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二天，我的房間裏。沙發上，床上淩亂地擺放各種各樣著衣服，張揚著慌亂的意味。
“若若，這條裙子怎麽樣？看上去會不會很小孩子氣？”我站在鏡子前，來回擺了幾個Pose，詢問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若若的意見。
透過鏡子的反射看見她搖頭的動作後，我又匆忙地換上另一套衣服，急切地問：“那這件呢？”
若若仍是搖頭。我於是又套上另一件蕾絲邊的小洋裝。
“丫頭，你這些衣服都上哪弄來的？”她沉思了一會，問道。
“蔣輕言送我的。”上次她不帶把那件洋裝送我，還贈給我一堆衣服，說什麽將來我一定用得著。我推遲不了，隻好全收下了。原本以為這些裙子衣服都用不著，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丫頭，你聽我說。”若若把我的身子扳正過來，讓我對上她的眼睛，她一臉認真地說，“這些統統都不適合你。這是蔣輕言的品味，不是你的。雖說去見家長不能失了禮儀，但你也要做真正的自己。去自己的衣櫃挑一件你自己最喜歡的衣服，這就夠了。”
是嗎？我的衣櫃，裏麵根本就沒有什麽正式的衣服。我有的是牛仔褲和一些休閑衣服。但我還是聽話地打開衣櫃，仔細地尋找，普通平凡，沒有什麽特色，這便是我的特色嗎？
“丫頭，做你自己吧。”
我點點頭，選了一件白色的衣服，配上淺色的牛仔褲。我是左小凡，我不是公主，我是平凡的大學生。我沒有華麗的衣服，我有的隻有我自己喜歡的衣服。不做公主，我隻做我自己。
出租車緩緩地駛進一個高檔的小區——水天一色。我知道這裏，曾經鋪天蓋地的廣告，昭示著這裏是有錢人的地盤。我同樣了解這裏房子的價格貴得讓人吒舌。
我透過車窗打量著窗外的一切，車道兩旁是青翠的法國梧桐，不遠處一排排淺綠色的別墅隱沒在綠化帶間。這裏的綠化真的很不錯。隻是太過空曠，每一處別墅仿佛都是自己的國度，永遠沒有多大的交集。我想這裏斷然不會適合我。
約莫再行駛了五六分鍾，車子通過防盜鐵門，終於停了下來。塵付了車錢，然後先行下車，我緊張地尾隨其後。
“小凡，別怕，有我在。”他回頭，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眼神。
“嗯。”嘴裏應著嗯，但我的心裏仍在忐忑不定。
莫歸塵翊牽起我的手，在門口站定，按下了門鈴。沒多久，門被人打開，出現一個年長的婦女，她看見莫歸塵時，臉上有著驚喜的表情，呼喚道：“塵少爺，您終於肯回家了，太好了。小姐和夫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許媽，我給你介紹，這是左小凡，我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我的心裏因他的話而閃過一絲甜蜜，他現在正以一個男人的姿態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莫歸塵的女朋友，這個稱謂，好像聽著滿舒服的。
“哦，是左小姐。歡迎來莫家。”許媽立刻讓開道，笑容燦爛地說，“少爺，小姐，這邊請，我立刻就去泡茶。”
“許媽，你別忙活了。我們來看一下我媽和若雨，一會就走。”他簡單地吩咐著。
我們進門後，莫歸塵打發許媽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則小心謹慎地跟著歸塵，穿過富麗堂皇的客廳，然後來到書房前。歸
塵跟我說過，她母親若在家的話，除了用膳，就寢，一般都會在書房。我驚訝於她母親如此單調的生活。
叩叩叩，天翊輕輕地敲了門。我立在他身後，午後的光暈打在他剛毅的側臉上，展現出唯美。
“進來！”一個平靜的女音響起，不帶任何的感情起伏。
莫歸塵輕輕推開門進去，我尾隨其後。入眼的是一個穿這灰色套裝的女士，短發中規中矩地帖服，她埋頭看著長桌上的文件，似乎很是忙碌。我想這大概該就是所謂的女強人吧！
“媽，這是小凡。”歸塵的聲音有些恭敬。我猜測歸塵應該有些畏懼他的母親。
莫伯母終於抬起頭，隔著金絲邊眼鏡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我們，讓我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半晌，她淡淡地開口：“歸塵。不用介紹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我兒子的女生，我會不認識嗎？”
我因莫伯母的話而漲紅了一張臉，那日在索菲特大酒店發生的事情，是這輩子做過做出格的事情。任誰都想不到，那個懦弱膽小的左小凡，竟然有如此高調的舉動。
“既然母親已經了解得如此徹透，那麽兒子我可以認為母親大人並不反對我們來這邊逛逛吧？”
莫伯母並未答話，而是瞥了我一眼，吩咐道：“歸塵，你先出去，讓我跟小凡聊會。”
“為什麽？”莫歸塵不解地問。我更是一頭霧水。
“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雖是一句調侃的話，但出自他母親之口，命令多於了調侃。
“不是。”
“那你就先出去吧！”莫伯母揮了揮手，表示事情已經確定，無須再談。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母子相處方式，也稍微明白了為何歸塵那麽激烈地反抗母親的安排。因為實在太過□。歸塵先前的霸道，原來真的是有出處的。歸塵，你的家庭，比我想象中的更讓人畏懼。。
