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謀劃
弗蘭克手挈寶劍，運力下劈，匹練也似的光華擊在空處，半空震響，威勢不凡。
“那些存有不怎麽好的念頭的覺醒者，我奉勸你們，趁我還有耐心，盡快離開，否則別怪我到時不客氣！”弗蘭克借餘威大喝，聲音震天。這個計劃也是他和加西亞商量好的。
說完向加西亞點點頭，跨入虛空消失。加西亞歎息一聲，搖著頭離開了。從現在起，他們的關係已由戰友轉變成敵人。
盡管這次的合作謀略多於廝殺，但兩人驚人的身手已讓旁觀者大驚失色，所有對寶物存有覬覦之心的人都不自覺地心頭打鼓，不少人紛紛感到奪得寶物已然無望，他們選擇了退出。但仍有一部份人不死心，希望碰碰運氣，而留在了城裏。
幾乎城裏的所有人都聽到弗蘭克的通告，布萊恩自然也不例外。他也沒想到，造物者之槌竟然引出這麽多麻煩，真不知道當初那個小賊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
雷一看布萊恩回到密室，手舞足蹈地驚叫：“天啊，剛才那三人都是神嗎？太驚人了！”
布萊恩搖頭淡笑：“我也不知道他們算什麽，不過其中醜陋的那家夥一定是亡靈。”
“你知道嗎，我居然親眼看到了龍！龍，這個傳說中最為恐怖的生物！”雷驚叫連連，隨即臉色一暗，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還快，“可惜居然還搞不定一個人。”
“龍？什麽龍？”布萊恩不知道事情的後續發展，不由驚詫地問道。
“你不知道？”雷感到意外，但還是把布萊恩拉到顯示器前，給他重播一次三人廝殺時的錄像。
“嗬，這亡靈法師真舍得下本錢，耗費大力氣召喚來地獄黑龍，不過可惜，可惜。”布萊恩看到亡靈法師被殺後，地獄黑龍漸漸消失的畫麵，不由大歎可惜。
“看來會稍微平靜一陣子了。”布萊恩轉頭笑道，“想不想發財？”
“發財？當然，你有什麽法子？”雷一聽到錢，馬上來了興趣。
“雖然那個戰士放出警告，但總會有不少不聽勸的人還留在城裏。畢竟寶物不是光憑實力就能得到，有時候更多的是運氣。也就是說打算碰運氣的人不會少。由於他們對自身的實力沒有信心，便會想法借助外力。這個時候買賣魔法裝備，開多少都有人買，還不賺到死！”布萊恩會在此刻想到賺錢，一則是因為那些心有不甘打算碰運氣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死在這裏。與其讓他們的錢白白便宜銀行，還不如便宜他。二則他為了以後的魔法試驗，還需要大量資金，多撈一筆就能稍微縮短試驗進程。他自然會選擇在這時候發戰爭財。
“應該可以吧。”雷略有猶豫地投了讚成票。
布萊恩和雷在地下室裏忙碌著，而安娜和卡羅琳則在商議著如何走出當前的困境。
現在，從各地前來的覺醒者雲集於此，她們原本把寶物藏在可以隔絕氣息的匣子裏，以阻斷旁人的探查。隨著時間的推移，當眾人遺忘這件事後，再取出寶物。她們的算盤打得是極好，可是當晚出現的變故，卻讓兩人終於擔心起來。那兩個超越了人類極限的人給她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那不可戰勝的力量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得到寶物的興奮全然消失，剩下的隻是深深地恐懼。
“姑媽，現在該怎麽辦？”當前發生的事已不是安娜的能力可以解決的，因此她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卡羅琳身上。
“一，馬上帶著造物者之槌離開這個地方，找個隱秘的小島藏起來，不過隻要這東西在我們手中一天，就會有暴露的一天。”卡羅琳內心並不平靜，但在安娜麵前，不得不保持平靜的外表，“第二，和盤托出，把東西交給大長老和七長老中的一人，並宣誓效忠；第三，讓人頂罪，接下來保持中立觀望；當然，還有第四個選擇，扔掉寶物，從此寶物與我們無關，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不過前三個選擇，各有各的壞處。第一條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一旦秘密泄露，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滅族之禍。