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敗露

三姨娘深知,在梁青山心中,荊幽蘭才是最為重要的。比起毒害大夫人,毒害荊幽蘭一事,更能惹得他動怒。

而她,大可頂著為荊幽蘭報仇的名義,逃過此番。

梁青山冷睨了一眼三姨娘,正要開口,卻被二姨娘打斷:“三姨娘這話未免推脫自救之嫌吧?大夫人何等心思,豈能容你暗中偷到藥方?即使真的一時不察,難道這許多年,竟不會防範著旁人的陷害麽?!”

用毒者,最忌旁人用毒,這本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三姨娘此刻直言道出,倒也不是為了幫大夫人,而是她深知,從前對不起蘭夫人和梁雪柔,如今便要趁著這機會,一舉將她二人盡皆扳倒才是。大夫人接下來的罪名,足夠讓她萬劫不複,而三姨娘,卻也斷斷不能放過。

梁青山惱怒的嗬斥道:“都在吵什麽?!”

此言一出,人人都知,他的心,亂了。

現下這境況,決算不上是在“吵”,而能讓他斷然脫口而出,想來,也隻有荊幽蘭了。

梁青山一句話出口,也知自己失了態,本欲問責的話再說不出口,隻得暫且壓下怒意,咬牙切齒的追問道:“你所謂的第三件事,又是什麽?”

梁雪柔行個禮,漠然道:“第三件事,隻需父親看了人證物證,便可明白。宛娘進來!”

一直等在門外的宛娘聞言推門而入,給梁青山等人行了禮,輕聲道:“以夢以希都在門外。”

“帶她們進來吧。”

宛娘聞言出了門,大夫人極為不安。然而她此刻神色蒼白,身子不住的顫抖,即使不安旁人也看不出來。唯有梁雪柔,瞥見她眼底的那一抹震驚之色,還了個極為冷漠的眼神。

任何人,都勢必要為自己所釋放的善與惡,負責到底。

二姨娘有了,三姨娘有了,梁青山有了,如今,該輪到她了。

眼見以夢和以希並肩而入,大夫人顫抖的更為厲害了。

梁雪柔對著以夢狠厲道:“跪下!”

以夢瞥了她一眼,不言,轉頭看向大夫人。

梁青山見狀忽然大發雷霆,狠厲較之方才更甚:“三小姐也是你主子,她要你跪下,你竟這般忤逆麽?尚書府何時出了你這等奴才?!”

梁青山極少發怒,然而一旦真正怒起來,卻是人人害怕的。以夢立時便被嚇得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梁雪柔安安朝以希點點頭,以希忽然走向以夢,惡狠狠的撕開了她肩膀上的衣裳,露出那個青紫色的圖案。

眾人皆是一驚,二姨娘瞅著梁雪柔,有些驚訝,有些喜悅,也有些不可思議。她忽的發覺,自個兒這些日子以來,竟唯有今日,才真切明白這個親生女兒,原來竟是這等狠絕的一個人!

要麽不出手,一旦出手,便定要致對方死地。這般xing子,竟不知究竟像誰了。

梁青山瞅了如今已極為不安的大夫人一眼,也不避嫌,起身,直直朝著以夢走了過去,看著她肩膀上的圖案,轉向梁雪柔問道:“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梁雪柔不答,以希徑自走了過去,將手中玉佩放在以夢肩膀上,和那個圖案合二為一,拚出完整地並蒂花。

並蒂花,夫妻締結佳緣,祈求長久之意。

梁青山忽的臉色便白了……

以夢有些不安,卻不明白究竟發生何事,轉身要去看,梁青山的目光卻是如芒在背,讓她不敢稍動分毫。

“你想說什麽?這並蒂花……”

梁雪柔直言道:“以夢,便是大夫人和別的男人苟且的證據。並蒂花的意思,不必我多言,父親自是明白。而這塊玉佩,則是以希從大夫人那裏拿來的。”

以希聞言上前一步,低著頭到:“奴婢有次進去伺候,偶然瞅見大夫人神色不安,急忙將什麽東西塞進枕頭底下。加上又聽下人們傳言說大夫人神神秘秘的,不知究竟在做些什麽。一時疑惑,便趁著無人偷偷去看了一次。從前奴婢曾瞅見過以夢身上的圖案,於是奴婢看見那塊玉佩的時候,實在驚訝不已。”

說多錯多,即便如今這般言辭,也並非毫無漏洞。但梁雪柔曾告訴過她,隻需說出最緊要的部分,其他的,

全不必擔憂。對於重要的事而言,那些個非重要的事,便無足輕重了。即便被人發覺也沒什麽。

以希辦完了自己的事,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二姨娘適時而起,走到梁青山麵前,直直跪了下去,麵色凝重道:“還請老爺恕罪。從前蘭夫人死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一些殘碎的詞句,但因著那時未能明白其意,也因著不忍老爺傷懷,便蠻了下來。如今既是如此,我想,我不能在沉默了。”

梁青山咬牙道:“她說了什麽,你盡數道出便是。”

“是。”二姨娘應了一聲,沉聲道,“當日,蘭夫人說,有人要害她,藥裏麵有問題。接著便是殘破不成篇的詞,聲音很是細微,我隻聽到‘以夢’‘玉佩’還有‘圖案’什麽的。當時苦於沒有證據,如今看來,後麵,蘭夫人便是告知我以夢的身世。隻是她當時實在太過虛弱,我也剛剛生產完,氣力不濟,未能聽個明白。”

她一說完,梁青山麵色鐵青,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此刻算是一清二楚了。再不願回頭看一眼大夫人,背對著她冷然道:“這便是你毒害蘭兒的真正原因麽?!我竟不知,和我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人,竟是這般荒唐!”

大夫人不言,撐著身子站起,掙紮著走到梁雪柔麵前,伸手便朝她臉上揮了過去。

然而,她如今氣力實在小的很,梁雪柔輕鬆便擋住了,冷冷道:“大夫人還是留點力氣給自己吧,這般虛弱的模樣,想要打我,還差了些。”

大夫人氣憤,以夢淚眼婆娑的看著她,腦海裏不斷回憶著從前的點點滴滴,臉上露出驚訝又驚喜的表情。

她原以為,不過是因著自己從小跟著她長大,才會如此,原來,那竟是來自母親的疼愛麽……

梁青山氣惱的很,但理智還很是清晰。況且,一旦認了此事,他的臉麵,尚書府的臉麵,又要往哪裏擺呢?念及此,冷冷道:“這些並不足以證明,你若是……”

梁雪柔斷然打斷道:“我知道。今日,我還帶來一個人,他自會將故事的原貌,清清楚楚的說給大家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