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知己
錢起塵的伎倆他自認為很高明，卻也是根本瞞不過司馬長青的。畢竟錢起塵並非是什麽高瞻遠矚的大人物，司馬長青的驚才絕豔，錢起塵雖是領教過，但畢竟從未與他真正的對峙，所以領會並不深。自以為心底的算盤藏得很深，卻不知司馬長青的眼力何等高明，一眼便能看得透人心。
然而常洛的心思他卻是看不透的。
司馬長青自從進了屋子以後便瞅著常洛看了很久，想從他的一舉一動之中發現些什麽。然而常洛兩隻眼睛隻顧瞄著地麵，似乎地板上開了花兒一般，偶爾笑上一笑，輕描淡寫說上幾句不痛不癢無關大局的話，也讓司馬長青攫取不出什麽特別的破綻。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比起他自己來也不遜色的大人物。身邊明明有這麽一個足以力挽狂瀾的人，蘇家卻對此一無所知，司馬長青隻能暗自取笑蘇家的後知後覺。
“不論錢家如何，我是答應了錢家的……到時候隻消做出迎合錢家的姿態來，以錢起塵的眼力必定也發現不了什麽……”
“你是說，要在履行與錢家的協議過程中做出些什麽手腳？”
“若不做些什麽手腳，豈非對不起錢起塵的深謀遠慮麽？”兩人相視而笑，此刻倒是有些莫逆於心的感覺了。
“還有一件事……”
司馬長青緩緩開口，說出的話卻是讓常洛警覺起來。
“這李家背後的勢力我倒是知道一些的……”
“哦？”
常洛難以判斷司馬長青究竟是不是在詐他的話。跟司馬長青這等人對話，實在是一件及其耗費心力的事情。他隻能順水推舟問上一句：“李家背後……還有人麽？”
司馬長青眉頭微微皺了皺，旋即舒展開來，嘴角露出些神秘的笑意來，仿佛是抓住了什麽本不該抓住的東西一般。
這個常洛倒是隱藏得很深……
李家背後究竟有著什麽樣的大人物，恐怕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吧，
把所有的情報都匯集在一起，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注意得到他……這常洛便仿佛是在不起眼的角落編織著巨網的蜘蛛一般，一旦網織成了，便要張開血盆大口，啃噬掉落在網上的一切生靈……恐怕那些敗亡的生靈到時候連究竟怎麽死的都沒能知道。
和這樣的一個人合作，務必要小心自己的腳。這樣的人必然是值得信賴的隊友，然而萬一他司馬長青一不小心把腳踏錯了位置，被那常洛的蛛網黏住，恐怕連他也會一點一點被蛛網裹住，最終遺恨慘死。
這事情倒是變得越來越刺激了，有意思……
“兄弟，我也不瞞你，李家背後的人，是個老頭子……名叫勝九！”
常洛早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司馬長青一口道出勝九的名字，仍是微微吃了一驚。
“勝九……我是認識的……”
事已至此，常洛對於勝九已是不必再隱瞞什麽。司馬長青知道此人對他來說也不無好處。勝九在這雲滇省城內陸陸續續進行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即便敏感如風起雲湧的現在，這些動作也根本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注意不到的事情並不代表不會發生，比之於四大家族之間的糾纏。更大的預謀正在勝九的主導之下一點一滴地進行著，大浪將起時，便要將所有的一切顛覆掉，摧枯拉朽。
“想不到兄弟你也認得這個老家夥，想我前些日子在省城內見到他是，還略略吃了一驚……這個老家夥，輕易不會出麵，但凡出麵，定然是有著什麽天大的利益可以讓他順手牽羊帶走的……”
司馬長青語調帶著些訝異，沒有絲毫做作的痕跡。但常洛卻明白，以這司馬長青的分析能力，隻怕已經推算出了許多許多，多到常洛無法承受的地步。
“我隻是認識勝九而已。”
“而已？”司馬長青這時候卻不解了。
“我認識的勝九，僅僅是一個化去了本名的勝老大，他究竟是誰，我卻是不得而知的……”常洛注意著司馬長
青的眼睛，但見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子，而後歸於古井不波的沉寂。雖然拚命掩飾，但常洛依然從司馬長青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絲的遺憾。
“這個勝九的真實身份，我也是不知的……但在這廣袤無邊的大地之上，曾經有不少的變故中都有過他的影子……三年前，湘西以趕屍成名的家族鄭家的敗亡，便是我發現的最早與他有聯係的事件，自從那一次開始，他的身影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各地的變故之中，最終得到好處的也往往僅有他一人……此人實在是個吃了人連骨頭都舍不得吐的狠辣人物……”
“沒有別的人注意過他？”
“我想是沒有的，不論是誰，再怎麽查也根本查不到他的身上，他便仿佛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幽靈，卻又能在任何地方一手遮天。若非是我碰巧發現了他行事的端倪，恐怕我現在也被蒙在鼓裏……”
“看起來，這次四大家族的事情與這件事比起來卻是無足輕重的了……”常洛歎了口氣，茶已是涼了，喝在口中也已沒有那麽香了。
“不錯，四大家族的事情雖然拖到了現在，千絲萬縷，但你我若是聯手，真想要解決也便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事情，但勝九卻是不好對付的，一個不留神，恐怕他滔天的大手壓下來，能逃出生天的寥寥無幾。”
“想要對付他本是不容易的，現在要解決的卻是蘇家和李家之間的糾紛。錢家隻不過是炮灰罷了，到現在也看不清形勢，恐怕他們是絕難從勝九的手下存活下來的，至於李家……他們被勝九利用，一時半刻自然亡不了，但勝九想要對付他們何等容易，隻在翻手覆手之間，他們自以為找到了擎天的大樹，卻不知在這樹下的他們已是微弱累卵……”
“啪、啪、啪！”
常洛這一番分析下來，司馬長青哈哈一笑，把兩手拍得生疼。能夠如此對他胃口的人物，自他出道以來還從未遇見過，這個常洛，若非也是被牽扯到了雲滇的這場風浪之中，做個至交好友也是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