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牯牛象征性的笑了兩聲

在他們三個酒足飯飽以後,二喜才去吃今天來的第一餐飯。兩個司機還是和先前那樣談笑風聲,海闊天空的大談天南地北,而牯牛卻啞了火,與開始來時判若兩人,隻默默的忙前忙後,把羊子一條一條的從車上轉移下來,然後又關進事先租好的圈舍裏。

在城市,夕陽是很少見的,隻能看見在城市與天際的冥合處一片與眾不同的光暈,當暮靄輕輕飄落下來的時候,昏黃的街燈就連起了夜空的濃黑,那些高樓上的燈光,星星點點,一片一片,構成地上巨大的星河。

大約是在新聞聯播過後,從外麵進來了兩個人,這是牯牛從下午開始用BB機不斷聯係的結果,一陣寒暄,便進入主題。

“看見沒有,我給說你的不是吹的哈,大如黃牛,個個膘肥體壯。”牯牛的手在不停的比畫,嘴裏滔滔不絕。

“這麽大的羊子還是第一次看見呢。”來人中那個高個可能是個主事的。

“這種羊子的肉質怎麽樣哦?按以往的慣例,越大的東西肉質就越粗糙。就象從外麵引進的雞一樣,吃起來就象木屑子一樣。”旁邊的矮個說道。

“這個你們放心好了,這是南江黃羊啊,已經經過幾代雜交了,才最後定型。”牯牛打著保票,而二喜隻能在旁邊看著他們一來一去的討價還價,自己根本插不上言。

“這個我們的確不敢買,朋友,這樣的羊子我們從來沒有賣過,如果砸在我手裏就麻煩了。”不出幾個回合,一片無奈中,隻能掃興的擺手再見。

“牯牛大哥,這怎麽得了,要是賣不出去,往回拉我們的損失就大了。”二喜顯得非常焦急,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我說吧喊你不要急,這不,又有人找上門來了。”牯牛把門一開,門口站著位妖豔的女子,說話十分輕浮。

“大哥今天晚上加被子不。”

“滾。”牯牛憤怒的說道。

“怎麽了,牯牛大哥,別人是關心我們呢,你幹嗎那樣凶巴巴的對待那人家。”二喜不解的問道。

“這,這加被子是黑話,就是說,就是說你需要那個,那個不,給你說不明白,你沒有和女人睡過,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牯牛點了支煙,不停地打著眨眉。

一連兩天,買羊的人來了一批,又走一批,成交的理由隻有一個,不成交的理由可是很多。不是說肉質不好,就是說價格過高,中間有兩次的價格在二喜眼裏覺得已經能夠接受了,但牯牛不幹,二喜知道如果按那個價格成交,牯牛隻能是白幫忙了,即使有提成也不會很多。

第三天。

“二喜,後天就是冬至了,如果今明兩天不把這些羊子賣出去,你可能就會白養這批羊子了。”牯牛很慎重的對二喜說道。

“那怎麽辦啊,這裏我不熟悉,又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這事情還是要靠大哥你了,就是不賺,少賠一點我也認了。”二喜幾乎是用哀求的口氣說道。

“唉,也

隻有這樣了,放心二喜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不但是生在興澤湖的好兄弟,而且現在又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牯牛拍了拍二喜的肩。

二喜拉了燈,屋裏頓時漆黑一片,一些倪虹閃爍的光暈映在他們的臉上,多象舞台上兩個不能移動的麵具,牯牛吸煙時的一點火苗忽明忽暗,仿佛夜空裏的一隻單飛螢火蟲。

“這樣吧,二喜,我們先殺一隻羊,熬一鍋簡單的羊湯,凡是對我們羊子有顧慮的就喊喊他先嚐嚐味道。”牯牛忽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很急拍的對二喜說道。

“啊,一個羊子好幾百斤啦。”二喜有點遲疑。

“你知道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人家一個孩子都舍得,你一隻羊算什麽?”聽著牯牛說話的語氣帶了氣憤的腔調,二喜喃喃的說。

“那好吧,在這裏我聽大哥的。”

無奈中,二喜隻能按牯牛的安排殺羊,熬羊湯,再白送羊肉。果然有了回應,但開的價格去大出二喜的意外,比開始來時的價格低了三分之一,原因: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大多數店已經在冬至到來之前儲藏好了一切貨源,在牯牛“賣與不賣”的不斷的逼問下,二喜一咬牙:“賣。”

