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佩
安靈一走，晴兒便將梁雪柔扶到床上躺著，掖好了被子，擔憂道：“小姐是否需要找個大夫瞅瞅？這般對待自個兒身子，若是落下了什麽毛病怕是不好。到底這季節冷得很。”
梁雪柔扯動嘴角，臉上忽然有些發燒起來。許是方才那盆冷水刺激到了，頭腦也略微昏沉起來。疲憊的閉了閉眼道：“不必你去找了，安靈自會帶人回來的。”
“安靈……”
晴兒還未說完，門外便淩亂的響起了腳步聲，一張臉出現在門口，氣喘籲籲的看著梁雪柔。
晴兒眼神忽然亮了一番，驚喜道：“宛娘！”
宛娘情不自禁走上前，握住了梁雪柔的手，“小姐……你終於……終於回來了……”
梁雪柔腦袋暈沉，卻還有這少許神智。那明顯比旁人瞳色略淺的模樣，讓她立即便想起了這人的身份，同樣情不自禁的開口道：“宛娘……”
激動之餘，竟是掙紮著要起。恰巧安靈進來，看到梁雪柔的模樣趕緊上前，扶著她坐好，解釋道：“方才去大夫人那裏，碰上了正在請安的宛娘，一聽到小姐病了，沒得大夫人的準許，便急著跑來了呢。宛娘快幫小姐瞧瞧，可是病的嚴重麽？”
經這一提醒，宛娘才想起梁雪柔還病著，方才一時激動竟是忘了。趕緊掠起梁雪柔的衣裳，開始探脈。
梁雪柔瞧著她的模樣，淡淡道：“這些年……還好麽……”
聽聞那略帶著顫抖的話，宛娘抬頭，看了看這位十年不曾相見的三小姐，眼眸中隱隱有了淚光。
重重的點點頭，宛娘笑道：“自然是好的。夫人雖然不在了，可奴婢好歹也是陪嫁的丫頭，在這府裏吃好住好，隻是委屈了小姐……”
“那就好。”梁雪柔反握住宛娘的手，眼神真摯而熱切。
若說這府裏還有記得的人，這宛娘絕對是第一個。她是跟隨生母來到慈寧的羌族女子，善毒善藥理。當年也是個美人，雖然出身低下，卻因著梁青山對荊幽蘭的寵愛，倒也無人敢惹。這些年過去，年齡雖大了些，卻實實在在是當年生母最為親近的人，令梁雪柔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之感。
晴兒和安靈都知道這層關係，見到她們如此，自是機靈的悄
悄走開了。
想起方才安靈的話，梁雪柔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道：“本來我還在猜想呢，如今看來，有些人，為了讓我回來，倒是不惜裝神弄鬼了。”
說起正事，宛娘也知道機會難得，立即收斂了神色，正色道：“雖然奴婢這些日子回了趟家，倒也還有著自己的人脈。小姐這次能夠回來，確實是有人故意為之。至於究竟因為何緣由，眼下還不得知。”
梁雪柔若有所思：“找出了裝神弄鬼的人，自然能明白他的目的。”
宛娘讚賞的一笑，答道：“是。不過，奴婢眼瞅著小姐似乎身子虛弱，但脈動並無不妥。可是因著用了其他方法？”
梁雪柔點頭，將今日所為盡數告與宛娘。宛娘聽完不禁有些責備道：“小姐的作為必定有著深意，奴婢不便多說。但這般折騰自個兒的身子可如何是好？蘭夫人若在，必定會難過了。”
梁雪柔搖搖頭，疲憊中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倔強：“娘親是否難過我無力去想，在這府裏，首先確保了自己的安全才是真的……”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便聽到了大夫人的說話聲，兩人默契的互相點點頭，宛娘朗聲道：“小姐舟車勞頓，又兼之剛下過大雪，受了風寒，便不要再出門了，好生歇著便是了。”
梁雪柔道：“我知道了。”
腳步聲停，晴兒進來了，急急稟報：“大夫人帶著安靈來了。”
梁雪柔微笑道：“究竟是大夫人帶著安靈來了，還是安靈帶著大夫人來了，看把你慌的。”
起身，梁雪柔側靠著床頭坐好，神色之間再不複鎮定，眼角眉梢盡是疲憊。
大夫人進了門，看看宛娘，淡然道：“看把你急的，一聽消息便跑了出去，不拿些藥，如何給雪柔治病？”
宛娘起身，給大夫人行了禮，“請夫人恕罪，奴婢實在是對小姐想念的緊，一聽消息便急著趕來了。”
大夫人笑道：“你原就是蘭姨娘的陪嫁，我本也是要將你指來伺候雪柔的。也罷，你沒來得及拿，我便送了些治療風寒的藥來，你看著給雪柔用了。”
梁雪柔俯身：“多謝母親。雪柔勞母親如此掛心，實在有愧。”
“無礙。你好生歇著
，早日將身子養好，滴血認親，歸了族譜，才算是真正的梁家人。”
大夫人笑笑，看梁雪柔目光疑惑，重又解釋道：“你也莫多心，這本是梁家的規矩。你從前太小，並未到歸入族譜的年紀。如今你既已回來，自是要將這補上的。”
梁雪柔施禮道：“女兒明白。”
“你好生歇著吧，我也不擾你了。”
大夫人囑咐了句便要出門，卻在就要跨出門的時候轉頭，隨口問道：“對了，雪柔啊，當年老爺曾經給你娘親一塊家傳的玉佩，你可曾戴在身上？”
梁雪柔詫異的抬頭，不解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微微一笑，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哦，你當年還小，大概不記得呢。這玉佩原是有兩塊的，老爺送了我和你娘一人一塊。算不得有多貴重，隻是從沒見過另一塊長的什麽樣子，便想見識見識。”
梁雪柔疑惑道：“母親恕罪，雪柔並不知道什麽玉佩。當年出生……姨娘便不在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什麽玉佩的事情……宛娘知道麽？”
宛娘同樣一臉詫異的搖了搖頭，沉思道：“奴婢也從未聽過蘭姨娘說起什麽玉佩，更沒見其身上帶有玉佩的。蘭姨娘雖然喜歡玉簪之類的東西，卻從不喜玉佩，奴婢便也不留心。這麽多年了，即便是有，怕也隨著蘭姨娘，魂歸九泉了吧。”
大夫人笑笑，語氣輕鬆道：“無礙，本也隻是好奇罷了，既是無緣得見，那便也沒什麽。隻是可惜了，一對的玉佩，如今隻剩下我這一塊，倒有些孤零零的。也罷，你好生歇著，母親走了。”
梁雪柔再次施禮相送，久久才起身，淡淡吩咐道：“你們也都去歇著吧，留宛娘在這照顧就好。”
晴兒和安靈兩人退去，體貼的關上了門。
宛娘將梁雪柔拉到一旁，認真問道：“這塊玉佩，小姐真的不知情麽？”
梁雪柔點點頭，冷冷道：“不過，卻也猜得到，方才，絕非忽然來了興致隨口一問那般簡單。”
宛娘亦是點頭道：“確然。”
梁雪柔粲然一笑：“所以你方才才會故意那樣說？”
“有時候，暗棋並非一定要在自己手上，隻要利用得好，便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