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5章 女扮男裝

關莞猛地站起身來,一邊把銘涇往外推去一邊說道,“疼不疼的又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走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一定跟你勢不兩立!”

銘涇的怒氣終於到達了一個可怕的臨界點,他甩開關莞的手,悶哼一聲,“本公子自己走,還輪不到你來趕,本公子勸你最好乖一點,否則下次就不是一記耳光這麽簡單了!你好自為之。”說完,銘涇幾步跨了出去,又令屬下嚴加看管,且在房門上了一個鎖,這才離開。

待到房間裏重新回到安靜的時候,關莞像虛脫了似的癱坐在地上,雙手環膝,把頭埋在兩腿之間,低聲抽噎著。細小的灰塵繞著一條光柱胡亂飛舞,虛弱的燭光隻能照亮一小片微小的角落,直到哭累了準備起身睡覺的時候,她忽然看到腳邊放著一隻做工精致而小巧的白玉盒子,她將盒子打開,一股清涼的薄荷味道混雜著藥香撲麵而來,隻見裏麵裝著些許乳白色的膏狀物體,她用手指點起些許藥膏塗抹在臉上紅腫起來的地方,一種淡淡的涼意讓臉上的痛楚迅速的得到了緩解,關莞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意,她淡淡一笑,“看來果真如李曉鵬所說,這個銘涇也不是那麽讓人討厭嘛。”

銘涇心不在焉的翻動著手中的書卷,關莞啜泣的聲音始終在他的耳邊回蕩,眼前一個個散發著墨香的文字仿佛也交疊變成了她那張俏麗的臉龐,他煩躁的把書丟在一邊,“該死,本公子怎麽會想起那個丫頭?品珍給她一點教訓也好,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直挑釁我的耐心!”他正暗自想著,隻見品珍不顧屬下的阻攔推門而入,衝到銘涇麵前緊緊拉住他的衣袖,“銘涇哥哥,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誰讓關莞騙我來著。”

銘涇拍了拍身邊的軟榻,示意她坐下說話,他輕輕捋了捋品珍鬢間的發絲,寵溺的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傻姑娘,哥哥怎麽會生你的氣呢?隻是姑娘家做事不要那麽魯莽,以後可不許再這樣了,明白嗎?”

品珍乖巧的點了點頭,“恩,我知道了。對了銘涇哥哥,關莞真的是細作嗎?”

銘涇的一雙劍眉微微一皺,沉思了半晌,說道,“其實我也不甚清楚,若說不是……她的言談舉止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又頗有才華,難免讓人心生疑惑;若說是……一個細作千方百計的接近本公子,是決計不會在這種一無所獲的情況下逃走的,她的主子培養她定然花費了不少心力,又怎會舍得讓她孤身犯險?哥哥派出去了不少人手調查她的身份,而她就像憑空出現似的,沒有絲毫痕跡可循。”

品珍輕咬著嘴唇,一邊聽著銘涇的話一邊思索著,片刻後,她頭痛的甩了甩頭,“銘涇哥哥,這個問題太難了,人家想的頭都大了。不如你陪我去嚐嚐廚房新做的玫瑰露吧,走嘛走嘛……”

暖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紙照射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裏,一溜兩張紅椅,均設著青緞靠背坐褥,銘涇端著一杯茶與展淩相對而坐,他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唇角一抹淡淡的微笑更

為他平添了幾分柔和,“這是杭州新貢上來的龍井,你嚐嚐看。”

展淩從杯口吮吸了一口,茶香通過舌頭擴散到舌苔,刺激著他的味蕾,他頷首輕笑道,“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這等佳句也隻有此茶配得上它。你今兒個請我來怕不止是為了品茶這等小事吧?你若再不直說我可就走了。”

銘涇與他相視而笑,“什麽都瞞不過你。昨兒夜裏關莞逃走被我抓了回來,我對她的身份可是越來越吃不準了,所以把你叫來幫我出個主意。”

展淩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青瓷茶杯,“依我看你倒不如放了她,看可有與她接應之人,她的身份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銘涇輕輕的搖了搖頭,立刻否定了展淩的意見,“不可,如若你的府上來了這麽一位博學多才的姑娘你會輕易放她走嗎?她現在於我而言就像是一枚核桃,食之少不得要費一番功夫,棄之又著實可惜。我現在也為難的很呐。”

“依我看,不如……”兩人耳語一陣,銘涇聽了他的話不由哈哈大笑,“好對策,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真不愧是我齊國的小諸葛啊。”

再說關莞,清晨一醒來她便感覺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她頗為無聊的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把那一小盒藥膏握在手心裏,直到那冰冷的玉石盒子上有了她的溫熱,她暗暗有些後悔昨夜那樣頂撞銘涇,其實換位思考一下他並沒有什麽過錯,她如今的處境也算優待了。

