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枝節橫生1

可是馬大哈卻聽出了刀疤臉隱藏在話語下的意思,那是在警告他:你隻是一條狗,我才是主人,我讓你咬人,你才能咬人。

而我不讓你咬人,你去咬人,就是不把我當主人。

刀疤臉靜靜地看著馬大哈,等待著他的答複。

馬大哈的後背冷汗直流,生怕自己說錯話,讓刀疤臉記恨。畢竟,他在普通苦力中再怎麽屌,裝老大,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老大。

刀疤臉,才是掌控所有苦力,甚至他生死的人物。

馬大哈終於垂下腦袋:“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如果他們兩個敢鬧事,我會稟告大人來處理。”

刀疤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得馬大哈毛骨悚然後才緩緩說道:“如此甚好。”

之後,刀疤臉離去,馬大哈長吐了一口氣。

馬大哈在刀疤臉麵前雖然是個奴才姿態,可刀疤臉離開後,他又恢複了惡霸的強勢麵貌。

“把他們兩個,給我捆起來,今天晚上不準吃飯!”

馬大哈恨得壓根直癢癢:“敢挑釁我馬爺的威風,真他媽活膩味了。”

……

明月朗空,夏天漸至,大興國和夏邱國酣戰難休,苦了一方黎民夜不敢寐,也苦了某鎮某山某穀中一群挖礦的苦力,夜夜思家而不能回,白天還要提心吊膽生怕被暴戾的大興兵給殺掉。

這個世界,即便是黑夜裏,也是浮躁不安。

但郭慕卻沉睡著,脫力之後的他,仿佛同時甩掉了所有的包袱,睡得很甜。

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血紅色的雲朵鋪滿天際,斷翅的大雁從空中哀鳴著墜落,就如同希望的毀滅。郭慕拖著疲累的步伐漫無目的地走著,目及四野,盡是斷壁殘垣,烽火連綿,看不到青草高樹,一切一切都與生命無關。

“我在哪裏?”

“藍鬼,藍鬼,這是你的世界嗎?”

藍鬼沒有回答他,一直沒有。郭慕心裏有著強烈的不安,可他也不知道,這種不安來源於哪裏。

箭矢粘著血,插在一具奇怪的屍體上。

郭慕強忍恐懼翻開屍體,卻發現死去的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奇怪的類人生物。它矮小多足,五指指甲尖長,更重要的是,背部還有著翅膀的雛形。

“這是什麽鬼東西?”郭慕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死屍下方有一塊亮閃閃的東西,郭慕頓生好奇心,彎下腰去,正想要好好看看。卻沒有想到,那死屍突然活了過來,腐爛的眼睛睜得老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了郭慕的脖頸。

郭慕驚恐萬狀,手忙腳亂想要掙脫。

夢突然醒來,

郭慕額頭滿是冷汗,他想站起來,卻動彈不得。

他以為自己還在夢裏被活

過來的死屍抱著,頓時大驚,然而借著月光一看,原來他是被繩索所縛。郭慕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偏頭,看到風三少也被五花大綁著躺在那。

接下來的日子,對郭慕和風三少而言,無疑是一場噩夢。

他們惹惱了馬大哈,偏偏又被刀疤臉分配給馬大哈管理。如此一來,馬大哈雖然不敢越權把他們兩個殺了,但是卻有大把的機會能夠整他們兩個。

譬如:吃飯的時候不給他們吃飯或者讓他們吃得少點、差點;洗澡的時候故意擠兌他們兩個,讓他們兩個排不上號,結果幾天下來,郭慕和風三少根本沒有洗過一個澡;睡覺的時候呢,給他們的被窩裏放條蛇,或者潑些水,讓他們兩個睡覺都不敢睡得死。

這還是輕的,很多時候,馬大哈和手下們都找借口給兩人加工作量,或者心情不爽了就踢上幾腳,打個幾拳。

如此一來,郭慕和風三少的日子過得可謂是地獄一般,每時每刻都得小心,不然就被馬大哈等人找到由頭整治。

兩人不是沒有想過反抗,但是兩人都不是愣頭青。在這種完全處於劣勢的時候,去反抗,那和找死沒什麽區別。盡管之前兩人都不怕死地反抗了一回,但當時隻是熱血上湧,沒顧得上想其他的。

