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分房而睡

關於鄒景生,一直是蘇念染未被治愈的舊患。他就像一道細小的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痕一樣,不會太疼,卻總是癢癢的。

三年了,她從未刻意地想起他,也從未刻意地遺忘他,隻是塵封著,決口不提,好像這個人不曾在她的生命裏出現似的。

她現在有個不錯的家庭,有個合格的丈夫,她過得已比一般人幸福許多,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這些年,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情之於生活並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她很好,而鄒景生好不好,已不關她的事。

可是薑靈為什麽會突然提到他呢?依薑靈的性子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莫非是鄒景生回國了?

蘇念染甩了甩胡思亂想的腦袋,掏鑰匙開門。放下包包,換了家居服,走進廚房。

淘米做飯,洗菜切菜,忙活了一小時,做好了三菜一湯。結婚之初連個蛋炒飯都會炒糊的她,現在做起這些事來已經算是熟練,味道雖不美味,但還算能下口。

剛端到飯桌上,顧易航就踩著點回來了。

“可以洗手吃飯了。”蘇念染順手接過顧易航的外套掛起,並放好他的公事包。

顧易航洗了手出來,蘇念染已經將飯盛好,還拿了筷子放到他手邊。顧易航抬眸,嘴角微微一扯,道:“蘇念染,說吧,又做錯了什麽?”

他會這麽問是有緣由的,剛結婚那會兒,他和蘇念染的電腦尚未分開使用,有一次蘇念染用他的電腦下載東西,結果整個中毒死機,要重裝係統,害他裏麵的資料全部丟了。

在他回家時,蘇念染就格外的小媳婦樣,把他伺候得更太上皇似的。後來,但凡是做錯了事,蘇念染都會先服了軟,讓人有氣也撒不出。

“嘻嘻,我就隻有做錯才會對你好麽,難道你覺得平時我都對你不好嗎?”蘇念染見顧易航的心情看上去不錯,涎著笑臉說。

顧易航摸了摸脖子上還貼著的紗布,眯著眼睛看蘇念染,反問道:“你說呢?”

“你不也咬回來了嗎?”蘇念染委屈地小聲嘀咕。

顧易航聞言,看向她細白的脖子上那個紫紅的印記,深黑地眼眸裏有了一絲笑意。

蘇念染也沒顧上他在看哪裏,隻捕捉到

了他的笑意,看出他心情不錯,夾了菜到他碗裏,討好地笑:“這周日的晚上,你有沒有空啊?”

顧易航沒有表態,低眉吃飯。

“是這樣的,周日晚上在麗都酒店開高中同學會,他們說想要見見你,你覺得怎麽樣?”當初結婚除了薑靈,並未請任何一個同學,以至於得知她已嫁人,全都對她老公好奇得不得了。畢竟高中那三年,她給別人印象是隻對鄒景生死心塌地,大有非卿不嫁的氣勢。

蘇念染問完,小心觀察著他的臉色問,她下意識覺得顧易航不喜歡這種應酬,卻不料......

“好啊。”顧易航依舊沒什麽表情,夾菜吃飯。

“你答應了啊?”蘇念染驚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會這麽順利。

“有什麽問題嗎?”顧易航對她的驚奇感到奇怪,他們是夫妻,就算他不喜歡同學會這種活動,但去見見她的朋友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沒有。”蘇念染收斂起驚訝,歡歡喜喜地用餐,期間對顧易航大獻殷勤。

顧易航心安理得全盤接受,一頓飯吃得頗為愉快。

吃完飯,蘇念染又主動把洗碗工作承包下來,推著顧易航讓他去看電視。

顧易航回頭看著蘇念染哼著歌,在廚房忙碌收拾的樣子,不由嘴角微微彎起。這個小妻子,隻要給一點點好處,就會歡喜得不得了,甚是容易滿足。當初他娶她,也是考慮到這樣因素,他喜歡她的笑容,梨渦淺現,讓人覺得溫暖。

結婚並非隻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行,相互適合的兩個人結婚照樣能過得不錯。他現在算不上是幸福的,但起碼他覺得他是幸運的,蘇念染實在是個再適合不過當妻子的人。

走到沙發旁,見蘇念染的外套還放在上麵,無奈的搖搖頭,心裏補充了一句:除了偶爾有些小迷糊之外。

拿起蘇念染外套,準備走去臥室掛起,裏頭滑出一張卡片,落到地上。顧易航彎身撿起,見是張名片,上麵寫著市醫院婦科主任張雯,不由眉心皺了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們每年的身體檢查,在兩個月前才進行完畢,那已經很全麵詳細,這又是為什麽?

“你身體不舒服嗎?”念染收拾完廚房出來,顧易航

便開口問她。

念染瞧見茶幾上的名片,知他已經看到,一時間想不到如何和他解釋。要是笨嘴拙舌說不好了,就怕聽著像是在告狀他母親逼她生孩子的一樣。

“額,隻是隨便做個身體檢查。”念染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說法,支支吾吾道。

這態度反而惹顧易航懷疑,他盯著她的臉,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眸色微變,沉聲問:“你懷孕了?”

“啊?”念染驚訝他從哪裏得出這個答案。

“你這個月的例假推遲了好久。”顧易航麵無表情,看上去絲毫沒有剛剛的好心情。

“月初你去出差,就已經來過了,是提前了。”念染解釋道,可轉念一想,他們是合法夫妻,他一臉不想她懷孕的樣子,著實令人不舒服,她自嘲地輕嗬了一聲,語調平緩:“你以為我是要算計著懷你的孩子嗎?”

顧易航沉默著,念染抿了抿唇,不做聲,轉身要進臥室。

“對不起。”顧易航低沉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念染腳步頓了下,沒有回頭,跨步進臥室。

現在要不要孩子,念染是完全無所謂的,她在意的是顧易航的態度。他們結婚三年了,就算現在有孩子也不必給她擺個冰山臉吧?何況他們一直有做避孕,根本也沒有這個可能,他方才的樣子就像是她設計他一般。

念染賭氣地躺在床上,天色尚早也睡不著,越想著就覺得煩躁,坐起來把顧易航那邊的枕頭發泄似的一扔,這時門突然打開,枕頭正中來人的臉。

當枕頭從顧易航臉上滑落時,隻見他眉心淺蹙,他看了眼蘇念染,然後抱著枕頭,轉身離開。

念染心底有些懊惱,她並沒有將他趕出臥房的意思,但剛剛那扔枕頭的動作,著實像悍妻不準夫歸一樣,還偏巧扔到了顧易航的臉上,這下是有嘴也說不清。

剛剛的事情明明是顧易航的錯,偏偏現在心底不安的人是她,她都不由在心底默默地鄙視自己了。

但鄙視歸鄙視,念染也拉不下臉去請他回臥房睡,畢竟有錯在先的是他。這幾年念染的個性被打磨的光滑,骨子裏還是有頑石一樣的倔強。

於是,這一夜,他們第一次同在屋簷下,卻分房而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