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被趕出去

瓜爾佳氏幾乎是被拖著坐上了轎子,待轎簾子放了下來,轎內一片漆黑,她再也忍不住,咆咽出聲。

管事姑姑咳了一聲,便有宮婢提醒,“瓜爾佳氏,您是因病出宮的,還是檢點一些的好,別讓人看了笑話,丟了鼇中堂的臉。”

瓜爾佳淩月這才慢慢止出了抽泣,卻隻在轎內淚流滿麵。

抬著她的轎子慢慢離開了儲秀宮,長廊之下,秀女們避行一邊,象一幅無聲行走著的水墨畫。

瓜爾佳淩月來之時,坐的也是這頂小轎,離開之時,坐的卻也是這樣的小轎,可那時,卻是風光無限,周身被羨慕妒忌的目光包裹,從中堂府出來,一路之上,她是多麽的高興,得意非常,可回去,卻依舊坐的是這頂小轎,可這時,她卻感覺自己如墮地獄當中。

此時,她恨急了衛玨,卻也深深地後悔,為何會惹上了她,她一切不幸的根源,全在衛玨。

她聽到了轎子外邊的人聲,她聽得清楚,竟是衛玨的聲音,她再也忍受不住,收了眼淚,悄悄把簾子揭了一條縫隙往外看去,便見著衛玨與赫舍裏麗兒站於長廊之下,可她從她的臉上沒有見到慣常的興災樂禍,相反的,衛玨站在廊下,臉隱在長廊投下來的陰影當中,整張臉被光線遮得似明似暗,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可瓜爾佳淩月卻隱約見到了一絲羨慕從她眼眸射出,轉瞬之間,那絲羨慕卻又消失不見了。

瓜爾佳淩月心底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這衛玨,不是真的在羨慕著她吧?

羨慕她可以出宮?

不,不可能的,當今皇帝正是青春年少,那般的英姿颯爽,是所有未嫁女子心目中的良人,此次又是首次選秀,又有哪一位不會想著成為他心目之中第一人?

就象她自己,得知被阿瑪挑中進宮之時,她便有一個月都睡不好覺,見了皇帝的真麵目之後,更是將他當成了自己日後的依靠。

她想成為他身邊唯一的人,能站在他的身邊,使他的心底隻有她,就象戲文裏唱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如今,卻什麽都沒有了。

瓜爾佳淩月把衛玨漸漸拋在腦後,捂著嘴,哭得肝腸寸斷,以往,既使她皺一下眉頭,旁的人也會過來籲寒問暖,可這一次,卻甚至沒有人問起,轎子依舊平穩向前,隻聽得到外邊整齊的腳步聲,平靜,呆板。

……

衛玨出得門來,往徑間小路而去,來到花樹之下,便見到了嚴華章,嚴華章見她豪發無傷,在心底籲了口氣,道:“她們如今是狗趕入了窮巷,什麽都不顧了,沒怎麽為難你吧?”

衛玨搖了搖頭:“她們能怎麽為難我?”

嚴華章便笑了,“說得也是,她們十個人,也不敵你一個。”

衛玨抬起頭來,卻是望定了虛空之處,道:“最後的日子,怕是快來了。”

嚴華章心底一跳,竟是伸了手過去,握住了她的,“你這便要走了麽?”

等到感覺到了她掌心的柔軟,嚴華章這才醒悟了過來,訕訕地鬆開了她的手,可那般的溫暖卻如烙印一般印在了他的心底。

衛玨道:“恩,依今日情形來看,這一日,很快要來了。”

嚴華章看清了她臉上隱約露出來的歡喜,卻隻覺心酸,他知道,她想做的事,從來都沒有失敗過,他垂了頭道:“恭喜你。”

可她臉上的喜意卻瞬間消失了,她低頭道:“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和她一起離開,讓她隨我一起,是對還是錯?”

嚴華章道:“你說的,是赫舍裏麗兒?”

衛玨點了點頭:“我看得出來,她並不想走,這裏,是她最好的歸宿,可她卻想著要走……”

嚴華章道:“我按你的要求,尋借口去了鳳光室好幾次,見了她的麵色,倒沒有發現什麽,她離開的原因,也許並不因為……”

衛玨卻搖了搖頭,臉上現了些苦笑來,“麗兒妹妹是個很傻的人,為了她喜歡的,她可以什麽都替對方想得周全,但我卻不是,我不能讓她這般,她應當在有生之年,得到她應該的歡樂,所以……”

嚴華

章道:“你已經決定了?”

衛玨點了點頭:“既是在他的麵前,她才能歡樂,為何我要阻止?就讓她留在宮裏邊吧,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是她久有的歡樂了。”

嚴華章點了點頭,“你且放心,我會盡快查清真相。”

衛玨道:“便隻靠你了,日後,麗兒妹妹,也隻能靠你了。”

嚴華章臉上現了些苦意出來,“你拜托我的,我哪一次不盡心盡力?隻是這機會,日後怕是少了。”

衛玨道:“那你便要祝我,出宮之後,好好兒的。”

嚴華章笑了,眼底有光,“你會好好兒的,我知道。”

衛玨道:“咱們都好好兒的。”

衛玨叮囑了他幾句,見有人來,便轉身離去,嚴華章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徑深處,卻是長久沒有轉過身去。

…………

吃了晚膳,衛玨接了錦玲遞過來的花茶,飲了兩口漱口,一口水還含在嘴裏,便聽簾子嘩啦一響,素釵小跑步走了進來,臉上全是慌色,走到她的身邊低聲道:“小主,壽安宮派人來了,要您既刻過去。”

錦玲正端著漱口盅,聽到這話,手一抖,差點把那漱口盎跌了落地,衛玨看了她一眼,她忙把那漱口盎端穩了,衛玨把嘴裏的水吐進盎裏,用布巾子試了嘴,問道:“是誰過來的?”

素釵道:“是太後身邊的陳嬤嬤。”

錦玲聽了這話,手又是一哆嗦,衛玨便問:“錦玲,你這是怎麽了?”

錦玲垂了頭道:“小主,奴婢被派到儲秀宮之前,也曾在壽安宮呆過,就是在陳嬤嬤手下做事,乍一聽到是她,便有些吃驚。”

素釵道:“陳嬤嬤素來嚴厲,又是太後身邊貼身侍伺之人,如無大事,太後是不會派她來的,這的確是有些奇怪了。”

錦玲欲言又止。

素釵道:“錦玲,你有什麽話便說罷,用不著吞吞吐吐的。”

錦玲抬頭看了衛玨一眼,又垂了眼去,“小主此次去,要小心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