第二條的壞處便是同其中一個勢力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使在事成之後，我們也不會得到好下場，因為這是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才獻出的寶物，遠不如消息還未傳開時便主動獻上的效果。如此一來，效忠對象會對我們有所顧忌，最好的結果是慢慢消減我們的勢力，最後一無所有。而最壞的結果則是效忠對象找個借口，或明或暗地下手，結局定是雞犬不留！而第三條，處理起來最為艱難，處於兩大勢力夾縫之間，稍有不慎便是滅門之禍。但事成之後，我們自身的勢力不變，或許還會有所發展。第四個選擇，操作起來最簡單，抽身也容易。我自身趨向於在第三和第四間選擇，不過處理起來也有一定困難，還得慢慢思量，從容安全為要。”
安娜原本偏向於第二個選擇，但聽了卡羅琳的分析，還是不情願地做出和卡羅琳相同的選擇。她小心地問道：“姑媽，這第兩條應該怎麽操作？”
“現在我也隻有大概方向。如果選擇第三種可能，對外就說我們派去監視布萊恩的人裏，有人發現了他懷有寶物的秘密。但那個手下並沒有把這個消息向上通報，而是連同組織裏的上層人物盜取寶物。現在已逃亡藏匿。如此，兩大勢力會認為我們在向其示好。”卡羅琳喝了口水潤潤喉嚨，繼續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大家都懂，隻要我們在放出消息後殺人棄屍，引來眾人出手，並聲明對寶物並無覬覦之心。這一關就算過了。可是難就難在如何才能不讓人懷疑到我們身上。棄子不論身份、地位還是身手，都不能低，否則計策立時被識破，到時誰都知道這是我們布下的局，甚至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第四個選擇操作起來比較簡單，我已有了全盤打算，可惜損失太大，而獲得的利益太小。”
“棄子？”安娜心裏犯
嘀咕，渾身一寒，暗道：“不會是我吧？”
卡羅琳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淡淡地道：“放心吧，姑媽說的另有其人。你是我的親人，我還不至於心狠手辣到這種程度。”
安娜陡然鬆了一口氣，不過對她所謂的不會對親人下手的說法嗤之以鼻。曆來親人、手足相殘的例子不少，讓她如何能相信這片麵之詞？
“挑選哪一條最好呢？那顆棄子呢？”安娜想了片刻，沒有找出符合條件的人。
“現在不能說，等我再考慮考慮。否則稍有疏忽，豈不是壞了大事！”卡羅琳言辭突然轉厲，“今天的事，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絲半點！記住，是任何人！”
安娜心頭再次一突，因為她注意到卡羅琳說的是“她”這個字，她已大概猜到姑媽口中的她究竟是誰，棄子的人選也有了眉目。
兩人再商量了一下，安娜把話題轉到了隱匿了身份的弗蘭克等人的身上。
“那三人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為什麽我們的情報係統沒有得到一點消息？即便是七長老的三個手下，與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相去甚遠。人怎麽能擁有那樣的實力？那還是人嗎？”安娜回憶看到的驚心動魄的廝殺場麵，不由得驚歎連連。
誰知卡羅琳反而搖頭道：“你真以為他們使出全力了？不錯，那個亡靈法師倒是法寶盡出，但是你覺得另外兩人呢？我不是覺醒者，但是我能感覺的出，那兩人並不是一夥的，而且出手時也常常防備對方。你看他們各出手段，隻是為了盡量減少對自身的傷害。所以我猜測，一旦兩人中任何一人在拚殺中受了重傷，另一人都會毫不留情地下手，將對方擊殺！所以他們不得不稍作保留，否則兩人合力，那亡靈法師能活到那時候？”
安娜回想加西亞離開時的表情，這才發覺兩人間確實有些問題。不由得點頭道：“如果姑媽不說，我還真沒注意。”
卡羅琳似笑非笑地繼續道：“那你有沒有發現，其中那個年老的法師對布萊恩非常關切，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很可能是布萊恩的導師。即便不是，也同布萊恩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
這個地方安娜倒是注意到了，隻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卡羅琳對安娜的觀察力非常不滿意，搖著頭站起來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仔細想想剛才談論的問題。你就暫時住在這裏，等我想明白了就告訴你該如何做。”