這時,李曉鵬命門口看守的侍衛打開了房門,他憨憨一笑走到關莞麵前,“姑娘,公子請你去書房小坐。”關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裝,跟在他身後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撞了撞李曉鵬的肩膀,心裏有幾分忐忑的問道,“他找我什麽事?昨天我那樣跟他講話,他不會殺了我吧?”李曉鵬一邊低頭走著一邊開口說,“公子的氣度非常人可比,我想定不會為難姑娘,隻是你千萬不要再頂撞公子了。”關莞吐了吐舌頭,乖乖點了點頭,一路走著一路四處打量,來到王府這些時日她還沒有好好的參觀過這棟古色古香的建築呢。

她環目四望,隻見一條曲折遊廊環繞在王府四周,階下石子漫成甬路,有大株的梨花兼著芭蕉,雖不極盡奢華但也別有一番味道,走了足有兩百米左右才到達書房門口,王府的偌大可見一斑。

關莞深吸了兩口氣,定了定心神這才推門而入,她本以為銘涇定會難為她一番,誰知他卻嘴角含笑的輕搖折扇端坐在椅子上,關莞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並沒有生氣,問道:“你找我?”

銘涇笑著讓她坐下,又命人端來一份餐點這才屏退左右,關莞看著桌上的美食微微吞了吞口水,不但有藕粉桂糖糕、穰鵝油卷,更有奶油炸的各色小麵果,晶瑩剔透,很是勾人食欲。銘涇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淺笑著遞給她一雙筷子,“吃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關莞很是詫異,拿著一雙竹筷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終於,她還是抵擋不住美食

的誘惑,夾起一塊桂糖糕送入口中,隻覺得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很是美味,一會功夫已經將一盤糕點一掃而光。銘涇含笑看著她,問道,“好吃嗎?”

關莞來不及答話,一邊往嘴裏送著食物一邊點頭,“你就不怕本公子在點心裏下毒?”關莞聞言一怔,一口將口中的點心噴了出來,又連忙用茶水漱了漱口不可置信的指著銘涇,“呸呸呸,你沒這麽卑鄙吧?”

哪知銘涇依舊笑得滿麵春風,似乎很享受這麽一幕,看著關菀警惕的摸樣,依舊不慍不惱的說道,“你都如此說了,我若不做些什麽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番‘讚美’?不過你大可放心,這毒一時三刻的發作不了,隻要每三月定時服下解藥便可無事。如今該告訴你的本公子都據實以告了,你若想走我也不再阻攔。”說完,銘涇雙眼微眯,半倚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關莞愣了半晌,一把將筷子投擲到銘涇腳下,冷冷的道,“王爺如此對我還真是煞費苦心,我關莞何德何能,得王爺如此‘厚待’?如今就怕你讓我走我也不敢走了,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銘涇微微抬起眼皮,笑意更濃,“你又怎知本公子不是想要你的性命?”關莞麵無表情的在他麵前坐下,用手捏起一塊小麵果送入口中,“如果王爺當真打算殺了我又何必費這麽大的功夫?隻需吩咐一聲你的屬下就可以送我去見閻王了。王爺如此做不過是想牽製住我,至於你具體有什麽打算……民女愚昧,著實揣測不透。”

銘涇又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桌上的糕點,“既然知道有毒了,為什麽還要用呢?”關莞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是小孩子都應該知道的道理,浪費就是在犯罪,何況現在我已經中了毒,結果再壞又能壞到哪去?再說,王爺府上的廚子手藝果真不同凡響,連一道甜點都能做的如此精致,我若是不吃不是暴殄天物了?”

銘涇站起身來仰頭大笑,“好好好,果然是個奇女子,好膽識!本公子還當真沒有看走眼。明人不說暗話,本公子想把你留在身邊做事,你意下如何?”

關莞輕歎了口氣,視線始終停留在桌上的美食上,“如今還有我選擇的餘地嗎?隻是你的手段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銘涇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輕拍兩下手掌,一位侍女手托一件衣衫聞聲從門外走了進來,“隨她去換裝吧,梳洗一下,在本公子身邊做事可不要太寒酸。”關莞歪了歪腦袋,端起僅剩的一盤穰鵝油卷這才跟在侍女身後往廂房走去。

關莞靠在浴桶的邊緣,渾身浸泡在溫暖的熱水中,淡淡的花瓣香味讓她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下來,淚水在這一刻再也抑製不住,傾瀉而下,在銘涇麵前偽裝的倔強和淡然終於丟盔棄甲。她雙手揉捏著手中的花瓣,清晰的脈絡仿佛穿過指尖刺入了她的心裏,她纖長的睫毛上掛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很是朦朧。許久,關莞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裹著浴巾站起身來,除了紅紅的眼眶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哭過的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