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厭惡
皇帝鬆了金容姍的手腕,轉頭望定她,眼波轉柔,並不望向衛玨,隻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他眼神裏的厭惡再不能遮掩,似是望向衛玨,都煩汙了自己的視線,金容姍眼底流露出幾分同情,“玨姐姐,你有什麽話便直接說了罷,姐姐顧念著舊人舊物,這是好的,總比那無情無義的人強。”
她這便是在隱隱暗示衛玨依舊心懷二心,想著念著宮牆外邊的人。
皇帝聽了這話,身子僵硬,氣息都粗了起來,終轉過臉去,掃了衛玨一眼,慢慢地道:“朕原想著不相信這些,可事實證據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衛玨腳下一晃,似是站不住腳,臉色在從窗欞處透進來的陽光照射之下,蒼白如紙,卻是苦苦一笑,“皇上心底裏已然定了臣妾的罪了麽?象以往那次一樣?”
皇帝看清了她眼底包含著的眼淚,盈盈若水,象那個晚上一樣,褪卻了所有的偽裝,隻剩了脆弱與哀求,那淚橫縱橫的臉,從此映在他的腦海,再也不能褪卻。
他心底一顫,隻道:“你要朕怎麽相信你?”
衛玨道:“臣妾自被皇上下旨封為常在之日時開始,便隻想在這後宮,踏踏實實過日子,可為何,連這樣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是?”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了他,神情哀楚淒切,就象她求著他住手的那個時侯……讓他事後想起,深深地後悔。
“你有什麽話,便向朕說個清楚吧。”皇帝道。
金容姍忽有些恐慌,剛剛皇帝語氣還堅硬如鐵,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增添了一絲柔軟,她將身子往皇帝身上貼了去,柔聲道:“沒錯,玨姐姐,你有什麽話,便照直說罷,你與納蘭府關係密切,宮裏邊盡人皆知,納蘭大人身患重病,你理當詢問,這寫在絲帕之上的詩詞,隻是您平日裏與納蘭大人交流的方法而已,別的人看起來奇怪,你們之間,想必見怪不怪了。”
聽了這話,皇帝的眼底的柔軟轉瞬消失得幹淨,眼眸裏又凝成了冰渣子,沉聲道:“沒錯。”
衛玨卻
沒理金容姍的含槍夾棒的指責,依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住了皇帝,神色淒楚,道:“皇上,您說得沒錯,臣妾被初初被這一頓指責弄得昏了頭腦,但到了後麵,孫公公再問他們話之時,臣妾便在仔細回想,到底因為什麽,容良人要與這小雲子聯合起來,要置臣妾於不義,倒真讓臣妾想起一件事來,臣妾再仔細打量小雲子,才敢肯定,臣妾的猜測,居然是真的。”
金容姍臉上神色一收,身子忽變得僵硬,小雲子也吃驚地抬起頭來,望定了她,金容姍便道:“玨姐姐,你說什麽?”又楚楚轉臉朝皇帝道,“皇上,臣妾並無不可告人之事。”
那‘不可告人’幾字,如尖刺一般地刺進了皇帝的心裏,讓他眼角跳動,眼神變冷,“玨良人,朕知道你一向巧言令色,口舌靈辨,但今日之事,已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衛玨眼框裏蓄著的眼淚終於一滴滴地滴了下來,沿著她蒼白如玉的麵頰往下滾落,濕了衣襟,“皇上,臣妾既使知道了真相,您也不願意聽了麽?臣妾在您的心目當中,便是這般讓人生厭?”
皇帝皺緊的眉頭望她,臉上陰翳未散,“你有話便說,哭哭泣泣的,成什麽樣子?”
金容姍便掏出了塊帕子,遞到衛玨的麵前,“玨姐姐,您這模樣,我瞧著都心痛,更別說皇上了,您這是要讓皇上也心酸麽?”
站在一邊伺立的孫輔全也道:“玨主子,您有什麽話,便向皇上說個清楚明白,宮裏邊的流言蜚語數不盛數,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至於是不是胡亂攀咬,自是皇上判別。”
皇帝的聲音更如金器冷石般冷利,“且說罷。”
衛玨垂了眼去,眼底的淚似是已流得幹了,語調變得淡然,“既是如此,臣妾便不得不說了,剛才,孫公公問話之時,臣妾便在想,臣妾與這位領轎公公,隻得一麵之緣,他卻為何千方百計地要陷害臣妾,因此,臣妾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的身形,心底裏想,也許臣妾在幸者庫時,無意之中得罪了他也說不定……”
她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目光轉向跪於地上的小雲子。
小雲子顫抖著嗓門大聲道:“不,奴才以往從未見過玨主子,也從未去幸者庫當差,奴才是良家子淨身入宮。”
衛玨輕聲道:“沒錯,臣妾可以肯定,以往從未見過他,可臣妾看到了他脖子後林林總總的細小紅色印子,再想及容良人,卻讓臣妾想起一件舊事來……”她輕聲道,“臣妾初初被選為秀女之時,雖是太皇太後指定參選,可依舊要照足宮裏規矩驗練身份,這些,是由驗身嬤嬤領人從事,臣妾記得,臣妾當日驗身之時,同有三名主小與想妾一起進的屋子,其中一位,便是容良人……”她轉過身去,言詞懇切,“不知是也不是,容妹妹?”
金容姍全沒有想到她忽地提起選秀驗身之事,隻能眨著眼回想往事,可那日之事,時隔久遠,她還怎麽能記得清楚,隻得含糊地道:“也許。”
衛玨道:“容妹妹當日解了發辮讓嬤嬤查驗頭發,看發中有無異味,還得嬤嬤稱讚,說您頭發光滑如絲,黑如錦緞,我們幾名秀女在一旁聽著,卻是羨慕不已,因是驗身,因此我們皆沒有宮婢伺侯,解散發辮之後,便互相幫著重編了發辮,臣妾便是和容妹妹相互幫助,容妹妹,你應當還記得吧?”
金容姍原就不是個精明厲害之人,那日驗身,所驗的,又有些難以啟齒之處,她是黃花閨女,當時便已羞抑難耐,哪裏還會注意到這些細節,見衛玨問起,隻得又含糊道:“或許。”
衛玨便歎道:“臣妾當時還稱讚容妹妹一頭頭發油滑光亮,還問起您抹了什麽頭油,妹妹當時便告訴臣妾,說她並未抹什麽頭油,頭發卻是天然長成……”
皇帝聽到這裏,已有些不耐煩,哼了一聲道:“你羅羅嗦嗦說了這麽多,全無重點,到底想要說什麽?”
金容姍氣息嬌弱,“皇上,臣妾也不明白,玨姐姐是什麽意思,說的這些往事,臣妾都不大記得了。”
皇帝攬了她的肩頭,冷冷朝衛玨望來,“有什麽話,盡快說個清楚,別拐彎抹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