安娜知曉這是卡羅琳不放心她的說辭，但即便有千般不滿，也隻得點頭答應。
卡羅琳來到密室，密室一端置放一張石桌，石桌上放置著一個閃動著暗淡青色金屬光澤的盒子，盒子上幾處斑斑鏽漬，已是上了年歲的古董了。她來到石桌前，輕輕撫摸盒子，眼睛飽含著不舍和深深的無奈。
她歎著氣坐到密室一角的凳子上，目光停留在石桌上，內心卻波濤洶湧，各種問題紛呈而至，腦子裏不斷盤算，思索著種種可能。她的勢力在外人看來那是極大，但在大長老和七長老眼裏，根本算不得什麽。可是再小也是一顆砝碼，也能影響天平的平衡。因此被吞並和消滅便是第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在以前，她偏向於七長老一係，但後來又吩咐安娜暗中聯絡大長老一係，風平浪靜時兩邊交結自然很好，可是一旦需要確定隊伍時，開頭的三心二意就等於作繭自縛。稍不留意便會開罪雙方，到時候再無立錐之地。可一旦被打上任一方的烙印，以她的實力也就當當炮灰，跑跑龍套。於是，現階段的問題便是如何生存在這兩強的夾縫中，讓戰火不至於燒到自身。
正思忖時間，石桌上的盒子似乎微微發亮。那光亮一瞬而滅，讓她幾乎以為是幻覺。待他凝目看去，盒子隻有青朦朦的金屬光澤，哪有什麽亮光！卡羅琳搖搖頭，繼續思索。
另一邊，大長老斯科特在他的實驗室裏忙碌著。在他的實驗桌上豎著一快長寬在三十厘米見方左右的鏡子。那麵鏡子與普通鏡子不同，裏麵不映物像，放而漆黑一片，不透一點光芒。
他拿著小巧的法杖在鏡子邊緣敲了敲，念出一段咒語，鏡子中心出現微弱的一點白光，隨即消失，恢複如初。
斯科特蹙眉端詳鏡子，這是他為了探尋造物者之槌而專門製作的魔鏡，而取材則是利用被布萊恩毀掉的四麵魔鏡的鏡麵。他忙了這麽許久，也才剛剛做好，剛才試驗魔鏡的效果，似乎非常不理想。
“難道我的實驗失敗了？”斯科特再次施法，鏡子裏漆黑如故，這次連光芒都沒有了。
“怎麽會這樣？”他不甘心地念動咒語，默默詢問。不過他換了個方法，卻是問手中的法杖。
魔鏡放出淡淡的光芒，光芒由暗至明，並不刺眼的白光閃動過後，鏡子裏出現了一根纖細小巧的法杖的樣子。斯科特心念一動，鏡子的畫麵放大，顯出他所在實驗室的模樣。再令畫麵一轉，鏡子裏出現他所在居所的圖像。
“沒錯阿，怎麽不能探知造物者之槌的位置？”他心中疑惑，站在實驗桌前思忖開來。
“造物者之槌是神器！”他突然意識到他忽略的部分，神器自身擁有極強大的保護，魔鏡是無法探知它的存在。造物者之槌是神器，可是奧維斯奇的魔法書卻不是！即便兩者分開存放，但隻要找到魔法書，就能找到它的主人，然後順藤摸瓜，自然能找到造物者之槌。
奇怪的是，奧維斯奇的魔法書仍然無法探知。
這種不正常的結果讓他產生了一點懷疑。斯科特緊皺眉頭，神色肅穆地低誦咒語，那魔鏡在咒語中不安地跳動著，幅度越來越大，鏡子卻有了些變化。黑色的漩渦卷動著一條銀色的絲線，漩渦越來越快，中心一點銀色一直有擴大的趨勢，但又瞬間受到無形之力的擠壓，還原為極細的一個銀點。
斯科特收起法術，歎了口
氣，滿臉憂色。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兩件寶物都被保護起來了，被某種力量隔絕了它們的氣息。
跳動的魔鏡安靜下來，那條銀線漸漸縮短，眼看就要恢複正常。不料漩渦中心突然爆開，一陣朦朦青光倏地閃過，那魔鏡乒地一聲碎了。
“好強的防護。”斯科特動容道。他稍稍收攏散落在桌上的碎玻璃，慢慢地離開了實驗室。他需要幫助，否則他無法破開隔絕了寶物氣息的力量。
而那道青光，就是卡羅琳密室石桌上的暗青色盒子所放！
斯科特回到房間，正好看到加西亞縮著脖子，抄著雙手，佝僂著身子陷在沙發裏，雙眼略為呆滯地看著電視。
“怎麽樣？”斯科特這三個字裏包含許許多多的含義。
“還能怎麽樣，幾年不見，弗蘭克那小子實力長得飛快，我隻敢說有和他一拚之力，至於最後的結果，還真不好說。”加西亞仍是癡癡呆呆的表情，“不過這些年，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胸懷坦蕩的人了，長期生活在陰謀中，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陰鬱。在今晚，我甚至察覺到他幾次心生殺機，若不是我凝神防備，說不定還真讓他得手了。哎，還是懷念當初那個小夥子阿。”也不知怎麽的，加西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斯科特知他性情古怪，也不以為意。
