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次對持

湛問天的視線在她臉上徘徊,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她的表情,修長有力的雙腿踩踏在地板上,一聲一聲的直擊白淺的心髒,“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害怕我,為什麽會恨我?你到底是誰?”他彎下腰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那瞬間僵硬的小臉,深眸鎖定她,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蠱惑的味道。

白淺在那深不見底的黑色旋渦中有片刻的失神,放佛就要落入那片黑色沼澤中,將心裏的憤怒和怨恨脫口而出,但僅是一瞬間,她就意識到,眼前的這男人不正就是她痛苦的根源嗎?

猛的一用力,推開他,冷聲說道,“湛先生這招蠱惑人心,還真是用的得心應手。不知道用這招,迷惑了多少人的心?”湛問天站直了身體,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的神情又瞬間變得冷硬了起來,“你轉移話題的技術並不高明。”

白淺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唾沫,腦子裏快速的編製著理由,半響,才半真半假的說道,“我跟她確實不是在國外認識的,那又如何?她需要一個可以訴說內心痛苦的平台,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她都會傾囊而出不是嗎?而在她說了你是如何對她,如何取得白家,又如何將她的親人逼瘋的逼瘋,入獄的入獄,將她一個家拆的四分五裂之後,你覺得我還應該覺得你是一個好人?我還不應該怕你那些可怕又狠戾的手段?”

湛問天冷夏臉,眼神中有著一絲憤怒,言語生硬的反駁道,“她的親人?她的親人又誰是真心對她的好的?誰不是想著如何利用她?如何在她身上謀取好處?”

白淺啞然失笑,心裏淒淒,底氣不足的低喃了一句,“那畢竟都是她的家人。”

白素曼的一生,當真失敗的緊,不光是婚姻的失敗,家庭更是失敗,隻因為她生來是女孩,在外公家裏又不是唯一的孫係,那邊的親人對她始終都是冷淡薄情。

父親這邊,就不光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孩

,更是因為是一個不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又迫於外公家的勢力,更是厭惡至極。

白素曼一生的路程,都是被安排好的,不是出於關心,而是這樣讓她竟在他們的掌握之中,該怎麽樣做人,該如學習什麽,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要讓我們失望。

可是她失望又有過誰關心她?誰又會在乎那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切都轟然倒塌之後,他們又開始指責她,憎恨她,覺得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誰又會想到,造成這一切的人都是他們自己?也許從未享受過親情,她才會將心血都灌溉在了白玲的身上,情感寄托一樣的,希望自己沒有的東西,她都能享受到,可是到頭來,就連白玲也背叛了她,她如何不失敗?如何不是白目的過了一生?

湛問天臉色陰寒,頗為不屑的冷哼一聲,冷然道,“商界上成王敗寇,白啟泰野心夠大,卻不夠聰明,白家的企業早就已經是內部空虛,就算不是我,倒閉也是早晚的事。”

這麽理直氣壯話讓白淺目瞪口呆,錯愕不已的看著他,動了動嘴唇才沉聲質問道,“那你呢?白素曼也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但她待你如何?你對她為什麽如此殘忍?她又做錯了什麽?至於讓你跟她的妹妹上了床,最後害的她從樓上摔下去的一屍兩命?”

湛問天風雲不變的臉上像是被人狠狠的刮了一耳光,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聲線都有些不穩,“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白淺滿心淒然,不是她看到的那樣?那是如何?但是別樣又如何?剛作為白淺醒過來的時候,她痛徹心扉,滿腔悲憤怨恨,最後卻隻能化成一聲歎息。“白素曼已經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化作白骨,最後一點存在都會消失不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是與她無關。”

白淺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他,淡淡的說道,“我不過是一個看客,為她感到不平,如果這樣讓湛先

生有所困擾,我在這裏跟你道歉,我以後也會離湛先生遠遠地,白素曼告訴我的所有事情,我都會選擇遺忘,這樣,也希望湛先生,放過我。”

湛問天黑眸緊緊的盯著她,在那張臉上看到的隻有淡然跟冷漠,最後,他有些狼狽的避開眼神,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白淺看著他離開,在聽到樓下響起的震天的摔門聲,心下歎了一口氣。

抬眼打量著周圍,是一個布置的簡潔又溫馨的寬大房間,這裏的一切她都是那麽的熟悉,沙發擺在朝陽的位置,左邊床頭櫃上放著台燈跟水杯,落地窗的掛鉤是她買回來的兩個小猴子。

牆壁上,甚至還還掛著那張唯一一張的貌合神離的結婚照。一物一景,一絲一毫都從未變過,她曾在這個房間裏睡了三年,曾經對這裏充滿了各種美好的憧憬跟希望。

這裏的一切,她幾乎是閉著眼睛都能描繪的出來,但如今再看,這就像一個冰冷的笑話,每一個處地方都是對她極大的諷刺。意思這裏,白淺才發現自己身下的床,正是那張她看到最不堪一幕的床底,下一秒,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滾下去。

那床單床罩都是她親自挑選,淡淡的鵝黃顏色是她認為最溫馨的眼色,在這張床上,卻是她最親近最愛的人在上麵翻滾過,想到自己剛才竟然還躺在上麵,白淺就一陣的惡心。

頭還是有些暈,但是白淺卻顧不得那麽多,床上鞋打開門下了樓,下了樓,白淺的腳步卻在大廳頓住。

大廳裏放著一個漂亮的嬰兒床,擺在沙發的旁邊,粉粉的被子從床框中露出來,跟粉藍色的床單相互輝映,一看就讓人暖進了心裏,這張床是白素曼買的,一個人,在母嬰城裏轉了一天,才選中的。

就在發生一切事情的前一天,隻是那時候這張床還未送來,她也以為這張床再也不會送來,現在卻看到它這樣擺放在那裏,她有些不知所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