“哦。”諾諾地應聲。
“歸塵……”我忙拉住天翊的手，不想讓他走，因為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麽情況。我不想與他嚴厲的母親獨處。
“小凡，沒事。我就在外麵，一會就好。”他溫柔地安慰著我。
我委屈地用眼神訴控著不要，但他仍輕輕推開我的手，徑直出了門，沒有回頭。我手足無措，眼前的情況讓我傻了眼。
“你叫左小凡對吧？”身後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緊張地笑了笑：“是，伯母，我是小凡。”
“請問你的父親是做什麽的？”
她毫無預兆地出來一句，我怔了怔，還是如實地回答：“我的父親是公務員，在單位上班。我的母親是家庭主婦，沒有正規的職業。”
“公務員？倒是鐵飯碗。不過升職應該不容易吧！小凡，你也看見了，我們家歸塵是莫家唯一的兒子，他將來是要繼承莫家的資產。所以作為母親，我知道什麽對他最好，什麽樣的女孩對他以後的人生有大的幫助。”
“我知道。可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願。”我急忙辯解著。
“兩情相願，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詞匯了。你們能喜歡彼此有多久？這不是愛情肥皂劇，就算天翊真是王子，但你也不是他的公主。灰姑娘隻能幹
幹粗活，她是成不了王後的。”
“我……”我一時語結。不善於言語的我，又如何像偶像劇裏有堅強意誌的女主角一樣用誠心打動高傲的皇後？
“我奉勸你最好快點離開他。這對大家都好。我看得出來，你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沒了歸塵，定還有其他不錯的男生。所以你最好放手吧！”
我此刻方才真正感受到這種凝重的氣氛，我被歸塵的母親駁得無話可說。她說的每一句都如此理直氣壯，把我逼得沒有退路。我該怎麽做？塵，我該怎麽做？手心裏的汗水，浸濕了自己的手，我慌張得不知所措。
“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你考慮好了，給我答複。”冷淡地下達命令，不容置疑，果然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作風。
我好不容易才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喜歡，我好不容易在大庭廣眾下把他帶回來，我怎麽可以因為伯母的幾句話而動搖呢？不要，我不要失去歸塵，不想和若若一樣一直用難過麻痹自己。我要再勇敢一點點。
“莫伯母，我的答案是……”吞了吞口水，聲音仍然細若蚊聲，但莫伯母還是聽清了。
“是什麽？”
“喜歡他到他不再喜歡我為止。如果他不喜歡我了，我一定離開。若他不放棄，我也不會放棄。”我強勢地對上那犀利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歸塵，給我勇氣，告訴我，我可以。
“你的個性，我很是欣賞。不過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能堅持多久。”她是噙著笑容說這句話的，但這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那伯母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也許愛情讓人變得勇敢吧！我竟然有勇氣如此地對抗著他的母親，即使我腿在發軟，我的心髒在激烈地跳動，但是我還是做到了。左小凡，你是好樣的！
“你給我出去——”冰冷的逐客令響起。
我感覺得出莫伯母幾近抓狂，但良好的修養迫使她維持自己高傲的姿態，不好發作。
“伯母，後會有期。”我輕輕地應著，再緩緩地退出了門。
退出書房，我竟沒見到莫歸塵，我心裏就有一點不舒服。他不但放我獨自麵對他母親，現在還不見人影。幸好不久我就碰見許媽，她告訴我塵少爺在客廳等我。我在她的指點下，飛快地奔往客廳。
一見到歸塵，我正準備喊他，他卻快速地跑了過來，緊張地問：“小凡，你有沒怎麽樣？我一走出大門就後悔了，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去麵對我媽的。”
“沒事，我還好好的，我沒被欺負。你別弄得伯母像毒蛇猛獸一樣。”我知道他是真的擔心我，我能感覺得到他的緊張。心裏那不大的小火氣就全熄滅了。
“她是不是對你使用語言暴力了？”他篤定地問。
我搖搖頭，我並不介意伯母剛才跟我說的話，她完全是出自一個母親的自己兒子的保護欲，我沒有權利批判什麽。再說我也並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而使他們母子關係更僵硬，這並不是我所樂見的。
“你不用替她說好話。我母親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丫頭，不管她跟你說什麽，你都要相信我。我的人生我自己抉擇。我有要跟我喜歡人在一起的權利。”
“塵……”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好希望永遠永遠這樣窩在他的懷裏，一直幸福下去。
（本章完）