待到聽完他的話，斯科特心髒一抖，對以後的事不再抱以樂觀態度。他為難地道：“我沒想到他的實力竟然達到這個地步。以後……”他猶豫一下，幹脆直言，“老友，希望你留下來幫我，直到鏟除弗蘭克！在我這一邊，沒有人擁有能和他匹敵的力量。你也知道，我在開始執行這個計劃時，已將生命置之度外，死亡，我並不害怕。可是你想想，一旦弗蘭克奪權成功，將會有多少平民受到傷害？一旦事態無法控製，引起民變，那又是一場煉獄浩劫！希望你看在無辜民眾的份上，幫我這一把！”
斯科特清楚加西亞的毛病，說之以利隻會得到兩個大耳刮子；說之以名隻會換來蔑視嗤笑；唯一行得通的，隻能以萬民福祉來打動他。
加西亞還是癡癡呆呆的表情。他並沒像斯科特想象中的那樣激動地站起來，揮舞著胳膊激動萬分地宣誓效忠。這僅僅是斯科特美好的想象罷了。
等了一陣，加西亞沒有反應，目光呆滯，表情單一，雙眼直視向前，卻未聚焦於一處。
斯科特禮貌地等待片刻，不見回音，湊近一點，頓時聽到輕微的鼾聲。加西亞居然睜著眼睛睡著了，並且是在與人說話的時候！
斯科特心頭滿不是滋味，即使他明知加西亞隻是裝睡，借以逃避他的問題，也隻能打落了牙往肚裏吞，臉上還得掛滿微笑取來一床毯子，輕輕搭在他的肩頭。
他放低了腳步走出房間，睡著的加西亞立時醒來，雙眼不再混濁呆滯，而是閃動著精明的光芒看向斯特科離開的地方。他拉下搭在肩頭的毯子，低聲歎氣。他如何不知道斯科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表明招攬籠絡之意，而斯科特又何嚐不知道他不願陷入這類紛爭。表麵上說得再動聽，說到底，仍然是權力。
這一次他答應幫斯科特的忙，也隻是為了親眼見見造物者之槌。
表麵上斯科特的實力確實不如弗蘭克強大，但是斯科特擁有的預言能力已經占了極大的便宜。雖然未來的走向千變萬化，但見到一些分支已得以讓他從容布置。這麽一來，雙方實力持平，卻是誰也壓不過誰。
斯科特在加西亞那裏憋了一肚子悶氣，他如何不明白這是加西亞的脫身之計。正在花園裏散步透氣，辛西婭哼著歌，背個大包從旁邊小道走過。
“這麽快就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嗎？”斯科特計上心頭，提高聲音叫住辛西婭。
辛西婭蹦跳著跑過來道：“一切都很順利，導師。那邊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我們的要求。”
“嗯。”斯科特點點頭，邀她同自己一起散步。
“從明天起，你還是跟在布萊恩身邊吧。”沉默良久，他突然說出這麽一句來。
“什麽？”辛西婭以為聽錯了。
“布萊恩的身份特殊，對他感興趣的人不少，有你在也就多一份照應。而且這段時間變故太多，我身邊不安全。”斯科特頓了頓繼續道，“相對來說，布萊恩身邊比較安全。”
辛西婭眉頭一蹙，顯然對斯科特的話極為不解，想要問時，已看到導師揮手示意她離開。
她滿心疑惑地走開，斯科特看著她的背影露出淡淡笑容。要知道一旦他有難，作為學生的辛西婭肯定會出手相助，同時很有可能把布萊恩牽扯進來，為了布萊恩的安全，加西亞不會袖手旁觀吧。
暗牌已經打出，效果如何要以後才能看到。不過對於這個安排，斯科特還是感到非常滿意。
第二天，正在趕製魔法裝備，準備大撈一筆的布萊恩，收到了辛西婭的電話，電話的內容卻讓他大惑不解。
“一個我很長時間沒見過的人，突然說我身邊不安全，要來保護我。這是什麽狗屁借口！”布萊恩放下電話，一頭霧水地問雷。
“別問我，我更不知道。”雷連連搖頭，他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如何回答？根著他隨口說了一句：“要不就讓他留下吧，不過別往我這裏帶，忒懸了。”
布萊恩翻著白眼，調侃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要不怎麽會有危險呢？”
雷不和他一般見識，根本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回去記得趕工，奪寶大戰隨時都可能打響，不要到時候把裝備全都砸在手裏！”
布萊恩做出放心的手勢，開始慢慢收拾東西。
卡羅琳已經做出決定，開始暗中著手布置，希望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燙手的山芋扔出去。
時間，越來越緊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