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仕途

對她來說,她倒寧願李鼎日後從商,永不沾仕途的邊兒。

可她看到李鼎滿臉興奮,眼光殷切地望定了自己,一幅想要得到她稱讚的模樣,便將嘴邊相勸的話吞了下去,道:“那就好,隻要你過得好,我便什麽都放心了。”

李鼎握住了衛玨的手:“姐姐,你在宮裏邊,也要好好兒的,日後,咱們總有相見的時候。”

衛玨眼底直發酸,垂了頭,把眼淚直逼了回去,笑著對他道:“你在外邊,凡事也別強出頭,多和納蘭大人商量,他總歸是個謙謙君子,會好好兒照顧你的。”

李鼎垂了頭直嘀咕,“他又要娶妻了,能照顧我多久?不過不怕……”他抬起頭來,臉上全是笑意,“我長大了就不需要別人的照顧了。”

兩人正說著話,殿外響輕輕拍掌聲音,兩人停住了談話,站起身來,垂頭恭候皇帝的來到。

不一會兒,腳步聲便來到了殿門之外,帶起珠簾微響。

皇帝邁步走進了殿內,衛玨忙攜了李鼎的手,向皇帝行禮。

皇帝道:“平身吧,都談完了麽?”

宮婢依次入殿,端來洗漱用品,給皇帝擦拭臉上的汗珠。

衛玨悄悄抬起頭來,便見皇帝兩鬢的頭發都濕濕的,仿佛從水裏邊拎出來的一樣,可整個人卻是清俊無比,一張麵孔如雕刻一般,那給他擦拭麵孔的宮婢雖是中規中矩,卻臉色紅潤,麵頰低垂,不敢朝他望著。

衛玨心底一跳,忙垂了頭,恭聲答道:“多謝皇上恩典,都談完了。”

皇帝恩了一聲,由著宮婢除下了他身上的外衫,道:“既如此,這宮裏頭,李鼎也不便久留,朕已喚了納蘭容若過來,便由他領了回府吧……”他停了停,轉過身來,目注李鼎道,“李鼎,你年紀雖小,但已有才名,朝廷素來注重陪養人才,推崇學問淵博之人,朕便賜一套文房四寶給你,以茲鼓勵,願你日後成為真正對朝廷有用之人。”

李鼎臉上冒出光來,眼底全是興奮,忙跪下磕頭,“草民多謝皇上,草民定不負皇上所托,日後定成為學行兼優,文詞卓越之人。”

皇帝讚許地點頭,“有這樣的誌氣便是好的。”

有宮人上前,手裏托了紅漆盤子進來,揭開蒙在其上的明黃綢子,筆墨紙硯便呈現在李鼎的麵前。

衛玨隨著跪下行禮,卻是看清了那一方端硯,有天青一般的團狀絮紋,伴有緋紅火捺,兩者青紅相映,顏色如翡,可不正是阿瑪被鎖拿入獄之前,常拿在手裏的那方天青凍硯台?

衛玨尤記得,阿瑪得到皇帝的賞賜的時侯,曾經將她抱在膝上,一一介紹這方端硯,他指著端硯上的石眼告訴她,這個名叫鳳眼,是硯中上品,你瞧瞧,長得是不是象鳳凰的眼睛?又道這種青花最是難得,可以給它取名為雨淋牆青花。

到頭來,倒真是大雨淋牆。

拿到硯台沒多少日子,阿瑪便被鎖拿入獄,從此這後,最壯年的時光都在那裏度過。

衛玨看見李鼎手捧了那紅漆盤子謝恩,心底忽地一片冰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身來的,又怎麽被宮人引著,出了禦書房的,直至李鼎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看到外邊停好的青頂轎子,才醒悟了過來,道:“小鼎,你這便要出宮了。”

李鼎點了點頭,手裏半刻不舍地提了那盒子,歡天喜地地道:“是啊,姐姐,皇上還說了,日後若我有空,可以常常來看你。”

衛玨牙關咬得直發酸,心想他這等籠絡人心的本領倒是一日高明過一日,這麽一會兒功夫,便把小鼎的心給收買了。

可此時此刻,他們好不容易的歡聚時間之內,她卻不願意掃了他的興,勉強地笑了笑,“別總記掛著姐姐,在納蘭府好好兒念書,這等皇上的賞賜,東西貴重,便別拿出來用了,以免引人覬覦……”

李鼎道:“姐姐,你就是杞人憂天,我得了皇上的賞賜,回到納蘭

府,看誰還敢說三道四,瞧不起我!”

衛玨心底一酸,便說不下去了,因她知道,李鼎在納蘭府的日子也不好過,雖有納蘭容若護著,但納蘭府是豪門大閥,那些個下人眼底除了他們的頂頭主子,怎麽瞧得上李鼎,他定受了不少委屈。

“那……你便小心些用,別弄壞了。”衛玨無可奈何地道,“除了識文斷字,你也得多練練武功才行,你瞧瞧你的身子骨,可單薄了不少。”

李鼎道:“姐姐,你也一樣,比我上次見你,你又瘦了,我還能長身子,你可不能長了。”

衛玨叮囑著他,總覺得這件事忘了,那件事又忘了,和他的話語,仿佛怎麽都說不完。

站在轎子邊等著的內侍上前來,笑吟吟地道:“衛小主,眼看天色不早了,納蘭大人還在南門等著呢,想必他也心急。”

衛玨這才依依不舍地鬆了小鼎的手,任他抱了手裏的盒子坐上了轎子,看著那轎子越走越遠,卻是不舍得離開,直至轎子消失不見,這才由宮婢領著,坐上了自己的轎子,往儲秀宮而去。

皇帝梳洗完畢,沐浴更衣之後,來到正堂,便使人喚了曹金過來,仔細詢問,“今日之事,你可查出是什麽人做的沒有?”

曹金拱手道:“那批人訓練有素,捉拿到奴才之後,便一直蒙著奴才的眼睛,把奴才身上穿著的李鼎的玉飾衣服等全都檢查了一遍,這才肯定了奴才的身份,幸好那玉飾正是李鼎身上常戴的,出自納蘭大人之手親自雕刻的,那些人才沒有懷疑,奴才一直等著,想尋出主使之人來,可那批人極為謹慎,在奴才麵前從不開口說話,直至玉舒閣,衛小主來道,奴才才聽到領頭之人開口,是奴才不熟悉的聲音,想必是宮裏頭無關緊要的公公,倒是衛小主很是機警,引得那人除了麵罩,更是看出其中一個小嘍羅才是領頭之人,在奴才發亂之際,衛小主便抱住了那人……”

“什麽?”皇帝眼底忽騰起股惱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