冷靜下來之後,郭慕則想到了自己的夢想。他費盡千辛萬苦來到無雙界,可還沒有成為一名強者,就要這麽窩囊地死去嗎?郭慕絕對不願意。

而在他的心中,也是期待著和郭穎兒再次相見,所以,他絕對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去爭一時的意氣。

風三少比郭慕衝動得多,但現在,他出奇地選擇了隱忍,這讓郭慕有點奇怪。

郭慕心裏認為,風三少定然是有著其他的打算,要麽就是逃走,要麽就是謀劃著將馬大哈等人在睡夢中殺掉。風三少雖然平時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樣子,但郭慕知道,他不會那麽容易就咽下這口氣。

若不是心裏猶有不甘,若不是穎兒的容貌笑聲在夢裏太過清晰……郭慕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那個為了報複而不顧一切的人吧。

他沒有多少情感,因為從小開始,周圍的大部分人對他都很冷漠,就連他以為的親生父親,都故意疏離他。年幼的時候,郭慕常常困惑,到底是為什麽,人們為什麽要孤立他。他隻不過是不能修煉而已,有必須把他當作瘟神一般避開嗎。

的確,他不能修煉,是個廢物,給家族抹黑了……

但他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也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啊。他想不通,為什麽自己看到的世界是灰色的,而別人卻笑得那麽燦爛。從小時候開始,郭慕就很獨立。與其說是獨立,倒不如說是避世而孤立更好。

他雖然生於世家,卻從來沒有體會到世家弟子普遍擁有的優越感,也體會不到大

家族同仇敵愾的榮譽感。對於自己生命存在的意義,郭慕有著太多的不解。

他能體會到的,隻有冷漠。

因為冷漠,所以無情。

郭慕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回頭,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停留,即便他可以為了郭穎兒以及他認為值得對其好的人,去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他仍然不會改變自己,他把感情偽裝得很好,也把自己偽裝成了一隻刺蝟。

風三少則不同。郭慕看得出來,風三少也是出身於某個大家族之中的,因為他像極了郭天陽,言談舉止各方麵雖然有不羈之風,更多的地方,卻顯示出了他的教養和世家子弟的驕傲。

不過風三少又與郭天陽不同,風三少比較真誠,絕對不會像郭天陽那樣對朋友也是笑裏藏刀。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郭慕也確定了,風三少是可以結交的朋友。

也許交個和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朋友,能讓自己世界的色調變得不一樣吧……郭慕心道。

但不管前路如何,現在擺在郭慕以及風三少麵前最緊迫的問題是:這種苦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也許,我們很快就能脫離苦海了。”

礦鋤在泥牆上輕輕地敲鑿著,風三少卻突然開口,盡管聲音很輕,卻在郭慕的心裏掀起了翻天巨浪。

郭慕回頭,發現附近的苦力們都忙幹活,沒有發現他們這邊的動靜。

“什麽意思?戰事要結束了?”

如果夏邱國的軍隊打了回來,那麽在這裏駐紮采礦的大興兵肯定是要撤退的,那個時候,苦力們也許就能夠重新見到外麵的世界。隻不過,苦力們一直都生活在這個小山穀裏,消息閉塞,根本不可能知道外麵戰況的發展。

“不是。”風三少顯然也沒那麽神奇,能夠探聽到外麵的消息。

“那是什麽?”

這時有人經過,風三少假裝挖礦,待那人走過去之後,他才壓低聲音說道:“你記得我們是怎麽來的嗎?”

“被大興兵抓來的。”

“我不是說這個,真笨。”風三少翻了個白眼,“我是說我們下來的方式。”

“那條繩索?”郭慕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風三少話裏的意思,“你是說,我們通過那條繩索,爬上去?”

風三少忙製止郭慕繼續說下去:“沒錯,這就是我的打算,你我心底肚明就好了,不要說出來……”

郭慕點點頭:“那裏不是有士兵把守嗎?”

“有是有,但是我發現了一個破綻。”風三少得意地繼續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有觀察那裏的守衛情況,我發現,在那裏站崗的士兵都是三天一輪換,而每過九天,輪到的那一批士兵,到了夜裏兩三點的時候,都會偷偷睡懶覺。也許是因為料定我們這些人不敢選擇那條路線逃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