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攻心

原本就很壓抑的氣氛,此刻幾乎到了凝固的地步,巨大的石圍之中落針可聞,讓人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蠻河似乎已經呆傻了,他怔怔的望著躺在床榻上的蠻童,渾濁的雙目透出悲傷的刹那,石圍中回蕩著他粗重的喘息聲。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站在不遠處的青戰,他在楚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險些一口血噴出來,此刻極力忍著笑意。

楚風麵帶平靜,但無法掩飾他眼底的冰冷和嘴角時而浮現出來的那一抹冷笑。

許久……

蠻河麵帶悲戚的轉過身來,望著楚風似乎瞬間蒼老:“賢侄,難道……難得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了?”“他的斷肢已經壞死,根本無法續接,隻能尋找新鮮之物將其移植過去,隻有這樣,才能讓少巫公恢複尊嚴!”楚風說的很是鄭重。

“新鮮的斷肢……新鮮的斷肢……!”

蠻河仍舊不願意麵對這樣的現實,猛然間他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無比的激動:“賢侄,既然是這樣,那就是以人的斷肢也行了?”

“蠻公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既然賢侄說了,要以新鮮的斷肢來續接,既然蠻獸的可以,那也就是說人的也可以,本公去找名族人割下他的男gen,移植到童兒的身上不久好了?”他的話說完,楚風的心中猛然卷起一道風暴,他雙目死死的盯著蠻河,似乎要將其活生生的剜死一般。

不僅是他,站在一側的青戰,身上的氣息猛也然爆發出來,冷冷的盯著蠻河,絲毫不掩飾那冰冷的殺機。

“怎麽,三巫公,賢侄,你們這是何意,難道本公有得罪的地方?”蠻河很是奇怪,這兩人怎麽突然露出如此駭人的表情。

青戰冷哼一聲,諷刺的說道:“蠻公當真是那樣想的,要割下他人之根,來續接到少巫公的身上?”

蠻河點點頭,毫不在意的說道:“本公的確是這樣想的,以他人之根移植到愚子的身上,這樣他就能如常人一樣了?”

“那蠻公可曾想過他人怎麽辦,少巫公是痊愈了,那被割掉男gen之人豈不是淪為了廢人,甚至會因此而陷入極端之中?”

“三巫公,你身為巫公想必也應該清楚,巫公對於一個部族的作用是無可比擬的,童兒身為少巫公,遲早有一日是要成為巫公的,救了他就等於救了我們烏風部,難道犧牲一名族人不值得?”

蠻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將頭轉向楚風說道:“青風賢侄,難道你不覺得本公所言在理?”

楚風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若是可能的話,他早已經將眼前這恬不知恥的人活生生撕了。

“蠻公,你是信不過青風?”

蠻河略有詫異:“青風賢侄,何以說出這樣的話,本公當然相信你,不然怎麽會請你過來?”

楚風點頭:“既然蠻公相信我,那為何還要擅自做主,你知不知若是我聽了你的建議,少巫公將會直接喪命?”

原本為自己想法自喜不已的蠻河,在刹那之間來了了巨大的轉變,不僅臉色瞬間煞白,身軀也出現了微微的顫抖。

他無法想象,若是眼前這青風聽從了自己的建議,真的釀成了那樣的後果,自己將會後悔到何種地步?

“青風賢侄,本公也是愛子心切,故而才會如此魯莽,希望你能諒解,現在你可以說說為什麽了吧?”

望著冷汗涔涔的蠻河,楚風的心中那股厭惡之感更勝,移植之術乃是巫經醫篇所記載的,的確是能以人身之物移植的。

可楚風絕對不會那麽去做,先不說蠻河父子與自己有殺父之仇,單單是他說出的那些話,就足以讓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

“蠻公,天地萬物皆有靈,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存在,甚至一花一草都是一個世界,若是以他人之根移植,氣血不合,相衝相犯,非但不能將少巫公醫治好,甚至會讓少巫公因此而喪命!”

“既然人身之根不可,那為何蠻獸之根就可以,難道那樣就不怕氣血不合,從而出現更糟糕的情況?”

楚風冷笑一聲:“蠻公似乎忘了一句話,人乃萬物之靈,凡物皆可汲取,故而蠻獸之根是不會出現氣血的排斥的!”

“原來是這樣……當真是本公莽撞了,既然人身之根不能用,也隻好退而求其次,使用蠻獸之根了,不知道賢侄打算用什麽蠻獸之根?”

