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承諾
翌日一早，三姨娘主動找上門來，梁雪柔始料未及。
命人沏了茶，請三姨娘坐在軟榻上，梁雪柔方才開口笑道：“父親下令不許我離開柔香苑，本以為這些日子必定沉悶的很，到不料三姨娘這般體貼，來陪我說話。”
她話裏有話，三姨娘自是聽得出來。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念著你必定孤寂的很，才思量著過來陪你坐坐。哎，大夫人也真是的，你好心去提醒她，卻被她反咬一口禁足，真是……”
“三姨娘有心了。”梁雪柔微笑著點頭，若有所指道，“昨日之事，想必已然傳遍了整個尚書府了。”
“大夫人園子裏的事，向來傳得很快。倒是苦了你，受這禁足之苦。”
梁雪柔拿起茶杯綴了一口，笑道：“曆過了祠堂重刑，此番也算不得苦了。有三姨娘這般惦記著，來陪我坐坐，實在是好得很呢。”
三姨娘不動聲色道：“說的也是。大夫人這般對待你，確實過分，但我倒也不驚訝了。她連自個兒姐妹都忍心下了毒手，對你一個庶出的非親生女兒，想來也算不得什麽了。”
梁雪柔聽出其中隱喻，隨口道：“聽三姨娘這話，似乎知道些許陳年舊事？”
三姨娘粲然而笑：“你果真是個聰明孩子。哎，雖不是你親生母親，到底也是自個兒姐妹，我便告訴你吧。當年，我曾輕言看到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在蘭夫人的安胎藥裏動了手腳。蘭夫人當年身子健壯的很，怎的忽然便孱弱到需要終日躺著養胎，堪堪生下孩子便撒手人寰，想來，便是因此而來。”
自從真切明白自個兒親生母親並非蘭夫人，梁雪柔對於她的事雖算不得毫無心思，到底也不如從前。如今聽著，心中不過是思量著此事對扳倒大夫人究竟有多少用處罷了。
餘光瞅見三姨娘臉上珠圓玉潤的模樣，梁雪柔不禁一陣唏噓。到底不過是小家小戶出身，縱使有著美豔皮囊，終究也比不上自小便經曆鬥爭的大夫人。
當年連同父親在內，不知多少人查過蘭夫人死亡真相，三姨娘想來捏著這麽個秘密也是極為不容易的。暗暗猜測，怕是當年還有個二姨娘
在她前頭，即便此事東窗事發，也輪不到她上位，便索性閉口不言，靜待來日找機會揭開，好給自個兒最大利益。
她是否因此陰錯陽差的留了一條命尚不可知，但如今來說，這秘密已算不得什麽了。死人永遠是無法和活人較量的，蘭夫人死了十幾年，鎮國府卻在這十幾年中越發勢大，如今即便是為著鎮國府的庇佑，梁青山都勢必要盡力留著大夫人。
這麽一個秘密，至多不過是在大夫人足以致命的罪行之外，添了一把柴。
梁雪柔思量清楚，微笑道：“多謝三姨娘，關懷備至。”
三姨娘笑道：“說來，你也是我女兒，我自是該當幫上一幫。你放心吧，我必會在最後時候助你一臂之力。”
“那便多謝三姨娘了。”
一句話，便想換來一生榮華，成為尚書府的正室？這未免有些可笑了。然而梁雪柔卻也明白，二姨娘一事，勢必沒有回轉的餘地，若是梁青山再立一個她不熟悉的人為正室，倒不如便選了三姨娘。
到底，她心計不深，容易掌控。
言談甚歡，三姨娘離開柔香苑之時，麵上滿是微笑。
梁雪柔卻在她前腳離開，後腳便吩咐了宛娘道：“你找個可以信任的人，盯著三姨娘，有事及時回報。”
宛娘得了吩咐便去了，晴兒皺眉道：“小姐不信三姨娘？”
梁雪柔輕輕搖頭：“算不上信或是不信，但我不能冒險。先前栽了兩次，我必然不會再栽了第三次。三姨娘詭計多端，此刻說是幫我，卻難免將來發生變故之時不會將一切罪名按在我的頭上，不得不防。若是給她亂了我的方寸，隻怕極為不妥。”
晴兒了悟的點點頭。
“安靈那邊有消息了麽？”
“早上出門前，她跟我說，今晚會回來跟小姐匯報。”
梁雪柔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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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希姐姐也要出門麽？”尚書府大門前，安靈如約等到了以希。
以希笑道：“是啊，夫人吩咐我去買些金線回來，屋裏的金線不多了。”
安靈拉起了她的手，笑
道：“既是如此，以希姐姐便與我結伴而去吧。我也要為三小姐買些東西呢。”
以希點點頭，兩人攜手出了尚書府。
趙管家見怪不怪，這倆人從前也常常一同出門，隻是如今分了不同的主子，極少相遇，難得他們姐妹親密。
兩人聽到身後的關門聲，相視一笑，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談論著。
“昨個兒晚上，我故意將正在打的瓔珞丟在了以夢房間，待她洗澡的時候便借口要拿東西進去了，果真瞅見她右肩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圖案，和你說的分毫不差。”
安靈挽著以希的手臂，微微笑著，“姐姐可有注意那圖案的形狀？”
以希道：“自是注意了。而且，我也打探到了，大夫人一直將那枚玉佩壓在枕頭底下，我曾經不經意瞅見過一次，大夫人當時雖然沒說什麽，但神色卻頗為緊張，應該是你說的那東西沒錯。”
安靈點點頭，“好姐姐，接下來，還要請你找機會把那塊玉佩偷出來。三小姐隻要拿到玉佩，以夢必定會被趕出尚書府，姐姐也能報仇了。”
以希歎口氣，仍不免有些緊張道：“我隻怕，夫人若是知道此事是我做的，會……”
安靈安慰道：“姐姐不必擔心，盡管去做便是。三小姐聰慧，定不會讓此事有任何意外，等事成之後，我還可求三小姐將你調在身邊呢。”
以希仍有些不安，但是想到從前往事，心中便暗暗定了下來，定要讓以夢也付出代價才是。
兩人回到尚書府，便自行回了園子。
柔香苑裏，安靈將一切如實相告：“……小姐大可放心，以希和以夢不睦已久，待時機成熟，她必然會將東西偷出來交給奴婢的。”
梁雪柔默默思量，以安靈的心思，此事想來是不會有問題了。
“小姐，我……”
安靈欲言又止，梁雪柔自是知她心意，淡然道：“你且放心吧，事成之後，我定會保證你的安全，放你離開尚書府，並且給你充足的銀子，讓你安生去過平凡日子。”
安靈麵露感激，誠摯的給梁雪柔磕了一個響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