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今夜哥在哪旮旮
楊秀芝到湖麵的時候，那裏已經聚集了許多洗衣淘菜的婦女，大家看見她來了，都給他讓位置。
“哈哈哈，我說今天的天氣怎麽這麽好呢，原來是新媳婦出了門。到這裏來吧，這個位置好。”說話的是包鶯蒂，她說話幹脆直接，口無擇言，做事風風火火，從不拖你帶水。
“還是到我這裏吧，你看我這個石板溜光水滑的，很適合洗細軟的東西，現在說話的叫陳大芳，她是殺豬匠牯牛的老婆。外號叫無毛大將軍。說起話來咣咣的，鼻音很重。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還真不少，沒有讀過書，但她從不認為自己不比別人知道的少，什麽事情都想充個能幹，雖然在體力上不輸別人，可在其他方麵卻是死要麵子活受罪，而自己並不知道怎麽又丟了顏麵。記得有一年，上麵號召大家學習紅寶書語錄。要求人人過關，不過關者不得記分，輪到她時，她就把主席的語錄“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我們共產黨人就最講認真”背成了“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怕不怕就不怕。”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時，而她卻全然不知究裏。據說她那個地方沒有毛。怎麽知道的呢：飽談日，餓談吃這是農村人在勞作休息間對乏味生活的調節劑。“男子無毛貴如金，女子無毛禍害人”有一天她丈夫和同一起勞作的人又談到了**的事情。
“究竟是有毛好呢還是沒毛好呢？”
“陳大芳那裏無毛呀？”牯牛一時語塞，回答不上來，從此大家就知道了陳大芳那個地方沒長毛，後來有人給她取了個無毛大將軍的外號。
大將軍雖然有嚴重的鼻音，但她卻非常喜歡唱歌。大家會覺得奇怪，一個有嚴重鼻音的人怎麽還唱歌呢，這就是個常識問題了。因為在沒有錄音的情況的下，自己是聽不出自己音質的好壞的。也就是說陳大芳的雖然有嚴重的鼻音，如果沒有旁人告訴她，她自己是感覺不到這一點的。況且愛拋頭露麵的她即使知道有這樣的問題，但喜歡就可以不計較一切。還有大家讓她唱歌，圖的就是個樂，誰又告訴她去掃大家的興呢。因此她還很榮幸的登上了當年萬人大會的主席台。
“月亮出來磨盤大喲，今夜哥在哪旮旮，你的功夫怎麽那麽貴呀，雀兒落窩三更半咯……”雖然是嗡聲嗡氣，但卻是樂此不疲。
猶豫了一陣以後，楊秀芝在靠近陳大芳的地方蹲了下來。
楊秀芝今天穿著粉紅的上衣，天藍色的褲子，在那些素裝素顏的女人中十分搶眼。
“你這件衣服的顏色真好，把你這臉蛋兒襯托的特別紅豔，就像施了胭脂一樣。”剛開始把要洗的床單拿出來，大家的眼光就齊唰唰的掃了過來。
這群娘們，在心裏楊秀芝自然知道這些好奇的眼光想急於想看到什
麽，你們不是想看嗎，那就等你們看個明白吧，楊秀芝慢條斯理的一件一件的翻著所要洗的一切衣物，從裏到外，然後又從外到裏。
沒有，沒有。幾聲歎息以後，大家掃興的收起了目光。
“疼不？”陳大芳小聲的在楊秀芝的耳邊說道，正在低頭搓衣的楊秀芝的耳朵一下紅得如兔子的耳朵一般，在急促的出氣中加快了搓洗衣物的節奏。
“嘻、嘻還不好意思呢，你現在已經是過來人了，還害什麽羞呢。”
“這男人啊，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的心啊比那個鏵鐵還要硬，你已經疼得不行了，他們還不停的使勁。
“你說的是張顯還是張尚德哦？”聽包鶯蒂出了聲，陳大芳又拋出了言傳中她和她公公爬灰的事情。
“你，你個嗡鼻子又在胡說八道呢。”包鶯蒂剛才眉開眼笑的臉一下如雷陣雨前麵的烏雲。
“嗨、嗨，你們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好不好啊，人家是新過來的，不像你們一個二個的。”
“嗨，你們聽見二喜被轉到縣城醫院的消息沒有，說是傷情嚴重的很呢。”
“傷情那麽重嗎，應該去找他親老子嘛。”