令二喜想不到的是賣走羊的還是一開始的那兩個人。

“二喜呀,這下輕鬆了吧,羊子完全賣出去了,錢也到手了。”看著牯牛喜形於色的樣子,二喜哪能笑得出來啊,屈指一算,根本沒有在家裏賣的多。

“二喜啊,這次是我們沒有把工作做好,我就不要你的什麽提成了,就當陪兄弟來逛了一次成都,這也是非常值得事情啊,不過我們下次來就好了。”

“還有下次啊。”二喜看著牯牛的眼睛說道。

“嗬,嗬,這個完全在於你。”牯牛象征性的笑了兩聲,仿佛隱藏心中的秘密已經被戮了一個窟窿。

“司機已經走了幾天了,我們怎麽回去?”二喜問牯牛。

“現在就想回啊,我說你真是個守財奴,大成都不逛一圈,你回去給別人吹什麽,走,我帶你去轉一圈,然後我們再剩火車回去。”

“在這裏我的事情你做主。”

二喜一直穿著走時他爹給他塞的那件黃大衣,這大衣據說是當年那位陳副區長在他們家住時留下的,上麵有多處補丁,擠在公共汽車上,不時引來許多輕蔑嘲笑的目光。

“解放這麽年了,我們的改革開放也這麽多年,還有人穿這個,簡直是在給政府摸黑呢。”

“這裏是省會啊,這些傻農民真是的,就是再窮嗎也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啊,不要影響了市容。”

“可能是他爺爺拉壯丁時穿的。”

“我看不是,他身上穿的是軍大衣,可能是西藏平判時他的哪個親戚穿的。”

二喜和牯牛聽得耳根子發熱,別人人多勢眾,不好反駁,隻好把眼睛朝著車窗外麵,看如蟻的人流川流不息,看兩邊的高樓鱗次櫛比。

城市不就是人多點,房子多點,樓高點,女人穿的鞋後跟高點,腿肚子亮的高點嗎,並非想象中的那樣美好,二喜在心裏這樣嘀咕著。

“再往前麵就是人民南路,那裏有主席的塑像,還有展覽館,還有幾個大型商場,你有什麽想買的沒有,那裏應有盡有,就是天上的星也能夠買到。”牯牛和二喜在主席像附近下了車,一邊走一邊對二喜說著話。

“就是想在主席的塑像前照張相,其他的我還沒想好。”二喜雙手裹住大衣。在繁華的大街上顯得十分另類。

成都的冬天幾乎被霧掩埋,一切都在霧中,已經到了中午,太陽還是不見苗頭,恐怕今天又見不到它老人家的尊顏了。

“他們能夠把照片寄給我們嗎,說的那麽好聽,不是在豁我們吧。”

“你是在捧卵子過河,操心那麽多做什麽,人家是生意腦袋,沒有你聰明嗎做事情要誠信,如果沒有美麗誠信以後怎麽立足?”

“想起來也是哈,什麽事情就得講個誠信,沒有誠信誰和他做事情。”二喜說。

“這裏就是人民商場了,裏麵什麽都有,你進去玩,我在這裏等個人,我一會來找你。”牯牛看著二喜進了商場以後,又折轉回來站在門口東張西望。

“你們咋個才來哦,我在主席像那裏等了你們好一陣呢?”這時買羊的兩個人又出現在牯牛的麵前,牯牛把他們他們拉到一旁。

“那個母豬瘋呢?”高個問道。

“被我支到商場裏麵去了,我的那份呢?”牯牛急著問。

“在這兒呢。”話畢,那高個就從衣服角裏塞給個紙卷給牯牛。

“數下。”

“還數什麽呢,讓他看見啊。”牯牛邊說話邊把那紙卷往內衣裏塞,然後又給那兩個買羊人打著再見的手勢。

二喜一進商場就傻了眼,商場氣派豪華,象電視裏的皇宮一樣,貨架上的東西更是琳琅滿目,多如牛毛,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根本叫不上來名字,二喜被接踵的人流從一樓推湧到了三樓。

三樓是針綿織品和婦女用品商場。望著衣架一件件時髦新潮,花色各異,樣式得當的衣服,二喜猛然間想起了楊秀芝那美麗的胴體,要是把這些穿在秀芝身上該多好啊。

“這件多少?”

“800。”

“什麽?”

“800元,土包子,你把你身上這身皮換了再來買哈。”服務員輕蔑的看了一眼二喜,然後趕忙拿起一個小紙片在鼻子前麵不停的扇風。

“這件呢??”

“1500。”

“這裏明明寫的是250呢。”

“25怎麽樣,你買的起嗎?”

“你,你、你……”二喜實在忍不下去了,看著二喜發火的樣子,就好象馬上要楱人的感覺,這些農民一般都有幾股蠻勁,最好不要惹,服務員這次沒有再說什麽,而是一走了之,二喜隻好到另一個櫃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