔叔，不久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叫我一聲嶽父才是。”方老爺高興的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花了，明媒正娶，這也意味著更多的彩禮和攀附的機會。
“小婿謝嶽父大人成
全。”寧辰風從善如流，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深。
“既然已經說定，那寧某即刻派人回府，畢竟是娶親這樣的大事，還要內人也知道才是。”寧老爺也十分高興，再次說道。
方老爺這邊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他現在滿心思都是從此可以攀附寧家，將自家生意進一步擴大的高興，也不管可卿婚後的生活是否會安好，便迫不及待地與對方締結了婚約。
而無論是方可卿本人，還是她的娘親雲娘，對這件事情都是一無所知。
不過，她們偏僻的院子之處不知道，卻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知道，一紙婚約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最氣憤的便是方老爺的大女兒可皖，寧辰風當時的儀表堂堂她是見識到的，也知道父親叫自己出來獻藝就是有意促成他們的好事，況且，無論怎麽論，也該自己先出嫁才是，卻不知道怎被可卿搶了去。那妹妹平日裏不聲不語，卻不想這個時候突然搶了風頭。這樣想著，可皖也不顧念自己的矜持，徑直去找自己的父親理論去了。
“父親——”一進門便又是甜膩又是埋怨地問道，“您怎麽做出這麽荒唐的決定，竟偏心可卿妹妹，難道不疼可皖了嗎？”
看著大女兒垂淚的樣子，方老爺頓時心疼地勸慰道，又將那日家裏人開會所說的關於寧辰風**成性，流連煙花場所的事情一一告知，可皖這才破涕為笑。
而久等寧辰風不來的弄玉這時候好巧不巧正仰躺在方老爺書房的房頂上休憩，雖然無意偷聽，談話卻一字不漏地進入到了他的耳朵。寧辰風那小子竟然要成親了，而且對象還是那日彈琴的女子？這個消息不可以說不震驚，隻是聽那父女倆的對話，事情卻遠遠沒那麽簡單。他起身，幾個呼吸的瞬間，已經消失在了方家。
不一會兒，便到了約定好和寧辰風見麵的樹下，果然，這位公子此刻正斜倚著樹立著，嘴角彎彎。
“要做新郎官了這麽高興？”弄玉不客氣地嘲弄了下讓自己等了半天的人。
“你怎麽知道？”寧辰風一激靈，心下狐疑，自己又沒把新郎官幾個字寫在臉上。
“等你等得太久就去方府看了看，在方老爺子書房頂上休息的時候聽到的，人家對你的評價可不好哦。”弄玉也不隱瞞，如實地將聽到的告知寧辰風。卻看到對方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弄玉更是不解：“湄兒怎麽辦？還有你那尋遍天下也要找到的心上人又怎麽辦？”
“湄兒自會安好。”寧辰風看著遠方說，對於後麵那個問題卻不作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