蠻河雖然不願意麵對,可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了,隻有如此,自己的兒子才能恢複人根,能不能傳宗接代他已經不去想了。

“豪彘鞭,也就是豪彘之根,因為豪彘乃是我們所有部族經常狩獵食用之物,故而不會出現氣血不合的跡象,更會讓少巫公恢複陽剛!”

“也隻有如此了……什麽時候開始,要本公準備什麽東西?”蠻河顯得無比頹喪。

楚風稍稍思索一番說道:“豪彘一定要事成年的才可,幼年的豪彘氣血貧乏,一旦出現差池,後果難以想象!”

見到蠻河謹慎點頭,楚風接著說道:“蠻公切記,一定要連頭豪彘的陽剛之本割下來,不然的話,沒有絲毫用處的!”

“陽剛之本……?”蠻河從未聽說過這是什麽東西。

楚風搖頭苦笑,蠻河聽不懂也是在常理之中的,若不是因為涉獵巫經,他根本也不會明白。

“其實陽剛之本就是……”

他說到一半,向著蠻河比劃了兩個圓圈,之後便再也沒有說話。

蠻河雖然魯莽,但並不笨,他朝著楚風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之後,匆匆的向著外麵走去。

當蠻河走出石圍之後,青戰略帶擔憂的說道:“你真的打算給他續接那個東西,你有沒有想過會發生什麽?”

楚風神色凜然,恨聲道:“前輩也聽見他所說的話了,竟然要割取族人之物來成全他的兒子,如此的惡毒用心,甚至連畜生也是不如,我如此對待他已經算是仁慈了!”

青戰點點頭:“這倒是,對待這樣的人,使用任何手段,做出任何事情都不為過,隻是你要萬萬小心才行!”

楚風明白青戰的心思,也知道他對於自己是真正的關心,這讓他的心中也有著一種莫名的溫暖之感。

“前輩放心,我會注意的,在將蠻童醫治好之後,我們便離開,隨後我會返回巫廟之中,將我們的打算告知我的叔叔楚天元!”

青戰點點頭:“你的心思縝密,做什麽事情我都放心,我唯一要提醒你的是,無論何時都不要衝動,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霖兒!”

他的話,讓楚風原本湧動的心也緩緩平靜下來,青戰說的不錯,此時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青霖。

“前輩放心吧,我絕不會再做出任何衝動的事情,前輩回去,若是霖兒醒了,你告訴她我一切都好!”

“放心吧!”

二人說著話,時間也在緩緩的流逝,當蠻河急匆匆返回的時候,天色已經是到了傍晚時分。

“賢侄,你所需要的豪彘已經準備好,要不要割下來還要問問賢侄的意思?”蠻河滿頭汗水。

望著他狼狽的摸樣,楚風心中暗笑,說道:“蠻公,還要再等待一個時辰,等待日落之後,陽氣減弱才可移植,但蠻公切記一點,就是少巫公萬萬不能醒來!”

“本公會牢記的,還有什麽所需之物,本公吩咐人去準備?”“不必了,所需之物我已經準備妥當了,蠻公隻需派人在外等著就好,等到時辰一到,將豪彘之物割下便可!”

說完,楚風便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將帶來的竹簍取了過來,將化陽草以及方褚水取了出來。

“這化陽草,能減緩少巫公與移植之物的排斥性,去除傷口處的火氣,將其更完美的續接到一起,請蠻公搗碎塗抹到少巫公的傷口處!”

蠻河絲毫不敢怠慢,將化陽草接過之後,而後在手掌輕輕的撚動,之後將流出的草汁塗抹到蠻童的傷口處……

一個時辰,不過是稍縱即逝,當日頭完全落下之後,楚風輕輕站起身來,朝著異常緊張的蠻河走去。

“蠻公,可以了,將豪彘之根取下來吧,我這就幫助少巫公醫治!”

蠻河哪敢有絲毫的怠慢,他一直等待的就是現在,在楚風說完的刹那,他已經轉身走出了石圍,而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楚風與青戰對視一笑,從彼此的眼中,都能看到對方那種暢快之意。

在他們無言對視的時候,從石圍的外麵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聲,這種嘶吼透著悲涼與巨大的痛楚,讓人聞之有種驚悸之感。

伴隨著皮簾被挑開,蠻河手中捧著一物匆匆的走了進來,當他靠近的刹那,楚風聞道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

這血腥之氣中,還夾雜著一股子騷氣的味道,讓楚風不由的有些作嘔,但為了能將這一場戲,亦或是說一場報複做到完美,他隻能故作平靜的將那東西接到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