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 欺騙
“你心底裏隻有他,是麽?”皇帝恨恨地道。
衛玨痛得幾乎蜷成了一團,抽泣出聲,“皇上,您如若相信他們的汙蔑,何不賜臣妾一根白綾,讓臣妾了此殘生?您留著臣妾,便是不相信他們對臣妾汙蔑……可為何,為何您要這般地對待臣妾。”
他冰冷的話語在她的頭頂上方,“可你想著他,卻是真的,你貼身戴著他給你的東西,貼身帶著……”他惡狠狠地說,“朕這般地看重於你,你隻當朕如腳下之泥。”
“不,皇上,臣妾沒有。”衛玨泣不成聲。
“沒有?每個人都蒙混著朕,當朕是傻子,朝堂之上如此,後宮之中,也是如此!”皇帝冷冷地道,醇厚的酒氣卻越發的濃烈,眼睛也因醉酒在黑暗中亮如星辰。
忽地,他俯下了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別騙朕,別騙朕。”
身上的痛楚仿佛因他溫柔的嗓門減輕了一些,衛玨隻覺細密的汗水從身上各處冒了出來,她輕聲答道:“沒有,沒有,臣妾不敢欺騙皇上。”
“沒有便好,沒有便好。”皇帝道。
他翻過身去,竟在她身邊微微打起了鼾。
她感覺他離了她的身體,忙拉過被子,將自己層層包裹,心底裏的悲傷卻鋪天蓋地而來,今後怎麽辦?怎麽麵對皇後,怎麽才能擺脫這一切,她沒有辦法思考,隻茫然盯著床欄處繡著的這福字,大顆大顆的眼淚滴了下來。
她側過頭去,看著睡在她身邊的男人,此時的他,除卻了身上的錦衣華裳,和普通人沒有什麽不同,俊氣的臉象個孩子,可她這一生,便要和他拴在了一起,相互傷害,互相痛恨麽?
她不明白,他既是恨她,為何還會這樣,這要這般地折磨著她?
可她想得更多的,卻是他酒後的失態,會給她帶來什麽後果?這般的恩寵,會帶來後患無窮,讓她與皇後關係進一步惡化。
他說得沒錯,他隨便的行動,便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煩惱與懲處。
她抹了一把流出的眼淚,手慢慢地摸索出去,把散落四處的中
衣取過來穿起,忍了身上的痛楚從他身上越過想要滑下床去,卻聽他喃喃道:“別哭。”
她轉過頭去,他卻依舊是熟睡的樣子。
她幾疑自己聽錯了,他怎麽會說這樣的話?語調這般的憐惜,仿佛對著捧在手心裏寵著的人兒。
不,他怕是夢到了皇後了吧?
皇後那般嬌弱尊貴的人兒,他不能對她這樣,便隻能將滿腹的怨氣與怒火發泄到了這裏。
那些汙蔑她的言語,隻要他有一分相信是真的,她在他的眼底,便隻不過是青樓之女。
她望著腳底下的金磚,在屋外月光照射之下,可照得見她的影子,似要隨風逝去。
她輕輕走到隔間門簾處,喚了一聲,“素釵。”
門邊傳來應諾之聲,帶著喜意,“主子?”
衛玨一聽清這語氣,心便涼了半截,皇上來了這裏,顯見著院子裏的人全都知道的……她不由在心底裏苦笑,她在期望什麽?期望著皇帝象那些話本子裏講的能飛簷走壁的大俠一般,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他所到之處,沒有大的動靜,簡直不可能。
明兒個早上,這消息便會傳遍了各處。
“皇上睡著了,且去備些醒酒湯來。”衛玨道。
素釵喜悠悠地道:“好的,奴婢這就去辦。”
接下來可怎麽辦才好?衛玨沒想得明白,便聽院子裏傳來嘈雜,剛剛才出門的素釵慌慌張張地轉過身來,隔了門向她稟報,“主子,皇後娘娘來了。”
衛玨心一顫,扶著門框站住,卻不知如何是好。
素釵喚了兩聲,“主子,主子,皇後娘娘在堂前侯著呢,您看看……依奴婢見,皇後娘娘尚且不知皇上來了您這兒……”
衛玨的心定了定,“是嗎?”
素釵道:“沒錯,皇上隻帶了孫輔全一人前來,來的時侯,特意吩咐了奴婢們沒有驚醒您,您且放心,咱們這裏,隻咱們幾個奴婢,沒有絲豪風聲傳了出去。”
衛玨心底裏苦笑,其實這種事兒,遲早也會
傳了出去,敬事房也會記檔,可她卻隻希望能拖得了一時便一時。
她拿了架子上掛著的衣服,穿好了,再將零亂的頭發梳理好,卻越是整理,心底卻越發的雜亂,別的妃嬪引以為傲的事,到了她這裏,卻隻讓她感到惶恐。
她不知道皇帝為何會冷不其防地來了她這裏,是走錯了路,還是其它,她隻知道,今日這事一旦傳進了皇後的耳裏,她日後在這宮裏邊生存,怕是更為艱難。
景仁宮,是皇後的住處,他卻在這裏寵幸了她,這讓皇後會怎麽想?
赫舍裏麗兒已不是原來的赫舍裏麗兒了,衛玨想起她冰冷的眼神,不由生生打了個寒顫。
抬起袖子的瞬間,有風拂過,她聞到了自己身上的果酒味道,那是皇帝留在她身上的,她急走到妝台前,拿了瓶花露,不管不顧地灑了下去,直至掩蓋了衣袖間的味道,她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辦,隻想著能挨過一時便一時罷了。
素釵見她如此,心裏忐忑,“主子,如若不然,奴婢便去告訴皇後娘娘,說您病了,暫且起不了床?”
衛玨道:“這樣的借口,怎麽能糊弄了過去?”
如若這般說,隻會讓皇後心底裏更加的懷疑。
衛玨走出了房間,便見著皇後被兩位宮婢扶著,站在院子裏,在宮燈的照射之下,她精致的臉卻顯出了幾分蒼白與陰冷,她見衛玨出來,隻拿冷冷的目光朝她望著。
衛玨行禮,“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目注於她,卻似要將她看得清楚些一般,望了她半晌,才道:“平身吧。”她忽地掩住了口鼻,“什麽味道?這大半夜的,你抹得通身都是香味,卻是為了什麽?”
衛玨垂目道:“嬪妾晚上睡不著,便灑了這些能讓人入睡的熏衣草味道,卻不知皇後半夜駕臨,所為何事?”
皇後繞著她慢慢地走,走了一個圈兒,停在了她的麵前,柔和的麵孔冷得如冰一般,道:“本宮半夜裏,便不能來了麽?”
衛玨忙笑道:“皇後娘娘,嬪妾不是這個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