“苟發英說那些都是傳言，是汙蔑她的話。”
“聽她說。她完全有資格立貞潔牌坊了呢。”
“唐滿金，多年以前就不能夠那個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我，你話中有話。”包鶯蒂沉默了一陣又搭腔了。
“你們看二喜哪裏有一點唐滿金的影子啊。”
“隻是聽說那人是個副區長，在我們這裏住隊時，就住在苟發英的家裏。那副區長走後不到半年，苟發英就生下了二喜。”
“隻可惜二喜的命不好，得了母豬瘋。”
“這就叫現世報，要不是這個，那二喜洋得可能不在地上走路了。”
“嘎、嘎、嘎。”
遠處，一對鴨子好像是受到一尾從水裏躍出的魚的驚嚇。正撲愣著翅膀，惦著腳跳躍著躍過水麵，剛才還十分平靜的湖麵頓時蕩起圈圈波紋。
一連幾天，回到工作單位的張治恭總是陰沉著臉，沒有一點新婚後的喜悅。
“治恭啊，你這情緒不對哦。”門衛老王手裏拿了張報紙，把老花鏡向上推了推，看著坐在旁邊的張治恭說道。
“主要事情太多，這幾天跑前跑後的，可能是累了吧。”張治恭的回話懶洋洋的，兩眼無光的看著窗外的馬路。
獸醫站建在鳴羊山的東麵，和青山鎮隔了一個山山嘴。從前麵經過的是從成都到大巴山的省道公路。
壟起的連綿群山，像一道綠色的屏障逶迤在
嘉陵江西岸。山色如墨，阡陌橫縱，田疇碧綠，美不勝收。
就在他與門衛談話，一輛飛馳的機車一晃而過，卷起的塵土就鋪天蓋地，瞬間淹沒了他們剛才坐的位置。
“這狗日的把車開得這麽野，是去趕閻王店啊。”門衛老王迅速地關了窗子。不停的罵道。
“張治恭，張治恭，站長喊你去他辦公室去下。”是辦公室小菲的聲音，站長昨天才從縣裏開會回來。
從門衛老王那裏出來，再上幾級台階，然後穿過一道走廊就到了站長的辦公室。
站長性任，名長書，臨鄉人，獸醫學校畢業。來本站實習時被張乾貴帶過兩年，到現在雖然是站長了，還是把張乾貴喊師傅。由於有了這層師徒關係，對頂班的張治恭格外關愛，是他的力排眾議，才把送張治恭送到省城的獸醫學校進修了兩年，回來後本想安排張治恭為辦公室主任，可不料就在他即將走馬上任的時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了位比他和有背景的小菲當了辦公室主任。
“站長，你找我？”張治恭說話的聲音在低沉中帶著沙啞，很不精神。坐在辦公桌後邊的站長斜看了他一眼。
“怎麽這副委靡不振的樣子？”
“不是……。”
“不是，那是什麽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都有過年青的時候嘛，時間長了也會膩的，年青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
“是的，這次婚姻最大的遺憾就是站長沒有到場。”
“少說這些討好買乖的話。”站長給他甩了份文件。
《關於生豬的品種改良》。
“是的，現在生豬的品種太老了，不但出欄時間長，而且肉質也不好，這次去縣裏開會就是研究這個問題。我們縣是養殖大縣，在觀念上，有養豬為先的傳統，省上已經把我們縣確定為生豬養殖重點扶持縣，縣長給市長立了軍令狀，市長又給省長立了軍令狀，真是一層火的一層炕啊。”
“那具體到我們這個站的工作呢？”
“我找你來的目的，就是要給你談這個問題。昨天晚上我一回來就和書記碰了頭，站上決定由你來實施我們站的生豬品種改良計劃。”
“我行不，站長？”
“你能夠的，你是高中文化，又在省城進修了兩年，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在實際的操作經驗上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項工作非你莫屬。其他的人我一是不放心，二是他們沒有你這個能力和水平。”
“站長說得我的臉都紅了。”
“不要謙虛，過於的謙虛就是驕傲的表現，你明天就走馬上任吧。”
“在哪裏去上班呀，站長？”
“青山鎮畜牧配種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