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選擇
聰慧如安靈，現在明白此次事件始末。走在去往沉香苑的路上，心情複雜。
那日她起了個大早，便去往廚房打水，剛巧便遇到連耿家的從廚房出來，見了她竟也毫無平日熱切模樣，臉上還掛著淚痕。
“怎的了？可是出了什麽事？”她心中詫異，便開口詢問。
老太太卻並不回答，匆忙走開了，那方向，卻是向著尚書府的大門。
安靈愣了片刻，便忽的明白過來。兩人到底不是這府中之人，今日許是要離開了，難免不舍。她對二人並無多深感情，微微搖頭卻並未在意，打開門進了廚房打水。
幾碟精致小點心放在那裏，安靈瞥了一眼，想來該是老太太臨走之前，為梁雪柔做的，便也未曾在意，打了水便回了自個兒屋子梳洗。
等自個兒梳洗完了準備進廚房準備小姐要用的熱水，卻見以歡匆匆從廚房出來，小心翼翼瞧了眼四周，方才離去。
安靈自是詫異，念及桌上的小點心，忽的變了臉色，立刻拿起一旁的銀筷子，插進點心中，查探一番。
然而並不見有恙，安靈便也不曾放在心上。直至梁雪柔吃了那點心之後渾身疲憊，跌倒在梁韓宇懷中，安靈便深覺不妙。
稍稍一想，便也明白過來。以歡必定是在糕點中放了致使人短暫暈眩疲軟的藥物，不易使人察覺，卻足以達到目的了。
還未及提醒，梁青山便已然來了，觸及大夫人的眼神，她正欲脫口而出的話，便生生憋了回去。
大夫人疑心甚重，早在上次婚約一事之後，她便已然被迫和梁雪柔站在一條船上了如此不動聲色，便是給她留了些許的底線，她若是全心全意幫著梁雪柔對付大夫人，那她的家人，怕是不會相安無事了。
眼瞅著梁雪柔孤苦無依，卻也在尚書府守護著本該屬於她的東西，安靈暗自敬佩的很。然而她的聰慧，卻也讓她明白，緘口不言，是保住自個兒的唯一法子。
正思量
著，已然進了沉香苑的大門。
一見是安靈，玉歡便示意她直接進去便是，說是夫人已然吩咐過了，不必通稟。
二夫人側躺在軟榻上，見安靈來了，便微微支起身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笑道：“坐吧。”
“奴婢不敢。”安靈低頭行禮。
二夫人也不勉強，示意含雨關了門出去，眼瞅著安靈道：“你此番來所為何事，我自是一清二楚的。”
“二夫人向來聰慧，奴婢深感且佩。”
二夫人微微搖頭道：“如今，三小姐被關之事人盡皆知，你又是她的貼身大丫頭，來此還能為何？這並不難猜。”
情況緊急，祠堂裏情況究竟如何實在難說，安靈便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二夫人既是清楚，便請夫人告知奴婢，究竟是否願意出手相助？”
二夫人眸色深沉，不答反問：“那我先問你，你是否甘願為雪柔冒險呢？”
安靈並不意外，淡然笑道：“奴婢深知，隻有三小姐好，我們才會好，隻此罷了。”
二夫人點點頭，卻忽的轉了話題，瞅著窗外，似是喃喃自語：“雪柔和韓宇，是同一天生的，眼瞅著韓宇一點點長大，再思量雪柔孤身在外所吃的苦，我心中很是難受呢。”
“小姐曾經教過奴婢，被人牽掛，也是一種福氣。”安靈漠然道。
“哦？”二夫人有些詫異，轉頭瞅著安靈，追問，“雪柔曾說過這話？”
安靈點頭，反問道：“夫人可曾讀過晏幾道的《臨江仙》？”
“鬥草階前初見？”
“是。”安靈思及自個兒屋子裏貼著的那副字，侃侃而談，“小姐說，那個被人深愛的女子，雖不曾和詞人雙宿雙飛，卻足以讓人羨慕。”
二夫人稍稍思量便明白過來，不禁歎道：“她便是這般溫潤如水的女子，任何溫暖，都能體貼溫熨到心底。”
“所以，在小姐心裏，有夫人的牽掛，自個兒已然
是很有福氣的呢。”
二夫人深深看一眼安靈，正色道：“你果真聰慧過人，但憑此言，我也定要救她不可的。也難怪雪柔記掛著你，還曾托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千叮萬囑莫要叫你吃了虧。”
“奴婢明白。”
話中之意，安靈自是清楚。她本就心高氣傲，自不願平白受了旁人恩惠。此刻猶豫，自是因著懼怕大夫人。二夫人既是有此一言，便是要安靈免了後顧之憂。
即便深知其中利用居多，安靈卻也必得做出選擇。大夫人那邊既是沒了意想，便索性全心為梁雪柔做事也罷。
二夫人瞅了她一眼，知她已然將話記在心裏，便進了正題，問道：“關於以夢，你知道多少？”
安靈不禁詫異，不解道：“夫人怎的忽然關心起她了？這和救小姐有什麽關係？”
二夫人沉聲道：“將你知道的說出來便是，我自會思量究竟該如何救雪柔，你不必多言。”
“是。”安靈應了一聲，雖是滿心疑惑，卻也知無不言，將自個兒知道的盡數道出。
“她尋常舉止有些奇怪？”二夫人敏銳抓住重點，“究竟怎麽個奇怪法？”
安靈皺了皺眉，“奴婢和她可說是一起長大的，大夫人對她……似乎有些縱容。雖不是對二小姐那般，卻也並非尋常下人可及。人人都說是因著從小帶在身邊，感情非同尋常罷了。但奴婢卻偶然瞧見一次，夫人曾因著二小姐害以夢落水，而怒斥了二小姐呢。”
二夫人若有所思，半晌，點點頭道：“你先回去吧，容我好生想一想，此事不能CAO之過急。以雪柔的xing子，必不會承認自個兒那些個所謂的罪名，也自不會有生命危險。至於其他所受的苦，都總有相報的時候。”
安靈神色複雜，行了禮退下了。
眼瞅著安靈出了門，二夫人頹然側躺在軟榻上，喃喃自語：“我對不起雪柔……也對不起韓宇……但，我必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